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闻香司 第36章 香秀

起初，京兆尹也不相信院子里所有黑衣人都是王七娘一个人干掉的，所以提走王篪之后把王记香铺所有人都一道打包带走了。

七娘在京兆尹府看见伙计们全都来了，当即不乐意了：“我店里还有好多货、好多钱呢，伙计们没人留下看店，那怎么行？”

“案情尚未清楚，任何人不得离开。”

“这样吧，你们所有衙役，都上来，和我比武，如果我赢了，你们就相信昨晚只有我一人动手了吧。”七娘给的解决方案简单粗暴。

“哟呵？这婆娘眼里没把咱们爷们儿装进去呀？她以为咱们是吃干饭的？”衙役头子一边说着一边撸上袖子走上前来。

在场二十几号衙役一拥而上。

新任京兆尹沈恩端起青瓷茶杯，准备看手下的不良人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

沈恩才端起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就又把茶杯放下了。哆嗦着手放下的。

因为就在他一口茶都还没喝上的工夫里，王七娘一个扫堂腿，已经撂倒了五个人。

剩下十几个衙役着实吃了一惊。

五个壮汉，每个壮汉的体型都能顶三个王七娘，结果被王七娘只一招就给全部放倒了。

“好男不跟女斗。”已经有衙役打起退堂鼓。

王七娘听见这话，心生不快，眼睛一眯，飞身上前，伸手抓住此人肩膀一个擒拿，再一个扭身，就送了他一个肩膀脱臼。

另外几人见躲不掉，只得背水一战合力扑来，王七娘抓着刚刚那人的肩膀腾跃而起，飞转了一圈，在每个来人的脸上踩了一脚之后轻巧落地。

优雅，极致的优雅。

虽然这些年，香铺偶尔会遇上恶臭男人来调戏店里的女工，王七娘全都一一出手摆平，伙计们只知七娘会一招分筋错骨手，却不知七娘的武功竟是如此高深。

钱蓖带头鼓掌，众人原想跟的，想起这是在京兆尹府衙门，又默默把手收回了袖子里。

京兆尹放走了伙计们，留下七娘一个人审问。

现场黑衣人里面唯一的活口医治无效已经死了。

由于死者全部都蒙面持刀、身着黑衣，所以案情无论怎么看都是王篪正当防卫。

于是没多久，让七娘给供词画个押，就把七娘也放了回去。

伙计们回了香铺，主管杂务的周苡带着几个伙计吭哧吭哧把青铜大缸搬回原位，孟仁恕和潘淑华老两口则帮忙舀水冲洗庭院；钱蓖去账房和库房清点财物，看刚刚伙计们都不在时铺子里有没有被偷；吴茀把调配好的香料搬出柜台展示；杨枇则干着孟栀的活儿：吆喝嗓子招揽客人——只是今日香铺外面虽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但围观者都是来看热闹，没人敢进去买东西。

七娘回来，分开围观人群，看这架势，招呼杨枇道：“坐下歇歇喝口茶吧，不用喊了。”

杨枇却坚韧得很：“我今日非卖出货去不可。七姐，你等着瞧，我让吴茀帮我调配 ‘好东西’呢。”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王篪好奇，周围好事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只见话音刚落，吴茀搬了一大盘锦囊来，杨枇吆喝道：“辟邪锦囊！王记香铺辟邪锦囊！有此锦囊，可破血光之灾，保平安，克小人！”

围观人群蜂拥而上疯狂抢购。

王七娘：……咱们打赢黑衣人靠的不是我昨晚的奋斗吗？

杨枇：但你也不能证明咱的香料没用啊。

吴茀：对呀，就是因为咱的香料在这镇着，你才发挥那么好。昨晚真的，我们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睡得可香了，做梦都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办了这么件大事。

钱蓖在收钱，这位清冷美人笑得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七娘，有钱赚你还不乐意。

房顶的薛忱：在这么不怕困难、干劲十足的团体里，孟栀是怎么坚持下来一直当个混子的啊？

薛忱趴在房顶，狗耳朵听着里里外外四面八方的人议论，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犹豫着要不要翻进香铺，将黑衣人的来历告诉王七娘。但事情发展至今已经太过错综复杂，如果说出黑衣人的来路，就势必要交代出田令孜、无头碎尸案、同昌公主案……孟栀曾说王记香铺人员构成复杂，薛忱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要说。

既然韦保衡昨夜碰壁已经闹得满城皆知，王记香铺吸引了官民太多注意，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派杀手。

薛忱看了看在院子里洒扫庭除的孟家老两口，再次确认二老无恙，转身离去。

孟栀在城外，听了许多传言——长安城内外，今天没有人不在谈论王记香铺的血案。

孟栀已经听说了七娘的战绩，不由得吃惊咋舌，又听说王记香铺无一人受伤，稍稍安心。

等到薛忱回来，亲自跟她确认她阿耶阿娘毫发无伤，孟栀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抚着胸口轻叹道：“唉，这次害得七娘和伙计们受连累，他们一定受了许多惊吓吧？”

“惊吓……没看出来。”薛忱道：“香铺这波赚钱赚疯了倒是真的。”

“啊？”温润大惊讶，孟栀也大惊讶。

薛忱向孟栀：“你是在那做工的人，你不知道你们铺子里的人有多能赚钱吗？”

孟栀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浑水摸鱼……哪留意过这些呀。”

薛忱无语。

听闻香铺人员无恙还赚了钱，温润和孟栀心情瞬间转晴，却见薛忱仍旧愁眉不展。

孟栀和温润问他所虑何事，薛忱道：“黑衣人我确定是韦保衡所派。田献铦和田令孜确实出卖了咱们。咱们下一步查案，恐怕会有些麻烦。”

孟栀听了，安慰他道：“别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温润也在旁边鼓劲：“是呀是呀，你俩那么聪明。”

孟栀和薛忱齐齐转头看向他：？

薛忱又扭头看向孟栀，发问：“到底你是混子还是他是混子？”

孟栀：都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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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香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