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151章 残存的人性

幽灵部落的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住在幽灵部落里的人如同躲在帷幕里的人。

于凡知道这片看似看安全的帷幕，其实早已出现危机的漏洞。即使此刻这里一片祥和，幽灵们还能随心所欲地过日子，他们几人也都能安然无恙，但这毕竟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一个浅绿色幽灵伸着土豆般的透明小手去触空中的萤火虫，于凡才意识到，萤火虫，是真实存在的。

一瞬间，仿佛脑子里某根筋搭上了，于凡匆忙跑到沈曼的房间，正要敲门，沈曼刚好把门打开，“进来说吧，也许，我们想的正是同一件事。”

于凡点点头，两个人在沈曼的电脑桌前坐下。沈曼给于凡泡了杯咖啡，而她自己只是喝着一杯白开水。

于凡匆匆灌了一口咖啡，一点也没有发现咖啡中夹带的奇怪味道。她有些激动地道：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空间神器吗？就是那个能通过写小说创造出一个真实世界的神器。”

沈曼点点头，她第一次有些期待从于凡嘴里能说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我刚才发现幽灵部落里的东西都是真实的，也许这样说很奇怪，但是我忽然想到，如果空间真的是能创造的，是不是也能够改变呢？”

“陆庭月应该跟你说过，这个幽灵部落的创造是用阴阳镜的神力。”

于凡点点头，“他的确提过，以前的幽灵部落只是用结界包围了现实空间造成，而如今这个幽灵部落是他得到阴阳镜后利用阴阳镜的神力创造的。

但是阴阳镜并非一般人能应用的，所以陆庭月只能造出空间的一部分，剩下的全用结界包围，所以我们才能通过结界进出。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个理论支撑，也许我们不妨可以尝试之前那个推想，创造小说世界，或者说改变小说世界？”

沈曼又点点头，“你接着说。”

“你不是说我们都是那个作者笔下曾出现过的人物吗？不管这是否凑巧，都足以证明这世上的确有存在这个小说世界，那么我们可以通过进入小说世界的方式，改变其中某些人物的结局。”

沈曼莫名沉下眸子，端着水杯的手陡然放下，“如果真这么简单，当然好了。”说着，她又微笑起来，这抹笑让于凡有些诧异。

“这么说，你同意尝试了？”

沈曼点点头，“可以试一试。”

“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你有改天运簿的缺页，要搜索到那个小说世界应该不是难事，由我来创造新的剧情去改变冥皇的结局倒是可以，但我的逻辑能力不如你，所以我需要你帮助我。”

“好。”

沈曼答应得太爽快了，以至于于凡在被催眠前的一秒，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这次出现在小说世界里，是于凡还在从前那家传媒公司上班的时候。只是她却不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沈曼也出现在这里。

于凡一出现在公司，就发现自己正被主编张金文劈头盖脸地指责，“我说了多少次，这种低级错误哪怕实习生都不会犯，你是猪脑子吗？”

于凡听着那有些熟悉的骂人声，却已毫不在意，甚至在目光触及不远处沈曼的身影时，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张金文已经愤怒了，他用力一拍桌面，“于凡，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这是最后通牒了，如果这个月底你还做不出像样的业绩来，我就… …”

“你就怎样呀？”于凡无所谓地应道，仿佛一个旁观者，她本来也的确是一个旁观者。

莫晓璇诧异地看了于凡一眼，“于凡，你是不是傻了？”

于凡却连看都没看莫晓璇一眼，就对沈曼说道：“走吧。”

沈曼闻言，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一本杂志，拍拍手，“我以为你要跟他们叙旧的。”

“没什么好叙旧的，都不过是虚构的人物。”于凡叹了口气，在经过几个部门领导身边时，迎着他们极其诧异的目光，大步走向门外。

“我们找个网吧吧。”

“就这么简单？”

“嗯。”沈曼应着，十分熟悉地带着路，没一会就找到一家网吧。进去网吧后，沈曼轻轻打了个响指，所有人顿时就都停下动作。

然后沈曼就指着一台电脑，“用这台吧，看上去比较新。”

于凡点着头，在沈曼的指导下，从某个不知名的网站里找到了一个编辑器，竟然看到了一篇写了过半的小说。

她二话不说，就顺着剧情接着往下写。直接写冥皇挂掉总不可能，于凡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希望能侧面削弱冥皇的优势，但都被沈曼拒绝了。

“太明显了。如果被作者发现，恐怕接下里的逻辑会陷入混乱。这样吧，把冥皇身边无关紧要的人给写死，比如，那个城隍。”

“写死他有什么用？”于凡有些纳闷。

“他是一个极大的变数。目前他不属于任何阵营，实力又无法准确评估，我实在很难相信他不会跟我们作对。”

在写死城隍后，沈曼就在那里发呆了约莫一刻钟，然后她笑了笑，“的确有效果，陆庭月通过灵力告知我，城隍确实消失了。”

“太好了，那么对付冥皇该怎么做？”

沈曼咬着手指头，“遗失改天运簿。”

“就这么简单。”于凡再次发出疑问。

在得到肯定后，于凡只好照做了。要敲好一段剧情对她来说不难，不一会的时间就完成了。

可是就在她打算和沈曼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和沈曼的联系忽然中断。她忽然间意识消失在这个梦境里，只有沈曼依然在梦境中。

“为什么把她支走？”郭天的身影出现在网吧里。

沈曼依然坐着，“放她出去，送你一程呀。”

“你就不怕我现在梦里杀掉你吗？”

“不可能！在你伤及我之前，于凡会先杀掉你的本体。”

“你怎么知道我能和我的身体分开行动？”

沈曼摇了摇头，“不，我是刚刚才知道的。”

郭天忽然苦笑着，“你还是那么愿意赌，对于不确定的事情，总是喜欢赌一赌。可是如果这次你赌输了，于凡将会死在我的本体手上。”

沈曼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又怎样，为了消灭冥皇，个把牺牲在所难免。”

“难为她一直把你当朋友。”

“她会一直把我当朋友的，因为我已经为她铺好了一条路。”沈曼肯定地道。

郭天脸上有一瞬的不解，随即恢复如常，“是吗？你确定你为她铺的路，会是她愿意走的路吗？”

现世中，于凡忽的出现在幽灵部落，她的眼前放着杯咖啡，已经见底，沈曼在她对面的座位上，睡得正香。

“为什么沈曼忽然把我赶出那个世界？”

于凡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迅速往后一个跳跃，可还是来不及，一双长长的触手猛地刺向于凡的心脏。

于凡双手催使灵力，用力压向那对触手，总算在被触手伤到之前将其击碎。

“小凡。”陆庭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于凡已来不及思索，直接向着那个方向奔去，恰好在陆庭月张开双臂的同时扑向他的怀抱。

一瞬间，几乎就在于凡扑进陆庭月怀里的刹那，一大堆密集如头发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向两人，却又被陆庭月徒手创造的灵力之盾完全抵挡消灭。

灵力之盾就像一个小型的结界，包裹着两个人免受伤害。

“灵力之盾还能这样用的呀？”于凡诧异地道。

可还没有等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就同时看见触手的背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郭天。他看上去已经只有五分像人。

在触手消失的同时，不知为何他开始口吐黑血，吐到跪倒在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一起吐出来一样。那样子足够恶心的。

陆庭月微微皱着眉头，“你为什么找沈曼做那么冒险的尝试。”

“我们时时刻刻，不都是在冒险吗？如果能以最小的风险，来解决这件棘手的事，何乐而不为？而且，你不是一直在盯着我吗？”

陆庭月有些愣住了，他的确在沈曼的帮助下，得以监视到于凡的意识空间。

“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什么冒险的事，你必须交给我来办。”

于凡点点头，又看向地上的郭天，他慢慢的已经开始不再痉挛，眼神中挣扎着，似乎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慢慢靠近过来，楚尘忽然不知从何处出现，拦在了郭天和沈曼之间，“郭天，好久不见呀。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堕落成这副模样。”

“我这样的人，是什么人呢？”郭天认真地看着楚尘，“楚尘，我们认识有好几年了吧。”

楚尘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他回想起从前和郭天、叶天祺一起厮混的时光。那时候郭天既像一个前辈，又像一个亲切的朋友。一副金丝眼镜，永远谦和的态度。

“你打小就叛逆，如果你尝试走一遍我这样的路，自然会明白了。”

楚尘莫名低下了头，他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郭天又看向了于凡，“有些话，我想跟你一个人说。”

于凡跳出了陆庭月的怀抱，“也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