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28章 命不久矣

为了打探老爸的情况，于凡还是大着胆子就迈进门槛。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密的铃铃声，就好像无数铜钱迎风而落一般。

于凡隐约看到一道道金光闪动，然后就没了动静。屋里再次恢复了漆黑一片，于凡差点被一把木椅绊倒，这是白天摔落在地的椅子。

她摸黑来到桌子旁，仔细摸索一番，才发现，原来是屋子里的窗子都用黑色的布给封住了，所以才会这么漆黑。可是不对呀，窗子封住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大一阵冷风，而且老妈进屋会绊倒椅子，她是没有开灯，还是不能开灯？

想到这里，于凡的腿肚子已经在打颤了。倒不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她还很胆小，只是当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发生在自己家人的身上时，恐惧尤其之深。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原本来自门外的一点光亮瞬间消失，带走了于凡身上仅存的炽热气息，让她的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

于凡已经忍不住坐倒在地上，惶恐的感觉像是爬蚁一样遍布全身，于凡只觉得又痒又冷，两种感觉交织着，直到头发丝都是发麻的。

一道冷光在床上亮起，就像月亮的光芒一样，淡淡的，有些泛蓝。

一个漆黑的身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那个身影的主人说话了，声音却如同生锈的锯子在锯木头，“你终于来了……”

漆黑的房间里，一个烛火忽然点燃在空中，这颗火苗呈现湛蓝色，看上去仿佛很暗淡，却能将屋里的一切照进去。

于凡这才看清，坐在床上的“人”长什么模样，这一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只见它脸上毛茸茸的，仿佛狐狸又仿佛狸猫的一副嘴脸，皮毛有些泛着蓝色。

脸上的五官长得可怖，一双眼睛泛着蓝光也就算了，那张嘴居然开到了耳边。只有后脑勺上的少许黑发，以及它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提醒着于凡，这个不像是人的东西，曾经是她的老爸。

“爸！”于凡大吼一声，她已经顾不着恐惧，一把扑了上去，可是却扑了个空。

“小凡，小凡，快点回来呀。”耳边的声音好熟悉呀，仿佛是，是影子的声音？

然后是李惠珍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凡，小凡，醒醒呀。”于凡一睁眼睛，是母亲温柔担心的双目。

“妈，爸爸呢？”于凡睁开眼睛后就喊道。

李惠珍被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才说道：“傻孩子，深更半夜的，你爸爸当然在睡觉了。”

“真的？”于凡质疑地问道。李惠珍连连点头，眼睛却不敢去看于凡了。

“你做噩梦了，不要想太多。”李惠珍含糊地应付着于凡。

“是吗？做梦？”于凡卷起裤脚，因为被椅子绊倒的淤青，还清晰可辨。这绝对不是做梦，老妈在撒谎！

既然李惠珍不愿意说出实情，也只能找那位道士去。于凡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有用的线索，一张记录有那位道士联系方式和地址的名片。

第二天天亮，于凡借口出门买东西，就跑去找道士了。道士全名叫黄有信，可是人却不如其名，收了钱，办了两场法事，老爸依然没有好转。于凡这样想着，一路都是郁闷的心情，到最后已经有些恼怒了。

可是，当于凡在敲开一栋民居，见到黄有信的时候，没来得及喝骂他，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拉进了屋子里。黄有信的动作未免太过亲密，可看到他严肃分明的表情，于凡又不禁纳闷。

“你进到房间里去了？”黄有信问道，脸上的严肃让于凡有些害怕，“对、对呀。”

于凡正纳闷呢，黄有信猛地握住于凡的右手腕，细细查看一番后，满脸惊异地道：“你三魂丢了一魂，你自己都没感觉吗？”

“丢魂？”于凡倒指了一下自己，“别开玩笑了，丢了魂我还能在这儿和你说话？”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你丢的是三魂中极重要的胎光，丢了胎光的人命不久矣，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黄有信的话一出，于凡只觉得大白天的阴气阵阵，她甩开黄有信的手，“别吓唬人了，张口就咒我死。”

“你进屋子后，有没有动屋里的铜钱红线，有没有看到床上的东西？”黄有信大声叱问道。

于凡见他那么认真，只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你没看到我布下的铜钱阵吗？”黄有信瞪大了眼睛问道。

“铜钱阵？一个铜子儿都没看到呀。”于凡直接说道。

“坏了坏了，”黄有信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你坏了我的阵法，这下子神仙都救不了你爸爸了。”黄有信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小，他整个人也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说什么？你布了阵法，不是说鬼上身，已经做了法事驱鬼了吗？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凡扯着黄有信的衣领问道。

黄有信拨开于凡的手，才缓缓说出事情的原委。原来于楠根本不是鬼上身，那个小匣子里装的更不是什么陈年普洱，是狐狸尾。原来，于楠多年前上山祭扫的时候，看见山笋冒尖了，一时忍不住馋，找了把铲子去挖笋。

结果笋没有挖到，却铲死了一只狐狸。后来就一直倒霉，请了道士一瞧，才知道是中了狐狸的煞气，说这煞气会潜伏很久，到中年以后才会发作。发作起来六亲不认，害己害人。

为了避煞，父亲按着那人的说法，将狐狸尾单独供奉起来，也烧了纸钱，直到今天都相安无事。

没想到一个星期以前，于楠忽然性情暴虐起来，不但吃生肉，还对李惠珍大打出手。多亏了黄有信出手，才暂时制住了于楠体内的煞气。

说起来，黄有信的到来未免太过巧合，虽然按他自己的说法，只是因为刚好路过。

至于一开始选择瞒着于凡，一方面是担心她害怕。另一方面，是于楠的事情太棘手。

可是黄有信没有料到李惠珍把事情看得太简单，竟然把于凡叫了回来。就在于凡回来之前，于楠已经整个人变得不像样了。这才有了把于楠困在房中铜钱阵一事。

“你胎光丢了可是大事，我给你看看你如今的状况如何。”黄有信说完，连忙烧了张符开天眼，这一查看，他吓住了，“你，你身上三把火，已经灭了两把，分别是左右肩两把火。”

“灭火？”于凡这才明白，昨晚的阴风阵阵是怎么回事。被灭了两把肩头火，于凡还能跑这么远来找黄有信，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是天生带有灵力的人？”黄有信忽然惊喜地问道。

于凡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支撑我性命的，除了头顶一把火以外，是我身体里的灵力。”

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的内容是：“小凡，到村口土地庙，我等你。”

“小凡？”除了父母，大概只有它会这么叫于凡了吧。于凡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你，你怎么了？”黄有信好奇地问。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晚上我再找你，现在我有要紧事，先走了。”于凡说着就塞了一张名片给黄有信，接着就跑出去了。

来到土地庙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可是影子沐浴在阳光中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不适。它看上去和昔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一双白茫茫的眼睛，只是在看到于凡的时候，那眼睛中闪动着一丝光芒，然后缓缓出现一颗黑色的瞳仁。

“影子，真的是你吗？”于凡大喊着，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带着了一丝沙哑，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连她自己都很意外，以为和影子的相遇只是一种偶然，却不知道何时她对于这个幽灵竟然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直到此刻见到影子，她才知道，之所以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总是郁郁寡欢，是因为没有了影子。

影子才来得及微微一笑，身体已经被一个一米六五的身影盖住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压得影子差点喘不过气来。影子状态的它，身高刚刚好是一米六，体重更是不值一提。

还好影子的实力摆在那里，才不会被“推倒”。

“等我修炼出实体了，肯定不会再这么狼狈了。”影子说话的样子没有以前的调皮，反而有了些成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