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135章 第一次正面对抗

如今的这个世界不知该说是正常，还是太过正常。

以往即使社会各界再怎么努力弘扬积极向上的风气，但每天仍有无数人在颓丧中度过，甚至还有因为颓丧而步向自我毁灭的。

但在今天这个世界，“好像”真如冥皇所宣扬的，只有永不疲劳的永动机和齿轮，没有消极与负面的情绪。

不过一路走来，于凡透过车窗只能看到每个人机械式的互相问候与因为过于亢奋而显得不太自然的面部线条。

她用灵力默默感应着，发现在灵力感知范围内已有许多区域被按照冥皇布置的蓝图进行划分了。

如今他们的车子不停向前行驶所在的土地，正是被冥皇划归为低等生产力区域的“长生殿”。

长生殿？好讽刺的一个名字呀，意味着这些人的生命不息，永生不止，要一直沦为冥皇的生产工具。

只可惜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为美好的理想与明天而奋斗，以为长生的寿命是一种福分。

一辆保姆车上，楚尘开着车，陆庭月坐在副驾驶座，又载着于凡、沈曼、毛谦与林萱，以及一路沉默不语的小龙轩。

在叶忻死后不久，沈曼就明白不管在何处都是不安全的地方。所以与其住在遥远的杭州，不如直接去到冥皇的老巢附近，晋城。

林萱靠着沈曼简单制作的信号放大器艰难地上网，一边哄着龙轩。

龙轩紧紧抱着父母的合照，却望着窗外发呆。曾经活泼开朗的孩子，如今活生生被逼成了忧郁小男生。也是，几天之间先后失去父母，连家都回不去。

换做是个大人都会受不了，而他仅仅三岁。

“黄有信死了。”沈曼的一句话，像炸响在于凡心头的闷雷。

眼前的车窗仍晃荡着，手扶在车座上的触感是真实的，可是有关黄有信死了的这个消息，却显得很不真实。

她转过头看向沈曼：“你说什么？”

沈曼却闭上了眼睛，将黄有信临死前的一个个片段传入了于凡的意识。黄有信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叔叔黄信德抚养。

因为养育之恩，因此跟随黄信德的姓，取名黄有信。

黄信德曾是龙虎山道教的传人，不知何故离开了师门。一生没有婚娶的黄信德却收养了黄有信，待他如亲子，也传授了他一些本事。

只可惜黄有信终究是个平凡人，经脉闭塞也就意味着无法靠自我修行炼出道气。在黄信德接到一次抓鬼的任务时，就遭遇了冥皇。尚且为人的冥皇。

那是一个几近癫狂的人，无名无姓，明明被鬼魂噬体，却能保有自己的意识。

为了村民的安危，黄信德亲手将冥皇送入地狱，并将其墓穴封印，防止其魂魄重返人间。

那一天，黄有信跟黄信德在林间失散，正好遇见了化为灵魂体的宋绍棠。在宋绍棠的指引下，他才平安无恙地走回了住处。

这是黄有信临终前的回忆。于凡看得入神了，难怪总觉得和黄有信之间深有渊源。

镜头一晃来到了冥皇墓穴跟前，黄有信已摆好阵法，准备将黄信德临终传给他的毕生道气灌入阵法当中。

只要对准冥皇的死穴，即使不能直接灭掉他，恐怕也能将他的能力除去半数以上。剩下的，就该交给沈曼了。

可是，偏偏白茜茜打扰了这一切。即使最后黄有信凭借毅力将钉子敲进冥皇墓穴的深处，但正如白茜茜离去前说的，已无用了。

“白茜茜！”于凡攥紧拳头，“本不该放她离开的！”

于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茜茜的仇恨早已不是针对着楚尘一个人。

她和楚尘之间的恩怨，评价出去，或许会有人觉得楚尘如此对不起白茜茜，即使千倍百倍的折磨也还不尽。

但于凡已经不想再用旁观者不该介入的态度对待，没错，楚尘该还白茜茜的。

可这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该毫无节制地成为她宣泄仇恨的对象。她恨一个人，就想让全世界一起陪葬，哪有这种道理？

早在明月轩最后一次和白茜茜的对峙中，沈曼已经将当年的真相原原本本还给她。她却不愿意放下仇恨，仍然执迷不悟地服务于冥皇。

事到如今，于凡自觉已没有义务为了楚尘的愧疚或者同情她而心软。

于凡的意思很明确，再见到白茜茜时不会放过她。楚尘只能咬着牙齿道：“对不起，是因为我，才会造成这一切！”

“不关你的事。”陆庭月却是这样说道：

“即使没有当年那份仇恨，她也会被冥皇所驱使。一个怨灵，其灵魂深处的怨念有多可怕，你们怕是无法想象！”

于凡握紧了陆庭月的手，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曾经为暴虐的意识所侵噬的他，太了解那样的痛苦了。

只是白茜茜的灵魂，又有谁能解救呢？或许，让她的意识湮灭，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而冥皇也是这么想的，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沙漏，如果白茜茜没有及时回归，那么他将做一件事，把白茜茜的意识回收。

毕竟到了这个阶段，凭借她的怨念再去做什么挑拨的事情也是无效的。与其任由这个隐患存在，不如直接抹去她的意识，让她仅仅作为一个工具存在即可。

车子进入服务区，几个人简单就餐了一顿，又上路了。吃饭时龙轩看上去蔫蔫的，没什么精神，还是林萱会哄孩子，才连哄带骗让他吃完了一碗小馄饨。

车子再次上了高速，一路不停地朝着晋城开去。这次换了毛谦开车，把楚尘换下来休息。

高速公路上原本车辆应该是很多的，可在开进一条隧道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一同驶向隧道的几辆车莫名消失了。

整条隧道显得幽深，明晃晃的白色灯照打在车身上，再投射出去竟成了迷离的暗黄色。毛谦开车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一个巨大的转弯口尽头，停下了车子。

“高速不能停车的你不知道呀？”林萱刚吼完这句话，就发现了不对劲，车子前方那些缓慢走来的是什么东西？人吗？

于凡看看坐在林萱怀里一副茫然样的龙轩，徒增一种信任感。若没有林萱惊人的交涉能力，龙轩不会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还保留孩子的天真。

她拍着林萱的肩膀，“龙轩就交给你了！”

林萱郑重地点着头，“放心吧！”

这时，车顶上传来了几声“噗嗤”的响声，随着几张符箓迅速燃烧的同时，数个鬼魅也尖叫着随风散去。而其它鬼魅也开始犹豫着不敢靠近车子。

幸好毛谦有远见，画了一大堆的符纸贴满车子四周。

虽然一路行来差点被当成疯子或者被高速站口的工作人员拦截，但此时此刻这些符纸都体现出了该有的用处。

于凡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毛谦和陆庭月已经率先站到了车子前方，楚尘也将毛谦给他的符匕握在手里。

原来那把被他时不时拿在手上琢磨的匕首，正是和陆庭月曾经用来斩杀地府鬼差的符匕一样样式的武器。

如今他终于可以不再受限于没有灵力，和鬼物们来一场正面的对战。

沈曼仍坐在车上，通过意识对着于凡说道：“附近有鬼捕。”

“鬼捕？”于凡一愣，不是吧，鬼捕她知道，不外乎牛头马面龙鬼蛇魅。当时被陆庭月杀了一个蛇魅，如今该只剩三个鬼捕了吧？

可沈曼却否定了于凡的想法，“不是那些鬼捕，是冥皇治下新的鬼捕！”

新的鬼捕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已经无需沈曼去回答了，因为于凡已经看到他们了。是普通人！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件武器，或是菜刀，或是铁锤，亦或是棍子。但这些看上去普通的武器全都浸透了纯阴之气。

“快放下这些东西，你们会没命的！”于凡吼道，同时挥出灵力将几个靠近身边的僵尸击飞出去。

可那些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异类，得罪了冥皇大人，知道死路一条，害怕了是吗？指望我们放下武器饶过你们，不可能！”

另一个人挥舞着棍子就要砸向于凡，可是刚一靠近就被于凡的灵力推出掉了出去，他有些愤怒了，“你敢损伤冥皇大人赐予我们的神器，找死！”

“神器？一个个拿着这种鬼东西，自以为就能成为凌驾凡人之上的鬼差鬼捕，你们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于凡已经明白，这些人神智昏迷，根本是劝不回来的，所以只好用灵力将他们与手中煞器分离，再一个个敲晕。

只是冥皇好卑鄙的心思呀，利用活生生的人来对付他们，以至于不能放开手脚去打。这样的打法简直太累人了。

而另一边陆庭月和毛谦联手对付僵尸倒显得轻松多了，一个用符箓，一个直接用拳脚，没过片刻，脚底下就躺满了僵尸的碎片。

楚尘将符匕刺入僵尸的眼窝又拔出来，带出一片恶臭的血腥浆糊，随手推开又开始对付其它僵尸。

看着很顺利，但沈曼却渐渐皱起眉头，“这么多尸体碎片，车子要怎么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