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124章 无法告别过去

深夜，上弦月，许久没有看见月亮这样清晰地出现在天际。往日阴霾渐渐驱散，偶有几颗星星点缀在夜空中，像是巨大洞窟里的点点光亮。

于凡没有睡，她坐在屋顶上看月亮，而陆庭月就坐在她身边。很久没像这样单独和陆庭月相处了，于凡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于凡瑟缩了一下，忽然背上一暖，一回头，正好对上陆庭月的双目，他为于凡披上外套的手忽然顿住了。

面对面的，陆庭月忽然抱紧了于凡。于凡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陆庭月，你干嘛？”

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陆庭月已经松开了于凡。而于凡揣摩着陆庭月的用意，用一种郁闷的语气道：“我还不会用灵力改善体温。”

“以你的脑子，的确做不到，再等等吧。”陆庭月说着，忽然微笑起来。大概是他很少露出笑容，所以于凡一时竟看呆了。

从很早以前她就在想，虽然陆庭月长相不赖，但真的没有那种夺魂摄魄的美感，至少就没有楚尘那么勾人，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这家伙的呢。

然而此刻她似乎明白了，陆庭月深埋心底的美好，就像她自己意识里的无穷灵力一样，很多很多，多到用之不尽。

只是在没发现它之前，拥有再多也等于无。而一旦发现了，就会忍不住去研究，去探索，渐渐发现这是一座宝藏。

“小凡，你把阴阳石结晶溶解了，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吗？”陆庭月收敛笑容后，再度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于凡思索着，“是因为那东西溶解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陆庭月点点头，“阴阳石承载天道而生，其结晶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当然，用在凡人身上是没有这力量的。不过，你完全可以利用其力量加强你的意识，就像沈曼那样。”

于凡长大了嘴，“像沈曼那样，那我的智商，不是可以提高… …”

“智商的就先别想了，先提高点意志力再说。”

“意志力，什么鬼？”

“就是你面对敌人时的意识力强弱，它可以是毅力、应变力，也可以是领悟力。如果意志力强大，那么你就可以自如地使用灵力。”

陆庭月只说了一半，也许这样使用出来的力量，可以用来对付冥皇。但是于凡能做到吗？陆庭月不敢想，如果成功了，而她死了呢？

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就连死后为了回到人界而承受的那番炼狱般的痛苦，都不曾令他害怕。

而一想到于凡可能会死，他就觉得害怕。一种灵魂从根部被拔起的不适感充满全身。空荡荡的心房位置，也有了窒息感。

这就是害怕吗？好久没有感觉到害怕了呢。

天明，林萱咋咋呼呼的声音回荡在餐厅与厨房间，她不停将一样样食品搬到餐桌上。当看到于凡和陆庭月同时出现在眼前时，“于凡，昨天晚上过得好吗？”

“啊？”于凡纳闷地坐在椅中，完全没反应过来林萱在说什么。

毛谦伸手去抓盘子里的面包，被林萱打了回去，“没洗手呢你。”他吃痛地揉了揉手，大咧咧道：“就是你和陆庭月两人世界过得怎么样？”

“哪有什么两人世界？”于凡白了两人一眼，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的确没有什么两人世界，昨晚在屋顶上聊了一番后，陆庭月倒是很绅士地把于凡送回屋里了。但在那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早上，于凡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陆庭月清明的双目正盯着自己，还差点被吓了一跳。

想到这，于凡不自觉地看了陆庭月一眼，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楚尘呢？”沈曼竟然主动问起楚尘的去向。

毛谦大口咬着面包，一边像灌白开水一样灌着豆浆，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他去商会了，据说是受叶总的邀请。啊，不对，如今应该叫叶董事长了。”

林萱嫌弃地啧啧两声，伸手将椅子搬离毛谦的身边。

“你和叶天祺很熟吗？”于凡盯着毛谦瞧，总觉得这个看上去很傻的家伙，其实滑头得很。

“没有呀，这个，不是听你们提到过吗，就知道了。对了我还要上班呢，先走了。”说完将手里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就跑了。

“今天不是周末吗？”于凡奇怪地道。

林萱已经忍不住嗤嗤地笑起来，“我把他的手机日期调了，他竟然没发现。”

毛谦没跑出去多远，在将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林萱还在哈哈大笑，就看到毛谦倒退着回来的画面。

嗤笑停住了，于凡喝果汁的动作停住了。只有沈曼若无其事地切着盘里的荷包蛋。

“毛谦，你干嘛呢？”话音未落，一个长相英俊五官深邃笔挺的中年男人跟着走了进来。

就是这个人把毛谦逼退回来的吗？可他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呀。

“好帅！”林萱一如既往地犯花痴，只是这一次她的眼里没有了痴迷。

“把那东西交出来。”中年男人说道，他的声音犹如磁石相击，有着不一样的动听。

陆庭月将于凡护在身后，“让冥皇自己来。”

中年男人笑着摇摇头，“这一点小事，需要那么多人吗？”

“给他吧，冥皇估计是不会来了。”沈曼终于将盘里的食物吃光，她擦了擦嘴道。

然后在于凡诧异的目光中，陆庭月抛出了一枚发光石头，中年男人轻易接住了，“我就知道，这么神奇的东西，怎么能说焚毁就焚毁了呢？”

“安迪，你和那个女人不是一伙的吧？”沈曼看向中年男人身后，在那里，一抹身影渐渐出现。

“什么？”安迪没有反应过来，于凡已经一脚蹬在他脸上，将他直接踢倒在地上，右手挥出一记莹白灵力，恰好和白茜茜挥来的一爪子血痕相互抵消。

“住手！”两个女人还没开打，楚尘的声音已经响在大门口。

安迪被狠狠印了一脚在脸上，直接吐出一口血沫，血沫中还含着两颗门牙，鼻梁骨隐约有些歪了的样子，但他竟还在蹒跚着去摸那块发光石头。

可是没有摸到，因为石头已经被白茜茜拿到手。于凡看着白茜茜似乎得意又似乎探究的眼神，竭力想要演出几分焦急的心情，终究还是没有演得像样。

“这真的是阴阳石结晶吗？”白茜茜握着石头道。

当然不是了，那是陆庭月用阴阳镜复制出来的，可是他什么时候干了这件事？

于凡猛地想起昨晚那个拥抱，难怪这结晶看着那么像赝品，原来它并非直接对照实物复制得出的。

“骗我！”白茜茜吼出这一句的时候，于凡只觉得整个世界的时间似乎都慢下来了。

因为白茜茜爆发出来的煞气竟能直接覆盖住整座明月轩，这恐怖的威力令于凡的意识快速地进入了一种自保的状态。

她感受到久违的压迫感，在白茜茜伸出的利爪即将撕碎毛谦或者林萱，亦或者沈曼之前，已经化为一道残影，接着从弥漫着的煞气中准确捕捉到白茜茜的身影，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向后掼去。

可是白茜茜并没有被于凡的灵力消灭，在千钧一发之间，楚尘横身挡在了白茜茜身前，而于凡则不得不停下了手。

但白茜茜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她直接一爪子抓向楚尘毫不忌讳地对着她的后背，爪子从胸口穿透出来，楚尘当场吐出一口黑血，跪倒在地。

“不要挡在我的身前，你不配！”

于凡分明能看到白茜茜眼中的不忍和泪意，可她说出来的话依然冰冷如斯，含着永世洗不尽的恨意和厌恶。

楚尘转过身去，笑着，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漂亮的五官，硬朗的面部线条，只是牙齿上沾着黑血，唇上印着晕开的血痕。

“说好的，如果追到你，你就不能反悔的。”

白茜茜忽然坐倒在地上，脑子嗡的一下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她还是那个冷冰冰连笑容都没有的女孩，有个很无赖的男生为了她转学，追了她好几个月。

她说如果他能光脚在鹅卵石道上追上她，就和他在一起，绝不反悔。那时，楚尘没有做到。

她忽然伸手去抚摸楚尘带血的嘴角，“那时候，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我赢你也没用，为什么不选择输呢？”

白茜茜笑了，嘴角的梨涡漂亮极了，她忽然钻到楚尘怀里，“告诉我，结晶是真的还是假的？”

楚尘被问住了，看着白茜茜充满柔情的双目，他不自觉地说道：“假的。”

白茜茜的眼神陡然灰暗下去，迅速远离了楚尘身边，“没有找到，怎么会没有。”

“改天运簿的缺页本来就不在这里。”沈曼悠悠地道。

“所以，你到底是来找结晶，还是来找改天运簿的缺页？”于凡叹了口气。

“结晶我要得到，缺页我也要得到。”白茜茜的眼神化为了血红色，身上的煞气已真正化为看不清模样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