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冤种炮灰的方式 第6章 第 6 章

近期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起来，夜风阵阵，尤其是楼顶之上，穿过身体的风游走耳边时，像压抑的呼号。

周已轻踩着顶楼的围栏，俯视今晚的这片寂静。风卷过他头发，刘海凌乱的抚过前额，他的眼睛中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安静地融入了广阔深夜。

许久，他伸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偏左的位置，那本该是跳动的心脏。但对他来说，身体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短暂停留后，他放下了手。

片刻，身后有一块阴影逐渐形成了人的模样，是判官。

周已轻没有回头，目光中却有了些不耐：“什么意思？跟踪我能上瘾？”

判官仍旧站在原处，声音不疾不徐：“您知道吗？副本中的这些人类，他们感情丰富，和里世界的原住民不同。喜怒哀乐，这是最基本的情绪，在此之上，他们还拥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

“所以呢？”周已轻转头，看着判官：“所以我要体谅他们的喜怒哀乐，体谅他们的爱？这和我有关系吗？”

“您错了。”判官摇摇头：“我想说，他们的爱是天性，但我们却不是。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在意这些情绪，更不用为此被影响。”

这一次，周已轻盯着判官看了好一会，接着突然笑起来：“干吗说这些来安慰我？你这么有同事爱吗？”

判官也笑道：“是的。”

“喂，”周已轻将身体完全的转过来，面对着判官：“你叫什么名字？判官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吧？”

“靳宛洲。”判官看向周已轻：“这是我的代码生成的名字。”

周已轻“扑哧”笑出声：“好没意思的里世界，好没意思的代码。”他长长叹口气：“连名字都是代码生成的。”又问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是个代码名字吧？”

谁知靳宛洲否认道：“您并没有代码名字，应该说，在十方界，您总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周已轻挑眉：“你还挺会挑好话说。”他心里是不信的，只觉得靳宛洲这家伙安慰人着实有一套。心情阴转多云，他也有了点兴趣：“能不能和我说说十方界的事情？”

“当然可以，除了无法说出您的真名和身份，其他事情都会知无不言的。”

这说辞，和系统四九一模一样。不过周已轻早就放弃了在他们身上打听自己过往的念头，他想靠自己拿回以前的记忆，只有那样的记忆才是最真实的。“你之前说，”周已轻问：“副本里的人类和里世界原住民不一样，是只有在感情方面不一样吗？”

“原住民也有完整的一套感情系统，只是没有副本人类这么丰富。”

“就像机器一样。”周已轻说。

“还是不一样的，里世界的一切最初只是建立在主神的基础上，后来他们自我成长变为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原住民也不是机器，他们是真正的人，有血肉有心跳。”

听到“心跳”这两个字时，周已轻的眼神有些闪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重新看向靳宛洲：“在原住民里，存在心脏不会跳动的人吗？”

靳宛洲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一切都有可能。”

周已轻觉得对方这个答案有些取巧了，但他没有太在意，只是笑了笑，又继续问道：“四九告诉我，十方界有九重天，除了无尽天住着‘创世’之外，其余每一重有什么区别么？”

“没有区别，每一重天都有一千个小世界，这些小世界有它们的轨迹和秩序，不会错乱。”

周已轻对这一部分已经略有所知：“是因为每一重天的管理者？”

“是，”靳宛洲点头，却又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道：“主神‘创世’的神核分割之后，每一块神核碎片都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们是主神的孩子，却也是每一重天原住民的新神。他们是神性的化物，是无尽力量的归属。他们就是每一重天的管理者，我们也称他们为主人。”

和靳宛洲的交谈让周已轻又更加了解了那个里世界，“阿含楼天……我是说第四重天，”周已轻问对方：“你说你也是从那里来的，那里……具体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靳宛洲却久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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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界有九重，九重高无尽。

无尽化千界，千界又八重。

八重中的第四重天，它自成一个大世界，那里的主人则管理着一千副本小世界。

它地处南方，神核属性为火。古释兰陀语为它化名阿含楼天。

阿含在古语中的意思是“善”。

阿含楼天的主人是唯一拒绝使用代码生成名字的存在。

传闻,他的真身有一双金红色的像流火般的眼睛，黑发及地，肤白如雪，身上是火焰烙刻的莲花图纹。

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十方界近期很有些风吹草动，说这位阿含楼天的主人已经失踪了一段日子，因为他犯了一桩重罪。

这桩重罪是主神最不能容忍的——杀戒。

“你怎么了？”周已轻伸手在靳宛洲面前挥了挥，“我问的那个问题也是禁制？”自他问完之后，就看对方一直走神，难不成又像四九那样被屏蔽了？这个里世界的不可说还真多。

靳宛洲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想到了一些别的事。”

周已轻没有追问，只道：“算了，既然那么多神神叨叨的秘密那就不谈了，来谈谈副本，这个总可以说吧？”

“当然。”

“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是，让叶之翊受到该有的惩罚。如果想拿满分，就要把当初真正的周已轻受过的苦都返还给叶之翊，让他感受同样的绝望，然后在这种绝望中自杀。”周已轻苦恼：“但这个太难了，首先叶之翊的底线过于低，我觉得他只会更疯狂的报复，而不会选择自杀。其次原本的周已轻也不准我利用许淮，那家伙居然是个恋爱脑，”他有些生气：“你知道那个周已轻是个恋爱脑吗！”

靳宛洲一直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表情平和又带了无尽的温柔，他安慰道：“没关系，利用也是可以的。您想做就放手去做，灵体而已，不会对您造成实质伤害。”

听到这话，周已轻眨眨眼睛，随即一副调侃的样子：“判官不是应该很公正吗？你这样说有点过分哦。”

靳宛洲却很自然地说道：“我的公正不包括您，我只希望您平安。”

周已轻说不出话了，他被对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想着这人说话怎么怪怪的，好像他们很熟一样，明明只是同事而已。在两人都不开口只有风声的氛围下，周已轻被对方看得有点压力，他匆忙找了个话题：“你说不会有实质伤害，是我在副本中不会受伤的意思？”

“会受伤，但不会死亡。再详细一些解释就是，您在副本中，会和普通人一样受到伤害，伤害越轻，恢复越慢。伤害越重，越濒临死亡，恢复的越快。”

这句话让周已轻眼睛一亮：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当时四九都没和自己说。

靳宛洲看到对方跃跃欲试的眼神，当下觉得不好，刚想开口阻止，就见那个踩在围栏上的青年如同初脱樊笼的鸟儿一样，面向自己笑了笑，随后直直仰倒，往地面坠去，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犹疑，有的只是泛滥的兴奋。

震惊之下，靳宛洲不受控制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只是这一声名字被瞬间屏蔽掉了，就像过耳的风，没留下半点痕迹。

周已轻还在开心，他想验证一下靳宛洲说的是不是真的。

跳楼就是最快的！

然而下一刻，他感觉到身上一阵温暖，再抬眼看去，自己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是靳宛洲。

对方的拥抱严丝合缝，不知情的人看过去还真有点缠绵的意思。

周已轻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暖，这就是一个人的体温吗？

他自己的身体始终是冰冷的，从未有过这种热度。他的手抵在靳宛洲的胸口，透过衣物都能感受到一股热源。手掌稍稍用力，他碰触到了热源之下埋藏更深的东西，是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那是，属于一个人的心脏。

也是周已轻缺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