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许执年只能感受到自己胸腔传来的震动。
君安没有说话。
许执年也愿意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执年甚至以为这电话已经挂断,不免看向了依旧在通话的手机。
再度将手机贴近耳朵,许执年听得清楚。
“执年,你们被拍到了”。
她说得直白。
这原因许执年想过,只不过没想到真的是。
而君安显然没有说完,她接着说道:“那照片拍的角度……其实不算是拍到了你,毕竟没有你的正脸,但拍到了溪跃的正脸,你知道吗?溪跃他看向了那个摄像头”。
许执年捏着手机的力气大了些,他当然知道,毕竟宁溪跃对于镜头的敏感度相当强。
对于他而言,自然说不出一句话,而君安又接着开口说着话:“我……公司花了一笔钱把照片买断了,然后我找溪跃谈了一下,后面他就和我说你们两个分开了,让我给你们安排解绑”。
话音落下,又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许执年开口,报出来一串数字。
听到时,君安还有些懵,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许执年也没不耐烦,只是又将那串数字报了一次,然后说道:“密码”。
而后,许执年便没再听见那边传来声音,拿下来一看,电话已经挂断。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许执年却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茫然地看向了车窗外面,就连手里的手机都忘记换给任益。
看着他这种状态,任益试探性地开口:“执年,我的手机”。
他声音不大,有点怕惊到许执年般,听到他声音的许执年回头,给了任益一个微笑,嘴里说道:“麻烦你了,任哥”,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只是在任益接过时,他的手没有松开,反而说道:“任哥,我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任益抬眼直接对上了他的眼睛,于是说道:“能帮你的,我会尽力帮你”。
听着他这话,反倒让许执年面上的笑意加深:“没有那么严重”,他松开了抓着任益手机的手,摆了摆后,示意任益不需要那么在意。
“我只是想要早点回去”。他说完之后笑眯眯地看着任益的表情变换。
任益的表情变换又变换,最后只是摇摇头说道:“那我看看有没有回去的票吧”。
说着他便拿过手机开始查询现在的机票。
许执年见状拿起了他原本丢到一旁的手机,看清他们五人群里大量未读消息时,许执年不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开始往上翻看。
看着群里谢言枫和姚玉澄几乎没有间断的报备宁溪跃的消息,许执年便知道他们是在和谁发信息。
于是,粗略又细致的看了全部之后,许执年发了一句:辛苦了,谢谢你们。
甚至还配上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出乎预料的是,先一步出现的倒不是谢言枫和姚玉澄。
反倒是陈屿熙,他抢先一步,回了一句:不用谢!
随后才反应过来般,问道:在谢什么?
无奈摇摇头,许执年刚想和他解释,便看到了姚玉澄发来的消息:执年,我们现在已经到你们之前住的地方了。
看着这一句话,许执年抿了抿嘴唇,不免觉得太快了,可手上只是回到:溪跃怎么样?
再度回他的不是姚玉澄,而是换成了谢言枫:放心执年哥,我们陪着宁哥的,另外,@陈屿熙,别抢占功劳,你都还不在。
手机里传来的生气让许执年心情好了些,却还是迫切的想要回去。
他不赞同刺激疗法,可他已经成为了执行这一计划的重要一员,而他其实可以避免,但却没有。
就如同他和宁溪跃那段可以称之为谈恋爱的时光。
他对于偶像不能谈恋爱这件事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和宁溪跃保持了那段不算短的超过友情的时光。
而既然做了,便是要承担后果的,他自然知道,拨弄了一番头上的卷毛,他卸力般往后仰去。
结果倒是好像都被宁溪跃承担去了。
想到这一件事,许执年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呼吸困难,喉咙处干涩的难受。
可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手上也放弃了去捏手机转而揪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眼睛则看向了前面在寻找最快回去方式的任益。
“执年,我们可以很快回去了,就是可能有点赶?”
“没事”,说出口时,许执年都害怕任益察觉出异样,所幸他没有看过来,咳嗽了两声,许执年接着说道:“早点回去就行了”。
任益答应着,下一秒将手机放到旁边,然后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就直接去机场吧”。
说着,这车重新启动,看着又开始变化的景色,许执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回复道:“嗯,好”。
旁边不再静音的手机显然很吵,许执年眼睛望着窗外,手却去摸了手机。
他不知道他现在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到底是希望什么。
希望现在宁溪跃就恢复记忆,从那个5岁的全身心依赖他的小朋友,变成那个25岁什么都自己扛的他的队长CP?
又或者,或许进入他们之前一起居住的地方其实完全激不起宁溪跃任何情感波动,不过是他们所有人想太多?
一连串的想法蜂拥而至,许执年也无法捕捉到他自己现在的确切想法。
手机消息不停震着,许执年低头去看。
却没料到,看到的消息,是谢言枫发来的:执年哥,宁哥把自己锁房里了!!!
三个感叹号让许执年感觉眼前有些发晕,打字的速度都快了些:你们哄哄他啊!
紧接着便是姚玉澄发来的安抚消息:执年,你别急,我们在哄了,安姐也已经在联系靠谱的开锁师傅。
看着姚玉澄发来的消息,许执年也没有感觉到松了一口气,只是庆幸自己决定提前回去,于是他同他们说道:嗯,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发完这一句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还没有在发消息来的手机,他想,或许还是他打个电话过去比较好。
下一秒,他拨通了姚玉澄的视频通话。
在看清周围布局的那一刻,许执年话语中的焦急怎么也藏不住:“他在哪里?”
听着他这话,姚玉澄将手机视角翻转,随后对着一扇紧闭的门吼道:“溪跃,执年给你打电话了!你出来接一个怎么样?”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许执年不免盯着门把手皱着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随后他说道:“玉澄,你去翻一下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或许有很多钥匙,里面应该有这房间的钥匙”。
听到一阵跑动,姚玉澄没动,应该是旁边的谢言枫跑去找钥匙了。
伴随着镜头的一阵晃动,姚玉澄则走向了另一边,对着正在打电话的君安说道:“安姐,应该可以不用找开门师傅了,执年说有房门钥匙”。
听到这话,君安点点头,同那边说了句:“暂时不需要了”,便挂断了电话,随后看了一眼许执年没说什么。
反倒是姚玉澄开始解释起来,“执年,我们刚进这屋子里面,本来一切还好好的,突然溪跃就跑到了那间房,然后我去转把手,发现他居然把房间门反锁了”。
说着,姚玉澄好像很难以置信般,摊开了一只手。
叮铃哐啷的声音响起,谢言枫拿着一盒钥匙跑了过来,正当他们拿着一盒钥匙走向那房门,准备开始试试看是哪把钥匙的时候。
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门却突然开了。
只是出来的宁溪跃双眼泛着红,眼角的泪水似有似无。
许执年这个角度看得不甚清楚,不免将手搅紧,想要对着他们喊一声。
又觉得造成现在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他,不免哑炮了一般。
而且,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的宁溪跃是一种什么状态,便用着一种奇怪的角度,开始打量现在的宁溪跃。
“玉澄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许执年原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背不免松了些,又在下一秒绷紧。
“玉澄哥哥”,他听见宁溪跃又叫了一遍姚玉澄。
而这时姚玉澄才仿佛反应过来般说道:“怎么了?”
“我想哥哥了”,宁溪跃突然这样说了一句。
还没等许执年反应过来,他便和泫然欲泣的宁溪跃对了个正着。
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嘴先快了一步说道:“月月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宁溪跃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许执年将镜头转向车内,急促说道:“我马上就回去了,现在在路上了!”
虽说得到了宁溪跃的点头,可却还是没能让宁溪跃止住一直流下来的眼泪。
还想再说些什么,镜头又是一转,他再看见的,便是谢言枫了。
而后,君安的话语传来:“溪跃,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唯一能看见的,只有谢言枫想要劝解的手和焦急的脸。
听到了宁溪跃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安姐姐,我不知道”。
车子停下,许执年知道,到地方了。
没办法,他只好挂断电话后,在群里发了一句:机场,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