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在咒术世界过普通人的日常 第3章 3

9

黑漆漆的长廊，昏暗的烛火照亮小小的落脚点。破旧掉漆的墙壁上盘踞着看不见摸得着的存在，密密麻麻充斥着整个空间，只给最中间留出一人高的狭隘通道。它们畸形的躯体时不时挪动，紧盯路中间捧着蜡烛前进的少女，懵懂而各异的神情里透露出统一的垂涎欲滴。

“店长，您是又在哪些奇怪的地方开店了呀？”少女目视前方，努力无视脖颈处的阵阵凉风。肩膀上偶尔低落的不知名液体令她有些毛骨悚然——恶心。

不过在此等境况下，她依旧有闲心吐槽。

“哈哈，”黑色长发穿着僧侣服的男性站在走廊尽头，额头上有一条诡异的缝合线。他笑容淡淡，目光掠过水野莹，“秋，你带回来了有意思的人呢。”

黑井秋点头，揉了揉眼睛：“被破坏了一个咒骸。唉，不愧是最强。果然五条悟好麻烦啊。”

“快了。有什么想要的补偿就直接提。”

“和你搭伙太爽了。”黑井秋眯眯眼睛。

和那张脸却不是那个人对话，太不爽了。不爽到想现在就撕破脸，把这只杀千刀的诅咒碎尸万段。

此时，他与水野莹已经到了走廊尽头的空地处。蜷缩在角落里的诅咒们不敢擅自踏足这块净土，兀自在墙面上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蠢蠢欲动又畏缩不已。

密密麻麻的，恶心至极。黑井秋快步走入空地，把身后的人让了出来。而夏油杰走到水野莹面前，左手搭上对方的肩膀。下意识的，少女瑟缩了一下。可惜对方的手依旧稳稳的搭在那儿，没有丝毫的挪动。

仅仅是接触都令人精神紧绷，脑中警铃大作，催促着想要快点离开。

落入蜘蛛网的猎物，再怎么挣扎也不过徒劳。

攀在青年左肩上的蜈蚣样的诅咒顺着两个人接触的肌肤，迅速的环住少女纤细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与漆黑的昆虫外骨骼形成鲜明对比。

水野莹觉得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摸了摸脖子，手指有诡异的触感，纤细如须的丝从掌心划过。

人的命脉处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着，只是她无法目视。这一任是滋长着人本能的恐惧。

“这是什么？”水野莹下意识询问。烛火的影子在她眼中摇曳，碧色染上浅浅的金芒。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蜈蚣张大了它的口器，锋锐的牙朝着毫无察觉的少女咬下。夏油杰淡笑着，冷眼旁观，没有给予少女任何提示。

然后，他看见蜈蚣的牙穿过水野莹的皮肤——什么样没有发生。

没有碰到。

牙齿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同时，整只蜈蚣失去了着力点，掉到地板上。细长的身躯与水野莹存在重叠的部位。

和少女对视，茫然的神情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夏油杰展露笑容：“秋，这个孩子有着某种天赋。”

兴奋感剥下他平静淡然的外表，露出内里疯狂的一面来。

“加以培养，她会是能够对上五条悟的武器。”

黑井秋冷着脸，负面情绪不断滋生，化为体内充沛的咒力。“水野莹”是他先发现的，本应属于他一个人的玩具。

更让他不爽的，是夏油脑子里的诅咒。

玩弄他尊敬的前辈的遗体——不可饶恕。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想要见证你狼狈不堪的死，见证你计划即将完成时被破坏的绝望——作为利息。

现在的话……

“这种自大狂妄的话，可不像是夏油会说的。”他话中带刺。

夏油杰轻笑一声：“后手嘛，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10

——人总有妄图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

走廊里，少女与青年对峙着。

“请不要开玩笑了。”水野莹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按照契约，我只要在这里待到四月六日即可。未经职员允许，擅自更改职员合同什么的——请不要无视我们打工人的人格尊严，好吗？”

“那么，我们来延长合同吧。”夏油杰无所谓的顺着水野莹的话头说下去。相交于普通人才会签署的合同，他倾向于定下束缚。

“不要。”水野莹果断的拒绝了，“您在说什么呀！我可是个高二的女高中生，还想在之后的两年里好好学习，然后靠成绩跑到大都市里上大学呢。”

她义正辞严：“教育可是我们这种贫穷孩子出人头地的唯一道路了。辍学什么的，绝对不在我的人生企划书内。”

空气静默了一瞬。

黑井秋没忍住勾了勾嘴角。无论在什么人面前，有趣的灵魂都不会甘心泯灭掉它本身的光彩。

“噗哈哈哈——”夏油杰蓦得笑了。观察力惊人的他自然看出少女肃穆的神情下紧张的内心。她在不安，却依旧有胆量来反驳自己。

不过是个有点特殊的普通人。

笑容猛的收敛。

温和的假面被撕下。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熄灭了走廊里唯一的火光。黑暗笼罩着纤细瘦弱的少女，碧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愈发的熠熠生辉。瞳孔深处，似乎有金色的光芒积蓄着，等待喷薄而出。

少女对面，阴冷的气息萦绕在夏油杰身上。他闭眸，又睁眼，冷酷的神色令人胆寒。轻蔑的嗤笑一声，诅咒师靠近水野莹。蜈蚣张牙舞爪，浮空而上。胡须与少女白嫩的皮肤几次接触，带来痒痒麻麻的感觉。

锋锐的武器在皮肤上比划着。

一步，两步，逼近。

少女无所畏惧的仰视高挑的成年男性，双拳不自主的握紧。

□□残存的记忆让【它】无法杀害面前的少女——一个疑似拥有咒术师潜质的“幼崽”。

明明感知上没有丝毫咒力反馈，但确确实实存在某种形式上的“咒力”。

“行啊。”他退让，“高中和大学我都能替你保证。作为交换，你要在我这里已经接受训练，并完成我交给你的工作。”

“如何保证？又是什么任务？任务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行？”水野莹松了口气，不再咄咄逼人。她能认清当下的形势，对方愿意先退一步倒是出乎她意料了。本以为会是自己先退缩的。

至少……多争取到一点权利。

翡翠般的眸子黯淡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复正常。

“无论你想去哪一所大学，我都会给你准备好录取通知书。当然，川崎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的。至于任务……我希望你能帮我处理掉一个人，其他的我不会约束你。”夏油杰凭借人的常识，从容的说。恢复温和的笑容中看不出丝毫威胁的意味，“怎么样？当然，如果那个人你尽全力都没办法处理掉的话，就算了。”

要处理的可不仅仅是学习，更多的是人际交往上的事情。至于所谓的“全力”——模糊的界限究竟由谁来定夺，并不好说。

有一点是确认的：强者为尊。

“……我知道了。但是，我需要你保证，我将要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周围的人的正常起居。你们也不会参与他们的生活。至于我……如果要达成您的要求，想必需要活着。”水野莹半阖眼帘，颇有生活所迫的无奈。

少女所纠结的浅显易懂，夏油杰觉得这点小事不知道纠结，应下：“行。”

“我没有疑义了。”水野莹彻底闭上眼睛。黑暗之中，残存的感官被无限的加强。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对人毛骨悚然。

“那么，契约成立。”夏油杰恢复虚假的笑容。

水野莹点了点头。

无形的锁链捆住二人，其名为束缚。

计谋得逞。

阴暗的、扭曲的、张狂的笑容，难以用形容词来准确描述。仅有一点是确定的——极致的疯狂。眯着眼睛瞥了眼上司的笑容的黑井秋嫌弃的扯了扯嘴角。他双手环胸，目光落在水野莹身上。

他的目的达成了。

再次在脑中确定自己的计划，一切都在轨迹上。假如成功，至少能够夏油杰添点麻烦。黑井秋有点期待夏油杰的绝望。那一定是世界特等的、最高层次的绝望吧。他舔了舔唇。

黑井秋由衷的渴望【它】堕入无尽的绝望之渊。而他也肯定自己能够成功围观。

相较于对面两位青年恶意的兴奋愉悦，水野莹颓废的叹了口气。她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碧色中混着的金光此时此刻才若隐若现，即将散去。

危机结束了。

唯一一个觉得事情不对劲的人，选择插话，把另外两人的注意力都移开。黑井秋亲密的虚虚环住水野莹的侧颈，毫不留情的一把将诅咒扯下，然后理了理小姑娘蓬松的黑发。

水野莹缩了缩脖子，眼睛微眯，没有躲开。金色巧合在此时彻底消失。

现在的黑井秋对她没有杀意，他眼底近乎溢出的恶意所针对的是面前自称……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的青年。

“夏油，她是我带来的，是我的人，没有问题吧。”黑井秋以陈述的语气问，顺便抒发了一下自己的嫌弃，“还有，不要用前辈的脸做这种表情，太恶心了。”

“好。”夏油杰非常知趣的先行退场，“10月31日……”他暂时没有处理夏油杰的旧部的意思。

黑井冷哼一声，毫无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话：“会战之时，自然会带她来的。”

11

2018.4.12

宽敞而平坦的室内，不断有人体撞击墙壁、地面的声音。少女正面冲刺，在即将出拳的前一秒急刹车转向侧面，从似乎没有防备的左后方进行攻击。

紧握的右拳意料之中的被挡下。水野并不气馁，就着对方抓住自己的力道左踢腿。然后在黑井从容淡定的后仰时顺势转为劈腿。

纤细苍白却极为有力的五指抓住少女高举的右腿，指尖发力，几乎要把那细腻的皮肤划破。黑井打了个哈欠，双手发力，毫不留情的把少女扔了出去。水野因为落地姿势而痛苦的扭曲了神情。

力气已经用尽了，瘫倒在地板上的少女觉得自己的后脑隐隐作痛。汗水浸湿了身上的运动服，额角不断有豆大的汗水沁出、留下。

不甘于就此落败，水野艰难的用手撑住地面，试图再一次爬起。

“重心要稳，攻击的时候要想好收手时的落点。”

“这也四五天了，怎么说也该让我动一动了吧。”黑井一脸无趣。他无所事事的站在原地，身上干干爽爽，没有点滴的汗水，“这点运动量，连热身都算不上。”

“店长，你的体力绝对超出正常人类的极限了。”水野喘着粗气，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房间中央轻松自在的男人。

“现在已经，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喽。”她脱力的再次瘫在地上。仰视天花板。少女连抹去流入眼角的汗水的余地都没有了。一呼一吸之间，喉咙深处有着撕裂般的疼痛，口腔里满是铁锈味。

由于过度运动，她的瞳孔已经难以聚焦。视野一片模糊。黑色的短发，惨白的皮肤与深棕色的运动服，在水野的视野里糊成三个色块。

墙壁上的钟表滴答，长针与短针合并，指向正上方。

当——

十二声钟响。

黑井原本懒散无聊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期待。

他庄重的表示：“今天上午的课程到此为止”，然后快步走向水野，轻轻松松的把瘫倒在地的小姑娘扶了起来。水野用最后的力气翻了个白眼。

“今天中午吃什么呢？”食客期待的看向他的主厨。

精疲力竭的学生一点都不想理会身旁精力充沛的教官。水野感知着胳膊下黑井温热的皮肤，似乎能听见对方强劲的心跳声。生机勃勃的样子与他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有深思的余力了。

“……咖喱饭吧。”水野完全把身体靠在黑井身上，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的同时，不忘补上一句，“你把菜洗好了叫我。”

“尊重一点自己的老师啊，小莹。”黑井秋不满的抱怨。

——训练时间之外，他颇为享受和水野莹“亲昵”的对话。

“那今天就你做饭吧，店长老师。体谅一下被你训练的完全没有力气的学生？”

“可以哦~如果小莹不介意吃芥末饭的话。”

——虽然，对话的结果经常是水野被气到。

“……反正，把菜洗好了再叫我。你总会有办法的。”水野莹嘟哝着，半梦半醒，“大不了我吃早上的剩下的，又没关系。”

从第一天瘫倒后死活不愿意接受黑井秋的帮扶，到九天后的今日随便对方的摆弄，水野莹觉得自己经历了太多。当然，这也有黑井一直没有引起她的危险感，而她懒得长时间戒备的原因在。

世间岂有千日防贼之理？

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自娱自乐

2021.1.4，更改了立下束缚的过程，以及提醒一下：作话内容不一定与正文内容一致，为作者上传章节内容时的顺口一说，可能涉及设定，但一般不剧透（所以关于剧情方面的作话不如无视了吧）

不想改文就是因为审核太慢了，唉

缘更，请不要被这几天的勤快欺骗了

作者是只鸽子！

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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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