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同人之浮生一梦 第9章 第九章 大婚（一）

桑酒穿上婚服，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也不怪桑酒有此感受，短短几日，她救了个人，然后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不仅仙髓碎掉了，自己还被告知要嫁人了……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桑酒突然有种被打包送走的凄凉感觉。

桑酒摇摇头，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父王和阿兄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如今乃是为了她的前途才将她嫁给战神，自己也已答应，此时不该胡思乱想。

摸了摸胸口的蓄影珠，这是桑佑亲自养的，昨晚桑佑将这颗蓄影珠交给了桑酒，说是只要想他和父王了，便可拿出来看到他们。

桑酒很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便打开了蓄影珠，默念着父王，不多时，蓄影珠投射出蚌王的身影——他在整理桑酒小时所用衣服，每个动作都温柔至极。

桑酒此时突然有些理解父王口中的遗憾了，此时的她虽然明白，但却无法回应父王的爱，确实是件遗憾又残忍的事情——自己只是遗憾，可对父王又是何其残忍？

收起蓄影珠，桑酒不打算看桑佑了，她此刻只能放空自己。

为桑酒梳头的老婆婆笑意吟吟：“我早就说过，整条墨河，哪里还有比公主更美的姑娘，将来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如今，这不就是最好的姻缘么。”

旁边的侍女都捂嘴偷笑起来。

桑酒见到周围的人都在为她出嫁的事情而高兴，纵然心中毫无波澜，也只得回以笑容。

老婆婆拿起木梳娴熟为桑酒梳着头，嘴里也一直念叨着。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直到将全套头面戴在了发上，这才算大功告成。

老婆婆的孙子悄悄跑到了桑酒身后，看着桑酒大声说着：“公主笑起来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好看呢！”

“马屁精，你从未出过水底，如何见过天上的仙女？”桑酒不信。

“就算是没见过，我也知道，公主就是最美的，谁家的仙女也没有公主好看！”那小男孩一脸的我说的就是真理的样子，又引起了几位侍女的娇笑。

“不得无礼。”老婆婆教训完孙子便向桑酒告罪：“是我没看好他，不知道他偷溜了进来，公主恕罪。”

“无妨，我们要分隔很长一段时间，此时能多热闹一下，也是好的。”桑酒看着那小男孩，眉目也柔和了一些。

“公主，战神的婚车到了。”门外有守卫前来通报。

“我知道了，走吧。”桑酒最后正了下衣冠，便随他走了出去。

墨河王宫外，冥夜下了婚车来到王宫内，蚌王早就在此等候，桑佑却不知在何处，两人相对无言，不多时桑酒便出来与蚌王告别。

桑酒看着双目含泪的蚌王，俯身下跪道：“女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父王，请父王受女儿跪拜，以答谢养育之恩。”说罢便叩了三个头。

蚌王急忙将她扶起：“我的女儿，莫要说什么报答之言，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心头之肉，如今你出嫁，父王纵然不舍，也是为你高兴的。”

冥夜看着父慈女孝的场面，确实是如他所想，这位桑酒公主，当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只是看起来并无骄纵之气，让他心中多少心安一些。

这是冥夜第一次见到他的新娘，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桑酒今日穿着婚服，头戴珍珠钗冠，精美的妆容衬着她昳丽的五官，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冥夜不是没见过美人，神域中的仙女众多，容貌皆为上乘，尤其是前任战神之女，如今腾蛇族的圣女天欢，容貌更是天姿国色，在上清神域中都是拔尖的美女。可今日所见这位桑酒公主，容貌虽不如天欢一般惊艳，但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她沉稳，睿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公主威仪又不盛气凌人，相较之下，竟是比天欢更像一位圣女。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那些仙女们的崇拜，也没有天欢眼中的痴恋和占有。她的眼中有的只是探究、好奇，唯独没有他以为的迷茫。

是的，迷茫，冥夜自问，在得知桑酒签下婚书之后，自己也是迷茫了一阵，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如今要以最亲密的方式捆绑在一起，无论是谁都无法立刻适应。他甚至在想，自己签婚书的做法是否是错的，如今被逼迎娶桑酒，自己是清心寡欲惯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他的新娘呢？她又是怎么想的？会和他一样，对今后的生活迷茫吗？

如今见到桑酒眼中的清明，冥夜忽然发现，或许他想错了，他的这位新娘，对于自己的未来应当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甚至，比他更清醒。

冥夜拉起桑酒的手登上婚车，拉车的神鸟展翅翱翔，随车的仙女立刻拉起帷幔跟上，两人就在婚车上一同朝着上清神域飞去。

“阿酒，冥夜战神！”

桑酒一愣，是阿兄的声音。

“临行在即，我墨河有一温言相告。或许在你神域看来，我们不过墨河众生，若浮萍飘渺，微尘一般。可阿酒是我父王眼中的宝贝独女，她虽生性坚毅，却也不过一个闺阁女儿，天生仙髓，却为了你无缘飞升。你若敢心存轻慢薄待阿酒，即便你是战神，我也一定要为她，为墨河讨个公道！”

冥夜听着这陌生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我叫桑佑，是阿酒的兄长。”

原来如此，这墨河的王族，真是对这位公主宠到了极点，冥夜并未怪罪这几近冒犯的言语，他娶了他的妹妹，这位王子口出此言，也是人之常情，便认真道：“好，我答应你。”

婚车飞过天柱，所行之处皆有花瓣满铺，桑酒看着巍峨的天柱，上面带着亘古时代的花纹，不知见证了多少沧海桑田，或许师尊当年，也曾经过这里，如她一般仰视着支撑天地的天柱。

翻滚的云霞带起一片片花瓣在天上飞舞，时不时飘落在远处的亭楼上，那些建筑藏在云里若隐若现，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那些建筑的金顶上，更是显得美轮美奂。

桑酒曾在人间看过百花胜景，那时的花海在一片片翠色之间，风一过，花瓣纷纷飘落，打着卷落在一对对男女的发间。有人倚楼笑看，饮酒论诗，也有少年男女月下相会，摘了花瓣做香囊互换。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头顶簪花，招摇过市，被一个个胆大少女抛掷鲜花，最后自己反而红了脸遮掩起来。

想来，那便是人间美好。

可是人间的花会可绝看不到现在的景色，太阳不知躲在了那里，路上没有遮蔽物，它的光芒透过了一层层的云霞将整个天上照的连影子都看不见。远处是辉煌的金顶建筑，处处反射着夺目的光芒，近处是一片翻滚的雪白云海，众多的花瓣随风扬起，打着旋飞舞起来，绕在婚车附近，久久不曾离去。

桑酒心道，我曾四处追寻人间美景，头一回见到天上景色，果然是各自妖娆。只是……人间的景色变幻万千，这天上虽美，变化的却只有这万年的云海……总觉得孤寂了些。

桑酒随手接住一片向她飘来的花瓣，忽然想起一句人间听过的诗句。

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

只是……这里并无芳草。

轻轻吹掉手中的花瓣，桑酒感觉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侧头向冥夜看去，却见冥夜调转了眼神，眼观鼻鼻观心的正襟危坐。

桑酒心道，这战神好生奇怪，这里就只有他们二人，他看了便看了，为何要这般掩耳盗铃？

不去管奇怪的战神，桑酒也端正了坐姿，她现在代表的可是墨河，礼仪上绝不可让人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