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异事 第14章 十四识

林幼安长这么大，京中京外待过不少地方，从来没听过像一间那的人一聊起天就吵吵嚷嚷但是又温和好听的京中口音。

其实说不上好听，毕竟几个说说话就容易各执一词的大老爷们儿再加上京中的本身就粗生粗气的口音。

曹四爷口音不太重，说话一句半句带些土语，音调还不低。刘木桦相比口音就重了不少，但是干净利落。孟岚枫略带些鼻音。张凤竹就是纯腔纯调的京中口音。

明明就是在鱼龙混杂的大街上，但是跟这几个人在一起聊天就相当舒适。

林幼安坐在没有一个人的石凳上看书，任由小三花在脚边咬着她的裙边，她也时不时抬头往屋里看一眼曹四爷。

过了许久自觉无趣，便试探喊道。

“曹先生。”

曹寄殊在家行末，家里也是书香门第，所以取了伯仲叔季的季同音。

曹寄殊出生的时候信国还是北边那个国家的一部分，而且他家世世代代，包括曹寄殊本人目前居住那个地方，大家都认为属于人家北边的。

与其说他是信国京中人，倒不如说他是北山的。信国建立才三十来年，始终没和北山国说清楚到底那块地是谁的。

反正现在都公认了，又不会打起来，不清楚也就不清楚了。

按说祖上一直聚居在同一个地方，又是偏僻的两个纷争地边界，和学识读书根本不沾边，更别说出书香门第，出曹寄殊这样熟悉不少古今物器的的人。

夜已降临。

张家班各位打点好了座准备闭门，等在外街上演的徒弟们陆陆续续回来之后收拾休息。

前些日子把陈迎秋请了来，给师父评赏，师父对陈迎秋是赞不绝口，于是便同意让陈迎秋上新戏。

但是这边同意了陈迎秋他不干，几个人也不强人所难，打算另寻他人的时候，新小昭又悄悄跟张凤竹聊了聊。

“三叔他其实愿意唱，但您让他该歇的时候歇好了就行。”

应下之后陈迎秋那边也应了下来。

人定好了，出于礼貌得把映希班的请求给收回，张凤竹几个人又去了趟城西诚心诚意的跟陈映川道谢又抱歉什么的。

其间张笑愚问过张凤竹几次要不要让陈迎秋回去。

其实张笑愚陈迎秋俩人也没认识多长时间，而且陈迎秋确实比张笑愚年龄大，俩人相差整十岁，脾气秉性也完全不一样。

但是就是连他们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和对方说话，还喜欢互相教一些自己懂而对方不懂得东西。

信国目前还保留着一些北山国传来的奇怪习俗，比如嫁人改姓。

而张家班所有拥有艺名的人全部冠张姓，班里也不是没有师姐嫁人的先例，不过还没等张笑愚打听道他们改姓之后的情况，师姐都自愿退出班子回家相夫教子了。

“这根本就不合理嘛，”张笑愚愁眉苦脸，“我一天书都没念过还相夫教子，还不如去唱戏呢，唱戏得两块是两块，别给孩子再教成我这样的。”

张笑愚也不知道改找谁发牢骚，她也不知道这事儿算不算一种压迫，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看见林幼安在门口后也坐下来便恼了起来。

林幼安最近冷静了不少，和当铺的大家在一起没事儿聊聊天，也渐渐不那么在意刘继明了。见张笑愚如此愁眉苦脸，便换过来安慰她。

“我以前读过很多别国的名著，说是这算一种驯化。其实你那帮师姐师姑她们也许并不是真的愿意退出班子，相夫教子的。

这种还有很多，比如女子“自愿”嫁入豪门官家这样的。”

“还有什么说成亲前多少天俩人互相不能相见，这不完全扯淡嘛。我俩成亲前一天晚上还有场戏呢。”

听了林幼安的话，张笑愚赞同地点点头，接话道。

曹寄殊出门口给两位放两大杯水，没开口，只是听着张笑愚絮絮叨叨。

按关系远近来说，曹四爷跟陈迎秋新小昭他们整天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得到王谦和从街那头李老板的手下把一间改成陈迎秋的名字他们最应该先知道。

不过现在是整改准备迎圣的阶段，想要当掌柜的需要管的事情一大堆，陈迎秋这种能坐着绝对不满地溜达的人，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太可能同意接手这么大一个当铺。

听了一会之后仍心存疑惑的曹寄殊转身从后院出门，准备到去取前几日寄出信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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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