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闻香司 第34章 香棍

王记香铺遭黑衣人围攻，死伤二三十人，全是黑衣人。

事情发生在深更半夜，整个王记香铺睡得仿佛香香的猪圈，只有七娘一个习武之人，因细微异常响动被惊醒，悄悄走到门后，抽出门闩，抄在手上。

月光如银，照在七娘心爱的这片小院。七娘从门缝里看着，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墙而入。他们身着夜行衣，手持钢刀利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七娘的心提了起来：她的伙计们还有孟栀的父母都不会武功。

七娘将门轻轻一拉。

“吱呀——”一声门响，迅速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

为首之人打了个手势，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其余人也保持戒备态势跟上。

打头的两名黑衣人试探着轻轻推门，将门缝拓宽。

等了片刻，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他们回头向首领示意，得到许可之后继续入内。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更快的黑影如同蛰伏的猎豹，自门内猛地窜出，那人手中并无利刃，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晰“咔嚓”声，最先踏入门口的那名黑衣人甚至没看清来者拿的是什么兵器，便被那根裹挟着巨力的门闩狠狠抽在面门上，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子里另一名黑衣人身上，哼都没哼一声便没了气息。

黑影站定，月光勉强勾勒出一个身影，长发高高束起，身材曼妙，是个女人。

“杀！”门外的黑衣人首领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形，惊怒之下，低喝一声。

余下三十多名黑衣人立刻如潮水般涌上，刀光在月色下粼粼作闪，直扑向门口那女子身影。

王七娘动了。

她身法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步伐诡异灵动，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刀锋。那根门闩在她手中，时而是横扫千军的长棍，时而是点穴戳喉的短/枪，时而又成了砸骨断筋的重锤。

“嘭！”“咔嚓！”“啊——！”

沉闷的击打声、闷中带脆的骨裂声、凄厉的惨叫声——叫得太大声的人会被七娘及时再补一棍，以免他们将伙计们及孟家二老吵醒。

一想到自己铺子里住着的这些人，七娘下手根本不留余地，每一次出手都直奔要害，门闩每一横扫，便有黑衣人肋骨折断，口喷鲜血倒地；每一直戳而出，便有人喉骨碎裂，捂着脖子嗬嗬倒地；反手一抡，又有人头颅如同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飞溅……

七娘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不毙命。黑衣人的数量优势在绝对的实力和凶悍面前不堪一击。打到后面，甚至无法近她的身，刀锋往往才递出一半，那根索命门闩就已经到了面前……

小院很快血腥味弥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伤者之中偶尔有命大的人，只要腿还没断，都疯也似地试图翻墙从小院逃离，结果跳下墙时又有一人摔断了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战斗便结束了，世界重归寂静。

王七娘站在小院中央，动动鼻子，觉得血腥味难闻，于是单手把一只青铜圆腹大缸拎出来，扔了几把香料进去，又扔了一支火折子。她怕打扫卫生的动静惊醒众人，于是便先回屋睡，第二天再说。

翌日清晨。晨起的孟仁恕和潘淑华看见这满院尸体，吓得双双尖叫。

伙计们都醒了，揉着惺忪睡眼出门一看，各个目瞪口呆，连忙去喊老板娘。

七娘睡得正香，听见钱蓖跟她说的是院子里死人的事，问：“都是黑衣人吗？”

钱蓖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七娘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含含混混道：“昨晚他们闯进来，他们是被我打得。你们派个人去报官，我……再睡一会儿……”

香铺伙计刚出门，迎面撞上京兆尹府的差役们。京兆尹先前已经接到更夫和早起的邻人惊恐万状的报案，称王记香铺外街上躺着两个死人。

一队差役在一名捕头的带领下，急匆匆赶到。越是靠近王记香铺，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就越是刺鼻。当捕头监视过外街两具尸体，皱着眉示意手下推开那扇看似平静的铺门时，他们所有人都被门后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僵立在原地：二三十具黑衣人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痛苦的姿态倒伏在地，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小院，残破的兵器散落得到处都是，墙壁上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和某些难以描述的浑浊之物。最诡异的是，院子中央还放了一口青铜大缸，里面袅袅腾起香气。

幸存下来的重伤者发现官府的人到了，忙停止装死，发出微弱的呻吟——但眼看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这……这……”捕头脸色煞白：“这、这都是什么人干的？”他的定力耐力还好些，几个年轻差役早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官老爷来啦？”王七娘穿好衣服出来热情迎接：“这些人穿着一身黑，半夜强闯民宅，您一看就知道，这绝非好人呐！昨晚他们想来谋财害命，我就把他们都打败了。”

捕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眉毛弯弯，杏眼圆圆，一脸无辜的美人。

二三十人，半夜三更，活活打死，就凭眼前这个开香铺的老板娘？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