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34章 父债女还

往日的晋阳茶馆热闹异常，但今天的茶馆里，除了做茶叶买卖的人，几乎没什么人。于凡在茶馆里打探了一圈出来，一无所获，肚子却叫了起来。

“饿了就去吃饭吧。”影子忽然说道。

“咦，你这次怎么不让我吃你了？”于凡笑着道，记得从前影子会把灵气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堆来让她吃。

不过那时候影子是萌萌哒的娃娃，如今他是一个大帅哥，那时候和他开这种玩笑没什么，如今不知为何，于凡竟然害羞了。

为了不让影子发现自己的囧样，于凡假装寻找着附近有什么饭店。影子倒是很自然地牵起于凡的手道：“前面不是有一家面馆吗？就去吃面吧。”这下子于凡脸上的滚烫越发明显起来。

等待服务员把面端上来的期间，于凡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虽然上学时她也没少和男同学拼桌，但像现在这样单独和一个男人一起在面馆吃面，还真是第一次。

尤其这里是小县城，大家即使不认识也都是见过面的，看到一向独自一人的于凡忽然带着个年轻男人一起来吃面，这些人都是像看八卦一样时不时瞟过来一眼。

“小凡，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篡改时空一事吗？”影子忽然有些严肃地道。

那是于凡领悟灵力找回光胎时，影子在于凡耳边絮絮叨叨说的事，可惜于凡都已经忘记了。

于凡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记性有点差。”

影子却没在意，他继续说道：“之所以刚才你看见我的时候会说出是不是上辈子就认识我的话，这就是时空错位了。没想到，幽灵中，已经有人能做到篡改时空了。”

“什么意思？篡改时空，和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就认识有什么关系呢？”于凡有些呆笨地问道。

影子像看白痴一样瞅了她一眼，才说道：“人的记忆是对过去时空里发生的事所做的记录，过去的时空被人篡改了，你的记忆认识自然产生误差。”

于凡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影子有些无奈地说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因为有人在你脑海里安插了一段我们上辈子就认识的记忆，不，是篡改了你上辈子所在的时空，然后你就产生了我们曾经认识的时空错位感。”

于凡思索着，正好这时服务员把面端上来，她向服务员要两只小碗，影子却摆摆手示意不用。

“你不吃吗？那你吃什么？灵力吗？”于凡伸出一只手去。

影子好笑地将于凡的手推了回去，“修炼出实体以后，我已经可以开始尝试吃人类的食物了。只不过我现在不想吃，我看着你吃就好。”

于凡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闻言，脸上又不自觉地飘上来两朵红晕，她连忙假装喝汤。

影子又说道：“而且，你身体里这点灵力，如果我真要吃，还真不够我塞牙缝呢。”

而于凡已经没有精力在听影子说话了，她拿起筷子和勺子，就大口吃了起来。昨天晚上就已经没有吃饭了，早餐也一点没碰，这会子肚子都快饿扁了。

看着于凡狼吞虎咽的样子，影子问道：“用不用再叫一碗？”于凡摆着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用了不用了，吃完了直接去茶山，吃太多的话，我怕等一下赶路的话会吐。”

于凡忽然放下了碗，有些担忧地说道：“不知道老妈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吃饭呢？”

影子忽然伸过手来，在于凡诧异的目光中，在于凡的嘴边拿下了一小块面条碎。于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接着吃起来了。

去茶山的路稍微远一些，加上正午的阳光很炽烈，晒得人头顶发烫。于凡扯了扯影子的衣服道：“你没事吧？”

影子回过头来，笑了笑，“我当然没事了。”于凡忍不住看呆了，果然还是不能适应萌萌哒的娃娃，忽然变成一个帅哥。

“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快就修炼到影子级别，又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修炼出实体的？”于凡突然问道。

影子的双眸猛地闪过一丝血红色，他的一只拳头紧握，半晌，他才笑着说道：“秘密。”

然后仿佛大哥哥一样用手摸着于凡的脑袋，一副宠溺的样子。只有于凡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就化身恶灵。

虽然已经渐渐进入深秋，但是茶山上的天气依然酷热，茶山上采茶的茶农们一个个带着斗笠和头巾，忙碌在茶山之间，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于凡和影子一路走来，影子倒没什么，但从没有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当中还有一大段是山路的于凡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所以由影子上山去查探会快一些。

茶山的阳面显然不可能有于楠的踪影，所以影子一上山就直接奔着阴面去了。山路陡峭如同刀削斧劈一般，可影子走在其间却相当自在。当影子找完一圈下来的时候，已过了晌午。

“因为要找到每个角落，所以费了些时间。”影子解释道。

“谢谢你。”于凡感激道。

“别光说不练呀，说谢谢，还不如亲我一下来得实在。”影子指着自己的脸说道。

于凡白了他一眼：“你在找死吧？”

影子却忽然看向了别处，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既然茶山上也没有，不如去后山看看吧，嗯，去后山。”然后他就率先走在前面。

于凡好笑地看着影子，无奈只能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影子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她原本担心老爸的心情变得淡然起来。

赶到后山时，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炽热了，天上的云慢慢遮蔽了原本火辣的太阳，让整座后山沾染上少许阴沉的气息。

于凡也不害怕，她率先就走了上去，一种强烈的预感提醒她，老爸就在那里。

所谓父债子还，这种传统的观念在一些人眼里似乎依然根深蒂固。于凡虽然是在大城市念完书回来的，一直都觉得自己欠下的债务当然要由自己承担。不过此时此刻，一种自己需要为父亲欠下的债偿还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在穿过一片墓园后，于凡来到了一个三岔口，和在冥途看见的那个三岔口很像。于楠背对着他们站在一棵大树下，拿着一个锄头仿佛在刨着些什么。于凡叫了一句“爸爸”，于楠就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来，还是一副狐狸的模样，只是没有那晚看见的那么可怕，这张狐狸脸上已经稍微有些人的模样。于楠的眼睛里充满着疯狂的色彩，他开口说话，声音依然像是生锈锯子锯木头一样难听，“于凡，你来了，快过来。”

于凡就这么走了过去，尽管那张脸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影子也跟在了于凡的身后，于凡却拦住他道：“够了，影子，你帮我的已经够了，就到这里吧。剩下的，由我自己去面对吧。”影子原本要迈出的步伐陡然停下，他点了点头。

于凡又走出几步，没想到于楠就这么单手一招，于凡整个人就轻飘飘地飞到他身边。然后于楠的手伸向了于凡，手变成了狐狸爪子，锋利地刺向于凡的喉咙。

于凡也不反抗，只是将身上的灵力运使到喉咙处，然后就感觉到狐狸爪划破了自己喉咙处的皮肤，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那是她的血。不过渗出来的血液不多，在狐狸爪即将插入于凡喉咙的时候，于凡伸出手，按在了毛茸茸的狐狸额头上，“爸，快回来！”

“住手，小凡，你用灵力对付狐妖的怨灵，会折你的阳寿的。”影子忽然着急地喊道。

“折寿就折寿吧，父债女还。”于凡念叨着，然后将一股股灵力渗到了于楠的额头正中心处，随着灵力的注入，狐狸毛根根落下，狐狸的表情迅速挣扎起来，“不要，不要！”

“对不起，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于凡闭上了眼睛，灌入灵力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尽管狐妖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人商量，一开始就想诱杀她，可是透过狐妖残留的怨念，于凡看到了它的种种过往。

这种直接从精神层面去感应对方痛苦的方式，就像是直接在你的神经上进行刺激，难过与否，愧疚与否，已经不是于凡自己能做主的了。

于凡手上的动作越快，狐狸毛褪得越快，然后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狐妖的最后一点怨念都消散了。

于楠整个人忽然像虚脱了一样，摔倒在地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