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137章 物理超度

所谓“近乡情怯”，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于凡以前不了解。可如今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虽然她并非在外多年的游子，但她的彷徨与无助是真实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当你身处困境时可以勇敢反抗，但当你回到家里时，却要忍不住脆弱了。

何况，她该怎么向父母交代大哥于峰的去向呢？

尽量打过一通电话，解释了大哥是出国工作几年。但是出国以后没有回过一次信，哪怕报个平安都没有这能合理吗？

陆庭月握紧了于凡的手，“不用担心，万事有我。”于凡点点头，窝在陆庭月怀里睡着了。

睡梦中，于凡久违地见到了宋绍棠，她的影子很模糊。

“棠棠，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出现？”

宋绍棠将于凡拥在怀里，“傻瓜，你就是我，我一直都在呀。”

的确这几天于凡已经得到了属于宋绍棠人格的几乎全部记忆，除了和陆庭月结婚的部分，那似乎是宋绍棠不愿意记着的部分？

而于凡自己也排斥记起那部分的往事，于是也就放弃了那部分记忆。

回到晋城后几人在楚家住下。于凡本想第一时间就找到冥皇的老巢，没想到还没行动，就先遇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白茜茜。

林萱和沈曼对视了一眼，带着龙轩回到了屋里。

楚尘手上空空的，因为之前在和活尸的打斗中已经将符匕折损了。也许就算他手上有那把符匕，也不会用来对付白茜茜。

于凡在楚尘开口之前已经说道：“白茜茜，把黄有信的命还来！”

“笑话。”白茜茜冷笑着，“于凡，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还是圣母玛丽苏？”

“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母玛丽苏。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什么胸襟被人得罪了就会想要千百倍奉还的普通人！”

于凡说出这话时，她脸上的不屑和冷傲像极了宋绍棠，“白茜茜，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说话间，白茜茜已经率先将尖锐指甲伸向于凡的脖子。可奇怪的是，指甲划过时没有攻击到对方的触感。

在白茜茜刚发出这样的疑问时，身后一寒，于凡不知何时已经跳到她的身后，一记灵力之盾直轰向她的脑门。

楚尘双目瞪大，几步向前，已经接住了跌落向地面的白茜茜。诚如于凡所说，如今的她要对付白茜茜易如反掌。

若不是对她纵容，恐怕最后一次在明月轩对峙时她就该死了吧。于凡心里懊悔极了，她怎么会因为白茜茜可怜就任由她去将伤害扩大化。

白茜茜受此一击已变得虚弱无比，即使被她最怨恨的楚尘扶着，也已无力反抗或者挣脱。

于凡握紧自己的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血珠一颗颗冒出也像是不痛一样。

她还在一步步靠近白茜茜，看得出楚尘想要为白茜茜求情，却终究开不了这个口。

他没有理由代替别人原谅白茜茜。若只是为了他的愧疚这样做，才是真正自私的行径吧。

“你不信当年的真相，是吗？”沈曼的话，让于凡顿在原地，原本举起的手也缓缓放下。

白茜茜已经瘫在地上，浑身无力地倚靠着楚尘，“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你想哄骗我，让我原谅他？”

白茜茜的指甲划过楚尘的侧脸，带出几道血痕，

“凭什么，逸辰是我一个人的。不管恨他爱他，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沈曼，你有什么资格介入？”

“我没有可能介入你们的过往。楚逸辰永远是你的楚逸辰，毕竟我可不认识一个叫做楚逸辰的人。”

沈曼的话未免太过大方，可在此刻说出来，谁也不会觉得她大方。于凡只觉得沈曼太过理智，理智到像是恢复了以前感情淡漠的她。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是郑文娟。她在看到白茜茜可怖的模样时，竟没有半分害怕，而是叹了口气，

“孩子，你的确是错怪逸辰了。当年的事情，的确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白茜茜瞪着郑文娟，牙齿磨出了疙瘩疙瘩的声音，

“即使如此，那又如何。纵使我的死罪不在你们，可是别忘了，当年拆散我和逸辰的人，曾经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

这一点楚尘没有忘记，郑文娟更不会忘记，所以她索性将楚浩然没有说出的话告诉了白茜茜。

也就是曾经楚浩然在医院里对于凡提过的，是为了白茜茜被死神盯上的事。

“你可以说我们自私自利，但是逸辰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当年为了你坏掉的手指，他和他爸爸起了冲突，也是为了你，他们两父子差点断绝关系。”

郑文娟说着，脸上却没有半点委屈或者埋怨，而是浓浓的同情，

“茜茜，没能救回你，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请你不要带着怨恨对待无辜的人，他们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呵，这是一套什么新的说辞，你以为我会信？明明是你们嫌弃我家境困窘，配不上你们楚家！”

“哪有这种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老楚又是当兵的人。若不是为了那样万不得已的原因，老楚也不会蛮不讲理地拆散你们。”

话说到这里，楚尘已经愣住了，从来不知道真相的他在得知真相的一刻，感觉心像被削成了碎片。

白茜茜不知哪来的力量，站了起来，“杀人诛心，这就是你们的好手段。”

她不停冷笑着，“所以，你们都有苦衷，都是心善之人。只有我是蛇蝎妇人，只有我恶贯满盈，对吗？”

她直直瞪着身边的楚尘，“说得轻巧，你们一番苍白的说辞，能弥补我受过的伤？还是能救赎我的灵魂？

我的爱，我的恨，就该任由你们安排？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活生生逼到如斯地步，我该找谁讨回公道？

难不成，这一切还都是我的错？”

白茜茜能感觉到来自每个人的防范和敌意，就像自己是一个发疯发狂的怪物。他们似乎不打算和她讲道理了，只想要将其从物理层面消灭掉。

楚尘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他仿佛一个罪人。他没有能力救赎她，还要看着她变成众矢之的，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白茜茜刻意避开楚尘的目光，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和她的楚逸辰之间早已不是陌路人那么简单，他们已经是站在了对立面上。

她忽然微笑着，在楚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向了郑文娟。然后在郑文娟面前顿住了，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被一把桃木剑洞穿。

这一次，白茜茜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可她却是带着微笑闭上双眼的，尽管那微笑是苦涩的。

“茜茜！”楚尘终于克制不住地抱起白茜茜破损的躯体，看着她一点点慢慢消散，浑身仿佛被穿透般的痛。

“我会为她超度的。”毛谦倒提着桃木剑，信誓旦旦地说，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

在毛谦开坛做法时，楚尘一直守在旁边，直到白茜茜怨念回归时，他才恢复了几许精神。

“怨灵可还有话说？”毛谦敲了一下铃铛。

“逸辰，也许这么问毫无意义，但我想知道，你那时有没有爱过我？”

“茜茜，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想拿命交换的人，我… …”

“算了，我早该知道的。”白茜茜的怨灵似乎很平静，

“虽然那时候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到连你自己都信了，但我从来都不信。而我，爱过你也恨过你，已经没什么好遗憾了。”

白茜茜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会记得我吗？”

“我会记得你的，怎么能忘记？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楚尘。”

楚尘说这话倒完全没有煽情或者弥补的意思，的的确确，那时候的他已经陷在一种不信感情的自我封闭状态。

若不是白茜茜给了他爱，他也许真会变成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之所以今天他能够爱上沈曼，是因为他意识里相信着感情这回事。

白茜茜终究烟消云散。多亏了毛谦，让她的灵魂得以进入六道轮回，不会再被冥皇利用，或者堕入魔道。

于凡坐在门口看着月亮，她知道最后一刻白茜茜是在自找死路，到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心思。而毛谦似乎只是顺水推舟地完成了她想要离开的意愿。

对于毛谦，她终究了解太少。他那样果断的出手，就像是了断的并非白茜茜，而是他自己？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地方最安全。”陆庭月从屋里走出来。

“什么地方？”于凡一时还真没想到。

陆庭月看着于凡的目光变得柔和，“还记得我带你去过的幽灵部落吗？”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可是你之前为什么不提起？”

“因为人和幽灵待久了终究是不太好，只是如今人界已变成了如此，那么再留在这里也只会是一样的结局。”

“那我爸妈呢？”

“当然也一起接过去！”

“楚尘的爸妈也要接过去，对了，还有楚爷爷，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