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难为 第41章 岁月静好

“栎儿染了风寒！”小厮话还未说完楚景宁便打断他快步朝府内奔去，被撂下的小厮无措的握着马缰无语望天，他兀自将后半句补充完，“太子妃今日一早便寻了纪姑娘，时下已无大碍。”

他耸了耸肩转身摸着马儿的鬃毛。

那处，前脚才踏入后院的楚景宁后脚便瞧见了正被季晴菀抱着和纪清漓一道逗着玩儿的楚瑶。二人一时忘我，竟是未察觉迈步而来之人，倒是怀中的楚瑶显而一脸疲惫。立于其后的楚栎不知犯了什么事，时下头上顶着几本厚书，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儿。

直到脚边的石子儿踢完他方抬眸，左瞧右瞧下惊然瞥见静立噙笑的楚景宁。小家伙丢下书籍便扬笑奔了去，“皇姑母！”

季晴菀被他这一声嚷得一惊，连带怀里的楚瑶都颤了一下，三人循声看去，小家伙已是扑到了楚景宁怀里，眼巴巴的要抱。纪清漓愣了一瞬，随即慌张的垂眸整理起衣衫，季晴菀迈步走近，“栎儿莫要胡闹，你都多大了？”

楚栎闷闷不乐的嘟起了嘴，楚景宁失笑，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家伙悻悻然的打量起了楚景宁身上的铠甲，后者见他兴起便将头盔取下戴在了他脑袋上。小家伙得了新玩意儿瞬间像是脱缰的野马跑向了树下。

几人再看去时他已是捡起木棍扮作“杀敌”状朝树上抽着，玩得不亦乐乎。

季晴菀无力的摇了摇头，“景宁，你着实太惯着他了，再这般下去，他该是得上树了！”

楚景宁笑道，“无妨的，栎儿正是贪玩的年纪，待再大些懂事便好了，晴菀姐亦莫将他束得太紧，适时放松些于你二人皆好。”她话落朝姗姗来迟的纪清漓颔首示意。

“景宁。”后者对上她的视线后脸上微红，视线忙躲闪开。

季晴菀看破一切的未作声，她复道，“景宁不知，我若不将他束得紧些，他恐不知还会做出何事！”她只觉带毛孩子心累。她颠了颠怀里的楚瑶，“亦好在瑶瑶不似他阿兄。”她爱怜的伸手在楚瑶的鼻尖点了一下，“就是这性子着实有些沉闷了。是了，瑶瑶来，叫皇姑姑。”

树下的小人闻声动作停了一息，旋即眸色一沉加大了的手上的力，木棍“咯吱”一声从中间折断。几人未将视线分给他。

楚瑶望着楚景宁良久未作声。季晴菀无奈道，“你这孩子。”

“瑶瑶。”楚景宁不在意的作势伸手捏楚瑶小脸，后者却是背身躲开牢牢揽住了季晴菀脖颈。

楚景宁有些失落的收回手，季晴菀握住她的手示以安慰的眼神，楚景宁摇了摇头岔开话题，“是了，我适才听小厮说栎儿染了风寒？”她转眸寻着楚栎的身影，可院中早已没了人。

季晴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非是栎儿。”她自责的摸了摸楚瑶的后背，“那孩子胡闹，昨日与瑶瑶玩时不知怎地将她带到了伙房，待寻真到时她已是坠缸呛水。都怪我，该看着些的。”

何氏得势，她孤身带着两个小家伙在郢都，楚瑶的身份少一人知晓便多一份保障，谁也无法预料明日与变故哪个先来。这明面上梅寻真是楚瑶，亦是季湘的阿娘，私下自还是太子弘与季晴菀的幼女。

楚景宁闻声眉宇紧蹙，她伸手想摸摸楚瑶，随即又想到这小家伙怕生，她已是半载未来，瑶瑶许是早不认识自己了。她垂眸叹了一口气。楚瑶闻声松开季晴菀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方道，“阿娘，瑶瑶饿了。”

季晴菀这方想起楚景宁奔波而来还未用膳，忙抱着楚瑶拉上楚景宁，示意纪清漓跟上，又唤了小厮布膳。

屋内，楚景宁拿出楚弘亲笔书信交予季晴菀，“晴菀你放心，若是计划顺利，最多两月，太子便能凯旋而归。”铠甲繁琐，她适才已是换上常服，待将信交出后便去净手。

季晴菀颤抖的接过信封打开，她认真浏览过后复将信纸收回，信中多是些贴己话，季晴菀暗自红了眸。楚景宁擦去掌心水渍伸手拍了拍她，她拭去眼底泪花抬眸朝楚景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楚瑶被抱在了纪清漓怀里，她的视线随着楚景宁移动，直到她落座，小家伙方挣脱纪清漓要自己往凳上坐。奈何身高不够，硬是抬了几次小腿都未能如愿，她不悦的嘟了嘟嘴。一双手从后兜住了她将她抱到了凳上，楚瑶环顾而去，原本气鼓鼓的小脸瞬时消气。

她伸手握住筷子咬在嘴里不做声。楚景宁好笑的将调羹放到了她手边，“要不要用这个？”楚瑶望着盘里的调羹嘟了嘟嘴，“不要！瑶瑶早便会使筷子了！”

楚景宁失笑，她撑起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小家伙，“许久未见，瑶瑶都这般厉害了。”她记得上次来时这小家伙用膳还需人喂的，不过半载竟已是能自己用筷。她夸得楚瑶羞红了脸，季晴菀在旁掩唇笑道，“说起这个，景宁你不知……”

“阿娘！”楚瑶拍下筷子打断季晴菀，她的脸彻底红透了，“瑶瑶饿了，我们快些吃饭了！”

“好好，阿娘不说，不说便是。”季晴菀俏皮的朝楚景宁眨了眨眸，后者噙笑按捺住好奇。

屋外传来了小厮的脚步声，膳食布下后四人便各自动筷。楚栎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索性季晴菀已是见怪不怪，只差了小厮为其留下饭菜。三人把酒言欢，推杯换盏间季晴菀给了纪清漓一个眼神，后者慌乱的放下酒盏拿起筷子给楚景宁夹去菜，“这是晴菀姐特意令人做的‘金鱼戏莲’，景宁亦尝尝。”

“多谢。”楚景宁接下噙笑道，“不劳清漓费心了，我自己来便可。”她夹起尝了一口，只赞味美。

纪清漓闻声眸光黯淡下来，“无妨。”她郁闷的举杯自饮。

季晴菀摇了摇头给楚景宁又夹了一筷子菜，楚景宁依样道谢，她夹菜入口，尚未咽下便听得季晴菀道，“景宁亦不小了吧？这些年跟在阿弘身侧确是难为你了，你我皆非外人，景宁你若是遇上喜欢之人万莫犹豫，阿弘与我可皆等着景宁的好消息。”

楚瑶有样学样的拾起调羹给楚景宁舀了几粒玉米。纪清漓神色的紧张地望去。

楚景宁闻声一呛，她窘迫的举杯灌酒，甜酒入喉方稍稍缓和。

“慢着些。”季晴菀笑着拍了拍楚景宁的背。小家伙歪着脑袋不知她们在讲什么。楚景宁道，“无碍。”她自动跳过那话揉了揉楚瑶的脑袋。季晴菀瞧了纪清漓一眼，复道，“景宁你惯是会在这种事上装聋作哑。”

楚景宁垂眸挑着碗里的葱姜道，“晴菀该知的，我无心此事，更莫说时下局势动荡。”

“好好，你不喜提，我日后不说便是了。”季晴菀惆怅的岔开话题跟楚景宁打听起了戍边琐事。她此来便是快马加鞭在路上亦花去了五日，真正在太子府逗留的时间不过一日。

小家伙楚瑶犯了困，缩在季晴菀的怀里便眯着了去。

“阿娘——”楚栎回来之时三人已在屋下畅谈许久，他这一声嚷嚷径直将楚瑶一惊，季晴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起身抱着楚瑶拐入了内屋。小男孩吐了吐舌头攀上了凳，“皇姑母，纪姐姐，阿娘可有令小厮给栎儿留饭菜？栎儿肚子都快饿扁了。”

他苦哈哈的耷拉着脑袋。

“没有。”楚景宁逗他。

“啊？”楚栎愈发不开心了，“阿娘怎么这样！”他幽怨的眸子透过珠帘望向了季晴菀抱着的小人。他心中嘟囔：小妹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楚景宁弹他脑门，“看你下回还敢在用膳之时跑出去？”

楚栎瘪了瘪嘴将脑袋埋在胳膊上，他双肩颤抖，越想越觉委屈，泪花亦控制不住的滴落。楚景宁暗悔玩笑过头，她忙揉了揉楚栎的肩找补道，“皇姑母适才同你说笑呢，你阿娘又怎会不给你留饭菜。”

楚栎将信将疑的抬头，“当真？”

“自然。”楚景宁捏他鼻子，“好了，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她转眸唤了小厮去热饭菜，又令人将此番带的果儿洗了去。待楚栎净完手，小厮亦端着果盘行入了屋。季晴菀哄了半天也不见楚瑶再合眼，无奈只得又将小人拉了出来。

小家伙一左一右坐于楚景宁身侧，她将果盘朝季晴菀身前推了推，后者道，“山高路远，景宁你下回便莫要再携这些东西了。”

“不打紧的，这果儿又大又甜，不比郢都的，我此来一路用冰块裹着，尝尝吧。”她插起一小块切好的桃肉递到楚瑶跟前，“瑶瑶。”

楚瑶心有余悸的往后缩了缩抬头望着季晴菀，后者接了过去解释道，“景宁有所不知，瑶瑶对桃儿有瘾疹。”她边说边将手中桃肉递给了楚栎，“我此前亦未留意，还是开春那会儿曲大人携父皇亲赐的贡桃登门，我失手喂了瑶瑶一块，那之后她便呼吸苦难，意识涣散，周身瘙痒，肌肤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的亏她出自药王谷，对医术虽不精通，但到底是知晓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