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调·境 第4章 雪夜告别VS远走他乡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赵宇翻来翻去找到了兰语手机接通。

“你在哪，今晚不在梧桐道。”听筒里的声音赵宇认识，是蓝时。赵宇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要来了，不然三个今天都得冻死在这烧烤摊，倒不失为一桩奇谈。

“我给你发个定位，你直接过来吧，他喝醉了，我弄不回去两个人。”

“我一会到。”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听起来挺急的。

赵宇坐下来闭目养神的时候就开始想了，其实有踪迹可寻不是吗？从来不和其他人一块泡澡，从来不去公共浴室，只在宿舍淋浴间洗澡，从来不讨论女生。很明显怎么自己才想通。

过了没一会蓝时就来了，来的很快了，他接过兰语道了谢，赵宇他嫌太累，直接扶着孙弈星去附近酒店了，蓝时觉得不太好，就要了宿舍钥匙背着兰语往宿舍走。

赵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的背，另一个人的腿，其实挺为兰语高兴的，蓝时是紧张兰语的，他挺放心的。

酒醉的兰语不安分，极其不安分，典型特征就是乱动乱摸，蓝时怕他摔着就放他下来，不放不要紧，一放他就不走了，坐在路边拿着手机发呆，蓝时怕他着凉想扶他起来，被他拉着和自己一块坐下。蓝时就看着兰语拨通了自己的电话。

“来吃饭，在大排档，我给你发定位，什么？你有事来不了？好吧，我知道了。”又给电话挂了。

好一个自问自答，问过自己意见了吗就回答，蓝时都气笑了，这八百个嘴都说不清，还好他鬼斧神差想录一段醉鬼的视频。录下了这精彩的一瞬间。

兰语看着很失魂落魄，很伤心，蓝时忍不住把他圈在怀里，让他暖一点，也想安慰他一下。

兰语想起一件事，那是他英语四六级的考试，他的英语一向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听不懂听力，一度让他觉得自己考上大学是有人放水，虽然不可能。蓝时为了帮他练语感就每天都给他听一些经典的英文电影中的经典场面。有一次，英文电影是《泰坦尼克号》，到里面最经典的一句台词“Jack，you jump, I jump.”时，兰语突发奇想想来个情景演绎，他扮演Jack，让蓝时扮演Rose。就是脑海里想想他都觉得有趣，不过被蓝时否决了，理由是：看着很傻，被人撞见会被怀疑智商，会被举报奖学金。兰语听到他这一句都笑疯了，蓝时也笑了。

“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在表白墙发帖讲什么，不如我们猜猜大家评论吧，我猜会有人说‘两个傻子’。”

“他们可能会说‘当神经病拿了奖学金用性转版《泰坦尼克号》庆祝时，我就知道这学校没救了。’”

“你太会说了，在下佩服佩服。”

“你有一种特殊能力。”

“？”

“和你在一块的人好像很难不开心。”

“你啊，你每天晚上都愁的要死，你知道你那个眼睛有多愁吗，一江春水都载不动。”

“你就只能看出愁？”

“你想我看出什么？”

蓝时思考，他想让兰语看出什么呢？该不该让他看出来呢，看出来算不算他失了分寸呢，如果他“19”，有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可他偏偏不能大大方方。

“你们两个走不走，要锁教学楼门了。”

有人在清教学楼的学生，以前有过男女生滞留发生不正当关系被校方抓到的事，自那以后都会下了晚课一个多小时左右锁楼门。

“好的叔叔，马上。”

兰语拉过蓝时抓起书包快速跑出了教室。

“你跑那么快干嘛。”

“我倒是要看看你那双眼睛里除了愁还有什么。”

蓝时有点无奈，又不想打断他。

“那你现在要去哪看？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不要，你只有在梧桐道那个湖边的眼神才是最吸引人的。”

蓝时彻底闭嘴了，就算不去那个地方，只要他看的人是兰语，只要在晚上，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在晚上，因为白天这人“瞎”，晚上这人夜盲，才会把自己的深情当愁绪。

兰语当然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

兰语缓了一会，抬起头看见了蓝时，扒拉着就要看他的眼睛，蓝时制止住了他乱动的双手。

“你不是不来吗，你去约会了，你骗我。”眼泪汪汪的，酒真的是泪水的兴奋剂对于伤心的人来说。

“我这不是在嘛”蓝时很温柔的抚摸着兰语的脸颊，软软的很好捏，但他不能，小祖宗会生气，以前捏一下气好久。

“我摸摸，咦？真人诶”

兰语摸着蓝时的五官，又捏一捏鼻子，按一按脸蛋，得出确切的评论。

蓝时刚要去把兰语的手放自己手心里暖暖，兰语就捧着蓝时的脸亲了一口，一瞬间的事，不唯美，好像摸脸一样，蓝时愣住了，看着兰语傻兮兮的笑，他抬起兰语的下巴，还了一个轻吻，还觉得不够，好一会才松开。

“走吧，我送你回寝室。”

兰语真的像被刚才安慰到了，变得乖了很多，乖乖趴着，不一会就睡着了，蓝时多希望路长一点，时间慢一点，他趴的久一点。

已经过了门禁时间，蓝时不得已敲开阿姨的窗户，让她打开了门，本来想骂的阿姨看到蓝时背上熟睡的兰语到底是没忍心，叮嘱了两句就回去睡觉了。

到了宿舍，他倒水给兰语，乖乖喝了，擦脸擦手乖乖伸着，他没忍住，在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倒水回来，就看到兰语已经开始爬床，他踩着椅子，防护上了床以后，他爬上去给脱了外衣，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以后趴在兰语桌子上睡着了，中途醒来给兰语盖了好几次踢掉的被子。

第二天一早，蓝时刚开宿舍门的时候就离开了，因为周末的缘故，兰语睡到了中午，他是被饿醒的，刚好他起来洗漱完回来的赵宇和孙弈星给他带了饭。

“你和蓝时关系挺好的嘛，你们两喝醉了，我弄不回来，他给你打电话，我接了发了个定位，没一会就来了给你送到了宿舍，蛮靠谱。”

赵宇看他吃完顺嘴打探自己的猜测。

当事人显然不知情，断片了，但既然是蓝时送他回来的，他又高兴了，拿起手机看最后一通电话，他记得叫蓝时来吃饭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凌晨一点。凌晨一点，呵，约完会了才会有时间送自己，显然兰语已经迷糊的搞反了两通电话的内容。

“当然，也混了这么久该混熟了吧。”

“你去哪？”

“跑步，散心，喝了酒闷的慌。”

兰语出了门，明明是蓝时送他回来的，至今却没有任何消息，反复拿起放下的手机让他更加烦躁，他好像有点失败了。

他又打了蓝时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跑完步散步到两人平时聊天的地方，今天那里没有熟人，兰语还是走过去，他心情是有点不好的，甚至有点复杂，难道蓝时喜欢女孩子？不是吧，可是他能感觉出来蓝时在意他的，等一会遇到他要和他讲清楚了，感情的问题，大大方方的，他不喜欢猜来猜去，喜欢就谈恋爱，不喜欢就……他有点接受不了蓝时不喜欢他，他发了信息告诉蓝时自己在老地方等他。

兰语看着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落的梧桐叶，脑子里一幕幕都是蓝时第一次帮他占座位的笑，还有他每次聊天时眼底化不开的温柔，他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已经门禁了，还是没有等来蓝时，等不到就先回宿舍，人总会见到。

“又是你啊，昨天你就迟到，你朋友背你进去的，今天怎么又迟到？”呃，不出意外，阿姨拦下了他，短暂的小插曲里还带着蓝时，有意外有温暖吧。

阿姨看他老实巴交，保证不再犯的真诚就放他进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周，没有蓝时的一条消息，一个电话，他正常上课的状态下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情绪，是出事了吗，他不敢拿意外开脱，下了课果断去找了蓝时的导员。

“蓝时啊，他请了一周的事假，你是他什么人。”

“就问问，很久没见到了。”

从办公室出来他就发了帖子，问这个班的人都有谁，他有重要事要问，本着吃瓜的心态，回复他的帖子的人很多，他都用小号把他们加了个遍，问了所有加过的人有没有蓝时的消息，整整一上午，应该庆幸上午没课，给了他足够的空闲去找蓝时，结果很不尽人意，班里人只知道他请了假，不知道啥原因，大学就是这样，彼此熟悉才会留意请假原因问问当事人，陌生人也就互相不关注，自然知道的少。

“兰语，蓝时这算是恋爱了吧，这都被拍到两回了。”

沈易拿起表白墙的图片就给兰语看，兰语放大了照片，看了一眼把手机还给了沈易，拿起自己手机，退出了小号的登录，切换到了大号，他收到一条消息。

“晚上有空吗？我们谈谈。”

发件人是蓝时，这是终于要给自己判处死刑了吗？那张他和梁静站在一起的照片终究还是扎进了兰语心里，果然都是自己的错觉吗，自己感觉出了问题吗？

他走到阳台打电话给妈妈，尽量不外露情绪。

“妈妈，我好像有点失败了。”

“小语，你表白人家没同意吗？”

“妈，我都没开始，而且人家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

兰语把照片的事都告诉了妈妈，他确实处理不了这件事，他生活的太顺利，以至于这一点情感小挫折就会给他使了绊子。

“你确认过了吗？妈妈告诉你啊，现在的大学，大家看到好看的人和好看的人同框就会有一种拉郎配的想法，然后努力找寻他们在一起的证据，说不定人家就是普通朋友，你都没问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你自己甘心不甘心。”

“妈妈，万一两人真的在一块了呢？”

“小语，妈妈还是想要告诉你，你自己都没有争取过，怎么就确定那一份天降不是属于你的呢，你不问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他在不开口，能在一起才怪，不要让误会耽误你自己的想法，会有遗憾的宝宝。”

“我知道了妈妈。”

或许他真的应该问清楚再做打算。

兰语提前来到了梧桐道，不一会就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早一点，饶是每年都见雪，总是会被初雪吸引，他没舍得戴上帽子，蓝时没让他等太久，雪不算大，两人依旧是那把椅子坐了下来。

蓝时递给兰语一双手套，兰语戴上了，他又一次心软，他确实手冷，即使很平常，雪中送炭的细心依旧动人心弦。

“你还好吧，发生了什么？”

“家里出了点事，过去了，小事”

“你……谢谢你那晚送我回宿舍，没让我冻死在外面。”

兰语尽力让自己很松弛，很难做到。

“哈哈，不会的，没有我，你也不会冻死。”

“但那晚是你不是吗？没有第二种可能不是吗？”

蓝时沉默了，兰语看着他，他很不喜欢有人不接他的话，在他看来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就像冷暴力一样，但今晚他没有感觉，他就感觉到了冷。

“你有想过理想型吗？”

蓝时抬起头很无厘头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打破了僵局，兰语的话也多了起来。

“当然有，每个人都会想吧。”

“是啊，你的呢，说来听听。”

两人对视，一对视就移不开眼睛了，兰语就这么说了，反正理想型就摆在这里，看着理想型说理想型更好讲。

“高的，有肌肉的，温柔体贴的，有反差的，学习好的，多才多艺的，家庭幸福的男生吧。”

兰语想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蓝时那么聪明不会不懂。可他就是一句“哦，这样啊，你不问问我吗？”兰语问他，他不在看兰语，转头看向湖面，风真的是蛮大的，吹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雪花刚落尽水中就没了。

“我喜欢温柔的，好看的，幽默的，固执的，爱运动的，会倾听的，生活美满的……女孩”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喜欢的一直是女孩啊，原来是个直男啊，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恋爱还没开局就没对上号，心很疼，很玻璃心，他感觉，蓝时多说一句他就真的挺不下去了。

“祝你得偿所愿，保持幸福。”至少现在不要爱上我。

两颗心脏都被对方抓住揉捏，喘不过气，又舍不得又不甘心。

这一晚，雪越来越大，不近看不知道椅子上有两个人，静止般一动不动，任凭雪落肩头，有熟人在场就会知道，那就是两个不真诚的胆小鬼，胆小鬼们很久以后才相互拥抱道歉，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