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第9章 突破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

燕长乐如常在院中练剑。流风剑在她手中划破晨雾，发出清越的鸣响。经过月余苦修，《基础剑诀》的招式早已烂熟于心，此刻信手拈来，剑随身走，意与剑合。

她心神空明，完全沉浸在剑势流转之中。剑风带动四周气流，卷起地上落叶，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渐渐地，她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阵风，与手中剑，与院中竹，与这方天地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一把锁猛然洞开，周遭天地间的风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度向她汇聚而来，透过周身毛孔，涌入经脉。

燕长乐剑势不停，反而顺着这股灵力的涌动，将剑招使得越发圆转自如。她福至心灵，不再刻意控制灵力，而是以剑意为引，以身为桥，任由精纯的风灵力在体内奔腾流转。

剑越来越快，人越来越轻。

流风剑上的青色流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剑风呼啸，将整个小院都笼罩在一片青蒙蒙的光晕中。她的身影在剑光中若隐若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当一套剑诀使到尽头，她腾空而起，流风剑直指天穹，同时引动周身所有灵力向丹田冲击。

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丹田内府猛地扩张。一股比之前强盛数倍的灵力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将周身的落叶尽数震开。

燕长乐飘然落地，流风剑顺势收回背后，气息平稳，眼神清亮。

她惊喜的看向自己的手掌。

炼气二层，成了！

“恭喜燕师妹晋入炼气二阶。”

燕长乐向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住在甲子房的弟子沈白。

不只是沈白，风苑的住的弟子都感受到了她突破时的灵气波动，纷纷出来观摩。

甲子、丙寅、己巳住的是男性弟子，分别为沈白，赵小虎、张竹，乙丑住着一位师姐，名为薛欣欣。

此时，他们都站在各自的门口，对于燕长乐的突破，不知心里如何，面上确实是恭喜的。

绫相宜作为与燕长乐最熟悉的人，当然是最先扑过来，抓起燕长乐的手说道：“太棒了燕师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最先突破的！”

燕长乐微微一笑，“不过是侥幸。”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年岁最小的赵小虎问道：“燕师姐，你入门不过一月，便以突破炼气二阶，能说说怎么做到的吗？”

燕长乐看向围过来的同苑弟子们，略作思索后坦诚道：“说来惭愧，并无什么特殊法门。不过是每日勤修引气诀，坚持去传功堂听课，再去每日坚持练剑磨练自身。”

她顿了顿，看向手中流风剑：“或许...今日突破的契机，在于练剑时心无旁骛，加上这段时间的积累，这才水到渠成。”

薛欣欣闻言点头：“燕师妹在剑道上的天赋确实令人羡慕。"她语气温和，带着真诚的赞许。

“是啊，”住在丙寅房的赵小虎挠了挠头，“我每天光修炼引气诀就够吃力了，燕师姐还能分心练剑，果然天灵根就是不一样。”

“小虎！”住在己巳房的张竹轻喝一声，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

燕长乐却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天赋固然重要，但勤能补拙。我观赵师弟气息饱满，距离突破应该也不远了。”

她这话并非客套。风苑六人中，除了她和绫相宜，就属赵小虎的灵力波动最为活跃。

一旁沈白此时开口，声音清朗：“燕师妹说得不错。修行之路漫长，一时的快慢说明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道，并持之以恒。”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绫相宜拉着燕长乐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不管怎么说，燕师姐突破是件大喜事！今晚我去膳食堂借厨房，给大家做顿好的庆祝一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平日里各自修炼、少有往来的风苑弟子们，因着燕长乐这次突破，倒是难得地热络起来。

晨光渐亮，薄雾散尽。众人约定好晚上在院中小聚。

“我们现在所处的大陆被成为九洲，分别是幽洲，泗洲，浮洲，秦洲，浺洲，汝洲，青洲，滟洲和北荒。其中滟洲是南海上的一个巨大岛屿。此外，在东海还有三大仙山……”

一位远征队的师兄今天来外门授课，在传功堂的正殿讲述九洲大陆的地理风貌，其中有许多知识都是远征队亲自探查来的，师兄的讲述通俗易懂，还穿插了很多远征队的趣事，本届入门的弟子几乎全到了。

“燕师姐，”坐在燕长乐左边的江璀小声开口，“你的气息感觉不一样了。”

“那当然了，”坐在燕长乐右边的绫相宜加入了对话，“燕师姐今早突破了。”

“哇哦，”江璀惊讶，“燕师姐果真厉害。”

燕长乐微笑：“师弟哪里的话，看你的灵气波动，应该也不远了。”

这时飞过来三颗灵气弹，分别弹在他们的脑门上。

“所以，只有在暗月，北荒的灵气风暴才会停止……”台上师兄的讲述不停，只是略施手法暗暗警告了台下交头接耳的人。

三人见状也不敢继续交头接耳，老老实实的听完了今天的课程。

师兄讲完课后并没有停留，径自离开了，三人走出传功堂，准备一起去膳食堂用餐。

“对了，江师弟”燕长乐说，“今晚在风苑为我庆功，风苑弟子都在，你要来吗？”

江璀答应的很果断：“那当然了燕师姐。”

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姐，我可以带两个朋友来吗？”

燕长乐当然没意见：“可以啊，你交到新朋友了？”

江璀很开心：“他们是火苑的，我去火苑修炼时和他们熟悉起来，不过今天他们师父出关，应该回内门了。”

燕长乐讶异：“他们已经拜师了？怎么还留在外门？”

江璀回答：“内门门规森严，入门弟子必须在外门学习五年并参加外门大比，他们虽然从小就被他们师父收养，但只能算记名弟子，不入玉碟，必须在外门学习够五年才能正式拜师。”

“说起来，师姐应该还见过他们。”

燕长乐疑惑。

“就是我们初到万灵门那天，有一颗奔跑的树，后面追逐的两个鹿妖孩童。”

燕长乐恍然大悟，那个画面看过的人应该都忘不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膳食堂。

膳食堂内人头攒动，正是用膳的高峰期。三人打好灵食，寻了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喧哗。只见金师兄和他的跟班正对着一个外门弟子推推搡搡，那弟子手中的食盘被打翻在地，灵米和菜肴洒了一地。

”没长眼睛吗？敢撞我们金师兄！”跟班恶声恶气地吼道。

那弟子涨红了脸，辩解道：“分明是你们故意撞人……”

“还敢顶嘴？”金师兄扬起手就要发作。

“真是哪都有他们，”江璀的狐耳瞬间竖起，金瞳中闪过一丝怒意，起身走过去。

“金师兄好大的威风啊！”江璀说道。

金陵度看见江璀，有些忌惮。

“你别多管闲事！”

“并非闲事。”江璀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这位师弟的膳食被打翻了，膳食堂可是不允许浪费的。并且，谁弄脏谁清理”

跟班上前护主：“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叫我们金师兄清理！”

金陵度目光阴沉，上一次在坊市，围观弟子太多，甚至有筑基期，他只能吃了闷亏，这回在膳食堂，周围都是新入门的弟子，甚至还有人没引气入体，而他早早入道，如今已是炼气二阶，便想要想动手。

他身遭灵气流动，透露出的气势让江璀面色隐隐发白。燕长乐走过来，按住江璀的肩膀，同样散发灵力与金陵度对峙。

“金师兄，膳食堂内禁止斗殴。”

金陵度看见燕长乐，不禁面色有些难看，那日藏书阁对峙后他就去他查了这两人，炼气一阶的天灵根他有把握教训，但加一个练气二阶的就有些棘手了。

最后，他只能冷哼一声，对地面用了一个清新术，带着跟班离开了。

弟子感激地对燕长乐和江璀行礼：“多谢师姐师弟解围。”

“同门之间，理应互相照应。”燕长乐温和地说，“快去重新打饭吧。”

回到座位时，绫相宜崇拜地看着她：“燕师姐，你刚才好威风！”

江璀晃着尾巴说：“抱歉师姐，今晚我不去你的庆功宴了，我现在就回去突破。”

说罢，他两口扒拉完了饭食，气势汹汹的走了。

燕长乐和绫相宜无奈，只得继续吃完了饭。

傍晚时分，风苑热闹起来。

薛欣欣拿出了她从家乡带来的米酒，清冽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据她说他们家乡每一户人家都会自酿米酒，每家味道都不相同。

沈白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些灵果，整齐地摆在石桌上。张竹和赵小虎帮着绫相宜将一道道精心制作的灵食端上来——有用低阶灵草调味的蒸鱼，有蕴含微弱灵气的菇类炖汤，还有绫相宜最拿手的各式点心。

众人围坐院中，举杯共饮，就连平日最沉默的张竹，在品尝了绫相宜的手艺后，也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沈白感慨道：“入门月余，这还是我们风苑第一次齐聚。”

赵小虎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说：“以后应该多聚聚！”

月光如水，洒在谈笑的众人身上。燕长乐看着这一幕，心中温暖。自她家遭遇大劫后，她还是第一次与这么多同龄人一起聚会。

夜深时分，宴席散去。燕长乐回到房中，听见院中沈白和张竹还在发酒疯，薛欣欣的米酒劲是真的大，张竹那么沉默寡言的人三杯酒下肚就醉了，抱着沈白开始哭，说他从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结果在科举上屡战屡败，考了四次都不中，直到二十五岁知道自己有仙缘，逃避似的来到万灵门，结果来了以后发现还要考……将自己的过去抖落干净后就开始做诗，尽显自己的怀才不遇。

沈白两杯酒后就迷迷蒙蒙，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张竹抱着听完了全部。

薛欣欣在一边看着，但燕长乐总觉得她的神色里透着愉悦。

赵小虎年岁尚小，没有喝酒，早早回到了房间休息。

燕长乐和绫相宜看到沈白和张竹这样，只敢小小的抿了两口。

宴席后她们想将二人送回房间，但张竹怎么都不愿意走，沈白又没有反应，她们只得将二人留在院中，反正入道之后，凡间疾病就不会再侵体了，而风苑也十分安全。

回到房间后，燕长乐开始打坐，即使有了突破，她也不能懈怠，她发现自从自己突破以后，精力更佳，好像也没那么需要睡眠了，索性全用来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