扯线木偶 第46章 偿债

时光仿佛回到了那时候，楚逸辰和白茜茜互相依偎在草坪上。

“逸辰，你将来想要报考一个怎样的学校。”白茜茜问道。

“不知道呀，可能是离家远一点的吧，最好是在最西边，这样就没有人能跑到学校来找我了。”楚逸辰懒懒地道，他将一条刚刚从白茜茜身上抢来的手帕，盖在了眼睛上，隔绝了刺眼的阳光。

“你爸爸会同意吗？”白茜茜问道，她的小嘴嘟着，也不知道是在为楚逸辰的处境担忧，还是在为自己担忧。如果楚逸辰跑远了，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没有听到楚逸辰的回答，白茜茜回过头去，看见楚逸辰脸上盖着的手帕，一把扯过，“难道你不念着你爸，也不念着我吗？”

楚逸辰一愣，他认真地端详着白茜茜，伸手拉过她的左手，她的左手，有两根手指是再也不能用力的。

“茜茜，我欠你的，会还给你的。”

“我不要你还。”白茜茜赌气地说道。

楚逸辰将白茜茜揽进怀里，“茜茜，我必须还你的。”

白茜茜猛地推开楚逸辰的怀抱，跑了。她不想要楚逸辰施舍般的爱，可她哪里知道，楚逸辰对她，从来都不是施舍。他说的要还给她，是内心抑制不住对她的内疚。那样爱着她，哪怕她身上有着一点伤痛，都会让他窒息般地难受。何况，这是永无法治愈的。

可惜，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心意相通，也是枉然。分手后的每一天，每次彼此依偎，都是短暂的取暖，过后又是茫然的不知所措。

楚逸辰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或者说表达自己对白茜茜的感情，才能让她明白，他对她并不只是亏欠。正如白茜茜不知道如何才能放下芥蒂，坦然地去爱楚逸辰。

直到有一天，命运悄悄地画下了勾魂笔，勾走了白茜茜的命。也让楚逸辰，成了待宰羔羊。

白茜茜的母亲徐锦珍以女孩子不必读那么多书为由，断绝了供应她读书的钱，甚至还自作主张准备把她嫁给一个富商。这样的事情怎么听都让人觉得诡异。白茜茜起初告诉楚逸辰的时候，他足足有一刻钟都没回过神来。

“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事？”楚逸辰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白茜茜点着头，“我见过那个富商了，那个男人，看着就好可怕。”白茜茜将一张富商的照片递给楚逸辰，楚逸辰接过照片扫了一眼，“长得很正常呀，哪里可怕了？”

“他、他……”白茜茜捂着眼睛，“他的眼睛，好可怕，像是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一样。”

“眼睛？”楚逸辰看着照片上这人的眼睛，恍惚间仿佛神游太虚，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还是白茜茜拼命喊他，他才满头大汗地回过神来，“的确，好可怕。”

“可怕的还在后头！”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了两个人的身后，“想要来死一次吗？”

白茜茜依然立在空中，她浅笑着回忆那段荒唐的往事，“楚逸辰，如果你当时能硬气地争取一番，而不是撒腿就跑，也许，我还能原谅你……”

“茜茜，我想，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了。”

于凡从刚才白茜茜神游时起，就发现自己能收集到白茜茜散发在空气中的怨念，然后通过她的残留意识，看到她的过往，于是她斗胆说道：“那是冥皇的骗局，楚尘，不，楚逸辰没有背叛过你！”

漆黑的夜空中，月色仿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树木都淹没在漆黑中，四周真正是陷进了黑暗里。若不是还能感觉到身上被层层叠叠的黑色细网困住，于凡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家里做大梦呢。

白茜茜安静了好一会，才终于说道：“你想救他，是吗？”

于凡连忙说道：“我是想救他，但你不想听听冥皇的骗局是怎么回事吗？”

“呵，笑话，你连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那是冥皇的骗局。你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了吗？”白茜茜的声音越发地阴冷起来。

于凡只听见耳边传来了尘土飞扬的声音，接着一具女性尸体从沈曼墓土里直挺挺地立起来，双手笔直伸向身前，然后双眼猛地睁开，那眼睛里竟然泛着蓝色的幽光。于凡都不知道这样的漆黑环境里，她是怎么看清这一切的。

“墓里，真的有人呀？”于凡呆愣愣地说道。

“你想救楚逸辰吗？如果你能打败这具僵尸，那么，就尽管去救吧。”白茜茜的声音越来越远，而那具僵尸已经一跳一跳地朝着于凡跳了过来。

“喂，你还没有给我解开呢。”于凡气愤地对着天空喊道，“臭丫头，你和楚尘的恩怨，关我毛事呀。”

她却没有发现，其实是她自己多管闲事要救楚尘，而不是白茜茜将她牵扯进来，否则早在她刚认识楚尘的时候，就会出事了。

在于凡双手并用解开网罗的时候，僵尸已经一把掐住她的喉咙，然后张口就要咬来。

“妈、妈呀，这么长的獠牙……”然后在僵尸牙齿快要刺进她喉咙的一刻，整只僵尸忽然停住了动作。

“楚尘？不对，楚尘已经快死了，”于凡念叨着，“是表叔吗？”

于凡三两下解开身上的束缚，绕开眼睛依然泛着幽光的僵尸，来到僵尸背后，正好看到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符箓的黄有信。僵尸的后背印着金光闪闪的符箓。

“表叔，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于凡忍住了跑上去一把抱住黄有信的冲动。

黄有信将符箓和桃木剑都收进背包里，一边喃喃道：“还以为冥皇在这里呢，没想到是你。”

“冥皇不是还在冥界吗？”于凡扶起地上已经脸色苍白的楚尘，连忙向他体内输入灵力。

黄有信刚想说什么，于凡忽然大喊：“楚尘死了？”

于凡颤颤巍巍地用手去探楚尘的鼻息，发现真的已经没有呼吸了。而他胸口的血，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流淌。

黄有信走过来，摸了摸楚尘的胸口，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看向了林子深处，“他身上还有温度，脑子还能转，如果能把魂魄从鬼差手里抢回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于凡顺着黄有信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数个身穿古代衙差服饰的鬼影，正押着魂魄般的楚尘向远方不停奔去。四周原本的浓稠雾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

“鬼差为什么要抢活人的魂魄呀？”于凡问道。

黄有信没有回答，他已经率先追了上去。于凡只好紧跟其后也追了上去。

可是那几个鬼差明明看着脚程不快，但是每当两人疾步快要追上的时候，那些鬼差的身影就忽的远了，仿佛永远都隔着那么一段距离，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黄有信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黄表纸画就的符咒，接着嘴里就念念有词起来，可是随着黄有信的一张符咒打出，却没有想象中的威力，那张符咒如同一张没用的烂纸张，被风一吹，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黄有信，你靠不靠谱呀？”于凡气喘吁吁地问道，她的体力显然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不靠谱你也得靠着我，前面就是鬼门关了。”黄有信道。

只见黄有信忽而停下脚步，对于凡说：“你去喊楚尘的魂魄回来，我来对付鬼差。”

“我？我怎么能……”于凡正想说些什么，黄有信已经微一凝神，消失在原地。

于凡无奈地看了看地面，不再理会已经土遁的黄有信，连忙一边跑一边喊道：“楚尘，你快回来，楚尘……”可是喉咙都要喊破了，楚尘的魂魄也没有反应。

于凡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她大吼道：“楚尘，你个王八蛋，你再不回来我就把白茜茜挫骨扬灰！”

其实于凡也不知道白茜茜死了多久，那墓里头还有没有骨头可以来挫骨扬灰。

可神奇的是，楚尘的魂魄竟然真的就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头来。

鬼差随即反应过来，它们手里合着长戟，想要阻拦楚尘魂魄的脚步，可是从另一边却传来了黄有信的声音，“鬼差，你们不想要我的命吗？”

“活着的幽灵？”一个鬼差说话了，声音却怪得仿佛某种动物在模仿人的声线。

没错，相比起抢活人魂魄，去拘捕一个已经在死者名簿上的魂魄，要名正言顺得多，反正他们也是为了凑业绩而已，所以鬼差的注意力理所当然被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