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站台 第20章 第 20 章

几人停下来休息，大刘一直安慰江怀予，“没事的没事的，可能昨天拍摄有点累了。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休息一下。”

大刘出去后，谢思琪找到江怀予，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和她说了吗？”

江怀予愣了几秒后，叹了口气，“还没。”

谢思琪又问，“决定好什么时候说了吗？”

江怀予摇摇头，“我不知道。”

谢思琪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在犹豫什么？这种事情拖得越久，越难以原谅。”

江怀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又想到了昨晚，还有今早，在公交车上她和她妈妈的那通电话。

她说她对何云森挺满意的，她说她喜欢年纪比她大一些的。

甚至说到何云森时，她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不管是小她九岁的邻居家弟弟，还是小她五岁的大学毕业生，有差别吗？

他不知道自己拿什么去和对方争，他甚至好像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至少在年纪这一点上，他已经被淘汰了。

谢思琪张了张嘴，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这毕竟是江怀予自己的感情问题，她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最终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不要影响音乐节的状态。”

江怀予有些愧疚，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放心吧，我不会了。”

太阳升起，排练室的光线更加明亮了起来。

刘昊明带着三杯奶茶回来时，江怀予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翻涌的情绪被他压了下去，重新抚上琴弦时，旋律和音调都稳了许多。

他或许还没想好该如何向许书妍开口，也没有打理好自己的心绪，不知道如何才能跨越年龄问题，走到她的身边。

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他要呈现一场完美的现场演出，为喜欢他们的人，为许书妍，为印记的每一个成员。

中午的时候，江怀予在屋檐咖啡厅将两张音乐节的门票交给尤梦洁。

果果躲在收银台后面，偷偷朝这里投来了八卦又好奇的眼神。

等尤梦洁用完午饭，又打包了一盒意面回去后，程果把江怀予拉到后厨问他，“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和我说说。这不是我女神她同事吗？”

“你给她送音乐节的票？你对她有意思？在追她？”

江怀予震惊地瞪了瞪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果见他没说话，以为是哑口无言，被自己猜中了。

她眼珠子一转，分析起来，“我知道了！难怪你那次非要把女神的身份证送回去。你是想采用迂回战术，先搞定我女神，再对刚才那位小姐姐展开猛烈的攻势。对不对？”

说罢，她猛地拍了一下江怀予的肩膀，“可以啊江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套路这么多呢！”

江怀予已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了，但他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说了句，“没有的事，你别乱猜。她和许书妍想去音乐节，抢不到票，大家都是朋友，帮个忙嘛。”

程果只当他害羞，挑了挑眉，一副我懂的样子说道：“对对对，就是帮个忙。哎，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江怀予瑶瑶头，“不知道，我也暂时不打算说。你要是看到她们，也小心些别说漏了嘴。”

程果：“知道了知道了。”

许书妍中午的那个会开到了下午快上班的时间。

她吃着尤梦洁给她带回来的都已经凉了的意面，随意扒拉了两口。

但她心里很高兴，不仅因为音乐节的门票拿到了手，还因为娱乐新闻推送了一条对她来说特别重要的消息。

印记将参加今年的玉湖音乐节。

他们的乐队介绍放着一张成员在演奏时的合照剪影。

依旧不知道他们是谁，长什么模样。

主办方将蒙面参加音乐节作为本次的噱头，果然引起了热议。

大多数粉丝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听一次现场就很幸福了。

她觉得江怀予这两张音乐节的门票送得真是及时。

于是给他发去了一条消息，【谢谢你的门票！】

【我一拿到门票，就刷到了新闻推送，印记要参加今年玉湖音乐节。多亏了你，我才能看到他们的现场。】

江怀予很久都没有回复，包括许书妍转给他的两张门票钱，他也久久没有收下。

许书妍想着人家大约是在忙，也没太在意。

直到下午快下班了，她才收到江怀予回过来的信息。

【钱就算了。主办方那边送的票，我们也没花钱。姐姐要是想谢我，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吧。】

许书妍想了想，这一顿饭才多少钱？两张票就大几百了。

但人家不收，也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行，有空约时间一块儿吃饭。】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止步于此，后来的整整九天，都再没有人说一句话。

许书妍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大人。

说完一句客套话，人就溜了。

虽然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工作太忙，腾不出时间，连和何云森的相亲都搁置了。

她的手指悬停在对话框上，咬着下唇，斟酌着应该和江怀予说些什么，重新开启话题。

突然就有些愤愤地退了出去。

她想，我不找你是因为很忙，你江怀予就不会来找我聊吗？

整整九天啊，一条消息都没有。

连何云森都会偶尔关心关心她。

虽然都是些车轱辘话。

【起了吗？】

【忙吗？】

【在吗？】

【吃了吗？】

【下班了吗？】

越想越生气，许书妍点开和何云森的对话框，打下一行字：

【晚上好啊。我这周末应该不用加班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周六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发送完毕，许书妍回过神来失笑。

我这是在干嘛？

第二天一早，何云森回了消息。

【好啊。那就去上次我说过要带你去吃的那家火锅店吧。】

许书妍：【好啊。】

今天事情不算多，许书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和薇姐都好几天没见了，特地约了下班后一起吃晚饭。

结果快下班时，许书妍接到了杨世杰的电话。

杨世杰开口道：“小许啊，等会儿下班跟我一起去个饭局，带上夏夏。”

夏夏是公司新入职没多久的人事部的同事，很年轻，长得也甜美可爱。

许书妍和她虽然隶属于一整个大的总裁办，但工作中暂时还没有太多的交集。

只是偶尔有听梦洁说起过，杨世杰似乎很器重她，最近两人走得很近。

许书妍无意去窥探同事的私事，但是杨世杰莫名奇妙要带上自己，让她有些疑惑。

她听到杨世杰继续说道：“今晚算是我私人宴请吧，到场的会有很多玉湖的大人物。”

“不准找借口不去啊，就这么说定了，在公司楼下等我。”

他甚至不给许书妍拒绝的机会，“啪”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许书妍茫然拿下手机，转过头看向夏夏的工位，见她朝自己明媚地笑笑，点着头又摆了摆手。

杨世杰组的饭局定在湖心餐厅，在玉湖市数一数二，人均消费上千。

夏夏拽着许书妍的胳膊，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满眼的惊讶，“哇，许律师，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呢！杨总一直都这么大方吗？我刚工作就碰到这么好的领导，真的好幸运啊！”

许书妍不动声色将自己手臂从夏夏手里拿出，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出发的时候，许书妍意识到今晚的饭局再没有别的同事了。

她问杨世杰，“杨总，为什么是我和夏夏？”

杨世杰：“最近公司的事情多，你辛苦了。夏夏呢，新同事嘛，带她融入一下。”

“今晚请的人都是我的私人交情，也正好带你们见识一下世面，拓宽拓宽人脉。”

这顿饭说是杨世杰的私人宴请，但其实到场的几位大人物，多多少少和公司都有些关联。

要么是有公司的股份，要么是公司项目合作方的老板，要么是银行融资的高管。

怎么看，都是因为阳和地产才凑齐在一桌的，大约是个套私人聚会外壳的工作应酬。

阳和效益每况愈下，杨世杰作为公司高管、副总裁，此时出面，将老朋友和合作伙伴聚在一起，聊聊过去的情谊，畅想一番未来，好为公司寻求各方帮助和支持。

至于为什么带了自己和夏夏，许书妍猜想，大概就是带着女下属一块儿出席，有面子。

兴许还要她们笑脸相迎听各位老总吹牛，给点情绪价值。

许书妍历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既然被忽悠来了，也不至于拉着个脸。

她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不会喝酒，但基本的餐桌礼仪还是有的。

不时也会加入到谈话中，回答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律咨询。

虽然拒绝喝酒这件事儿让杨世杰有些不高兴，但见她挑不出错处，便也没说什么。

但夏夏就不一样了，她年纪小，又是新员工，不懂得拒绝。

杨世杰一杯杯地让她给在坐各位老总和领导敬酒，小姑娘也太实诚了，每次都一杯杯干。

许书妍有些恍然，她记得自己刚到阳和那会儿，和夏夏差不多的年纪，也和夏夏差不多的想法。

觉得自己很幸运，刚毕业就能在职场上遇到这么好的上司。

那时候的杨世杰给人的感觉和蔼又真诚，像是家里令人尊敬的长辈。

可渐渐地，许书妍发现，杨世杰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好。

她不知道是自己有滤镜把他想得太好了，亦或是这个人太能伪装了。

案子的事情拖延着不决策，判决下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骂声向许书妍袭来，而杨世杰选择了沉默。

这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职场上谁没给领导背过锅，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今天晚上这一出，她无法忍受。

灌酒就罢了，在座各位人模狗样，但其实都是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