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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月 第11章 开膛验脏

作者:水湖核桃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5 04:43:21 来源:文学城

“金吾卫也要助长大理寺辱尸恶行么?”一“热心”人躲在观望人群中叫嚣。

“对啊,”旁边另一“热心”者低头应和,“我看金吾卫跟大理寺就是一窝的!”

这声音嗡嗡作响,却又如聒噪蚊蚋躲藏暗处,行迹难辨。裴胜厌烦至极,眼神如鹰隼扫过庸众:“是何痴汉大发谬论,蛊惑民心,违抗圣命?”

言毕,其眼神落于谢怀安,后者随即默契颔首。

“将军,”持杖老者皱眉蹙额,开口三分惊惧,“我等……我等只为保全徐尚书遗体!何曾抗旨?”

“哼,”裴胜森然开口,“徐尚书死状凄惨,不仅身首异处毫无反抗,更遭秽物覆身狼狈异常,大理寺开膛剖验只为查明是否有毒物侵体。圣人既都允准大理寺行开膛举,尔等聚众阻挠,便是违逆圣意!”

翻身下马,裴胜握住手里长刀就欺身往前:“本将只问一句,尔等是即刻散去,还是想试试,是你脖子硬,还是我金吾卫刀快?”裴胜此言既出,背后金吾卫登时抽刀半出,往前重踏。

晴光过刀锋折射道道冷光,沙土飞扬间,徐家族老连带看热闹者皆面色遽白。

前者定没想到自家骄子的难堪死状就这么被轻易泄漏于人前。

后者竟没想到开膛竟实有必要,当然也怕自己看个热闹,就被金吾卫柄柄快刀伤到要害。

那几名老者正惶恐如何应答,却听谢怀安温和开口:“裴将军莫恼,徐氏老翁亦只心疼族中儿郎,本没什么大错。”

言讫,其又看向为首老者:“正如本官方才所言,大理寺开膛验尸只因徐尚书死因成谜,非开膛不得解,相信诸位也愿尚书死有所明,公道得还。”

见眼前围观百姓在一白一红配合下息了躁动,谢怀安乘胜追击:“有感耆老拳拳护子之心,大理寺在此邀徐氏三人,进内与御史台、金吾卫共同监督验尸过程,也好早些知晓尚书死因究竟为何。”

见形势已完全倒向大理寺,几名刑部小吏即欲溜之大吉。

恰于此际,周正悄然挤至先前叫嚣那男子身旁,趁其转身要走,顺势做出副被故意撞倒的可怜模样。

而后,他伸手怒指,口里直呼:“尔等狗辈着实可恶,大理寺都跟徐氏族老化干戈为玉帛,你还故意搡我这大理寺小官好制造些躁乱!少卿,将军,可得把他们抓住好好审审,看背后是否还有奸邪指使!”

瞧周正演得卖力,陆执中带几名吏员迅速上前将两个满脸发懵者扭送回寺。

见大理寺真会抓人,再加上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百姓神色各异,但总是逐渐散去。余下刑部的人更脚步飞快,好像生怕再被绑去。

不过片刻,顺义门前只剩徐家族老。

“少卿公,你方才所说为真?”一素衣老者带怯而问。

“自然,”谢怀安语气平和,“几位这便可选出三人,与本官及裴将军一道进去。”

窸窣商讨,三名看着最为年长的老翁,终与谢怀安、裴胜等穿过顺义门往大理寺冰库去。

经刑部与顺义门两重磨难,十天里至少九天都冷寂无声的大理寺冰库总算迎来属于它之热闹。

帘外,谢怀安、裴胜,以及御史台协验沉默不语,只静静听着帘内王阡动静。

旁侧,徐家三老虽隔帘不见尸,却各个脸色惨白、两股战战。三老骨牙颤颤之音,配合室内烛火无风自动,倒给这阴冷彻骨、墙壁结霜的冰室,平添七成阴诡氛围。

再看帘内,王阡口含小块生姜,持刀过遍烈酒,过遍火,再深吸口气,随即稳稳沿预定切口,划开面前石台上身首异处者胸腹。其旁,伍仝以布罩口鼻,小心协助。

一刀既成,王阡眉头紧锁,不容丝毫懈怠。

小心以竹镊翻检,其指向徐瑞彰暴露的胃囊对伍仝低语:“寺正,烦请记录:胃壁红肿溃烂,内中残渣稀软如糜,肠壁痉挛扭曲,多处充血且可见轻微出血处,此乃烈性泻药反复灼蚀、急痛攻心之象。另,肝、肾部色泽发暗、偏有暗红,或为毒物循血而入,致肝肾瘀阻,五脏紊乱。”

待伍仝记录完毕,王阡取出枚细长银针,用皂角水清洗干净,随即深深刺入徐瑞彰胃部及肝脏。几息后拔出,只见银针入胃部分略微发灰,入肝部分则无明显变化。

稍稍皱眉,只听王阡沉声而判:“银针验毒,胃、肝反应微弱,或因未有毒物,或因此毒本不显于银针。”

小心刮取胃肠内残留物,置于素白瓷碟中,王阡一观、二拨、三闻、四测。

一观,得残留之物呈浑浊暗褐色,另存细碎油腻状物。

二拨,得此物质地粘稠,应非当夜饮食本貌。

三闻,方知腥苦气明显,绝非酒水本味。

至于四测,但见王阡掀帘而出,嘱伍仝取来室外鸡笼,挑了一公一母两只体壮羽丰之鸡,左手掰开鸡喙,右手以银匙从瓷碟挑出指甲盖大小残渣,随即将勺中残物投入鸡口。

众人屏息间,那两只鸡甫食未久,忽瞳孔骤扩如墨丸,继而颈羽逆立,两翅乱扇,脚步虚浮,如醉行般跌撞,蹲伏间更直下秽物、嘶哑低鸣。

见此情状,裴胜喃喃:“这鸡……怎突然疯癫?”

“非疯,是毒。”王阡思索间冷静应答,“此物非凡,银针不显,却既迷心窍,又攻胃肠,致人表里皆乱。大胆猜测,或是尚书饮食中混进少量天仙子与十足十的巴豆。”

“可吏部官员并未提及徐尚书离席时如这母鸡般虚浮混乱。”伍仝疑惑发问。

王阡闻言回答:“鸡较人体则过小,徐尚书当时反应定不会如此迅速激烈。据其胃内残留剂量推测,除腹泻外,尚书或许目力混乱,辨不清来人真容。”

得王阡分析,谢怀安下意识捏捏无名指,道:“总之,尚书离席并非自愿,实为遭人设计。”

见王阡点头应是,谢怀安瞬间只觉心安与头痛交织难解。

论心安,此刻知晓徐瑞彰酒宴离席实为设计之果,这探案思路倒也得几分明确。

论头痛,究竟何人下得此毒,又以何手法不引注意,且能做到专攻徐瑞彰而不波及席间宾客,谢怀安一时不得其解,唯余头痛。

无言吐出口浊气,谢怀安不忘嘱咐王阡细细缝合尸体,随后便与裴胜及御史台协验掀帘而出。

见面前徐家族老,谢怀安缓和而言:“三位族老,验尸已成,王验官此刻正在内缝合徐尚书尸身,尚书断首也将一并缝回,待案毕,徐家也好得副全尸下葬。”

徐家三老先闻仵作判断,再得少卿安慰,静默三息,随即跪伏在地:“少卿公,徐家多有得罪。既有结果,还望大理寺能早日捉住真凶,好慰我族儿郎在天之灵。”

“自然,大理寺定做好份内事。只是……”谢怀安神情肃然,低头略逼视面前三老,“几位是听信何人何言,今日才来这顺义门?”

三老眼神交碰,居中老者支支吾吾道:“昨日,瑞彰宅里家令提及大理寺今日要剖验,便在顺义门附近茶楼给族人包下雅间,好让我们尽早得到验尸消息。方才正饮茶,与瑞彰交好的刑部旧员又传来几句风声,说了些……大理寺此举的侮辱意味,我等听罢,心头亦被撩拨,这才语出激烈……”

“那几位现下尽可宽心。”谢怀安说着看向身边裴胜,“裴将军,还有劳金吾卫遣兵士送几位老人家出皇城。”

见徐家三老离去,裴胜余光瞥过身边御史台协验,大大方方对谢怀安道:“季宁,看来刑部与这户部尚书徐瑞彰勾连颇深啊。”

同样无所避讳,甚至故意扬声,谢怀安道:“子坚兄不知,徐尚书毕竟刑部出身,得获户部肥差,庇荫些许旧部亲信实乃常情。刑部那边,得徐尚书情,也得尽心不是。”

待送走裴胜与御史台官员,谢怀安往大理寺议事堂行时,天色已暗。远远望着四方墙外透着花灯尾韵的天,谢怀安不知想到何事,眼中竟有层浅浅哀伤。

“少卿!”周正响亮呼唤声将他唤回了神,只见其边跑边唤:“姚老……啊不,老姚回来了。另外,太医署跟军器监的查验回牒也已送至。”

“结果怎样?”瞧眼前姚仲行饿虎扑食于胡麻琥珀糕,谢怀安又赶紧补句,“你慢点吃,别噎着。”

“少卿,弄明白了!”吞口茶顺下嘴里糕点,姚仲行便将今日所获娓娓道来。

据其所查,阿娆进东市前曾辗转长安贵人宅邸,后以家妓身份留于左羽林将军李钺宅内。因善六幺,尽显柔盈飞袂、纤腰曼转,她彼时可谓极得李钺宠爱。后定成二十七年,李将军因所谓定安王谋反案被牵连流放,阿娆则被卖进东市。

之后,据经手市场官吏所言,徐晔在东市寻贴身婢子,一眼看中阿娆,遂走手续,立市券。至于她怎从徐晔婢子摇身变成徐瑞彰处婢子,恐只徐宅少数知晓其中缘由。

至于韩一刀,其两年前来长安后,鲜少离开徐宅。偶尔轮休或无事,他多去东、西二市采买食材,或去时兴酒楼点些招牌菜看看做法。至于改制斫鲙刀那铁匠铺子,韩一刀可以讲毫无交情,只因其名气大便送刀去修理。

另外,与其相熟、偶相约共同品菜的几名琅琊货郎,也提及他这紧张就会闹肚子的毛病,还说他就好做菜,除研究菜品,余下什么也不关心。

言语间,阿娆和韩一刀非但先前不识,目下看着与徐瑞彰间也无甚非要断他首级的深仇大恨。

再往细处讲,阿娆虽从得宠家妓沦为末等厕婢,其衣必罗绮、食必粱肉的生活却无甚变化。

而韩一刀,或者说整个徐宅厨舍,均未见被刻意压榨。

再看军器监和太医署回牒,前者写明斫鲙刀虽得改制但依旧过脆,无法斩断颈骨。后者则表示更衣室内香丸、蜡烛,厨内及宴席残留饮食,均无毒物入侵。

得此回复,议事堂霎时静默,连带周正都忘记嚼嘴里胡麻琥珀糕。

良久,张部言低声喃喃:“那岂不是……我们先前的讨论都落了空?”

此话出,议事堂内许久无人回应。

忽脚步声起,原是谢怀安从主座拂衣而起,几步行至胡麻琥珀糕前,伸手取了块,小口轻嚼后道:“并非落空,反而极大收窄思路。现下,我们要追索之事已分外明确,就是要想明白毒物如何进入徐瑞彰口中。只要弄清楚其中关窍,凶手,或者说凶手之一,便再难躲藏。”

“少卿此话在理啊!”听这鼓舞言论,周正大口咽下嘴里甜油糕,“咱先集中精力把关键问题想通,之后必定一通百通!”

“那明日,我去东西二市查查天仙子来路。”姚仲行再次请缨。

“那我去追宴上菜肴、酒水呈递细节。”伍仝不甘落后。

“我与你去,顺道再探探饮食器具。”陆执中紧随其后。

“那我与吕大哥……”

未等张部言说完其准备再次核对仆从问话,周正五分着急、五分气恼,叉着腰出言打断:“你们一个个啊,显着啦!这是做甚,要把我这被刑部晾半天,现在脑袋空空只想好好睡个觉的人比下去啊?”

“扑哧。”谢怀安被周正实则提醒众人先去休息,面上却扮傻耍宝之举逗得发笑。

再看面前属员无需自己安排即条理分明地做好计划,他笑里显出些欣慰。心道,或许有天,即便自己抽身离去,大理寺亦当井然如常,严守其序。

这厢,大理寺内重案未明之低沉被清扫一空。

那厢,平康坊浮香阁水榭雅间内,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宦官阮美椋衣衫大敞,嘴里直呼“进来”。醉意迷情间,其起身欲迎,却惊觉寒光乍现。

瞪向径直往胸口处突刺的刀,阮美椋瞳仁剧震,欲退却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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