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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坠雪时 第29章 银坠戒

作者:岁晚南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1:56:42 来源:文学城

消毒水像一场无声的雪,从天花板的通风口飘下来,细密地落在冬以安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那雪就化成细小的冰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轻颤。怀里揣着的两颗橘子糖被体温焐得发黏,糖纸在掌心揉出深深的褶皱,橘色的糖霜透过纸缝渗出来,沾在指腹上,甜得发苦——像极了他从凌晨等到此刻的心情。

阿橘蜷在他脚边,棕白相间的毛团缩成小小的一团,黑葡萄似的眼睛却始终盯着病房那扇紧闭的门。它偶尔会抬起头,用湿软的鼻尖蹭蹭冬以安的裤腿,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踝骨,一下,两下,像在说:“别慌,我还在。”可冬以安根本听不进这份安慰,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每一声都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音,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敲一面破了洞的鼓,鼓面上用朱砂写着“夏栖迟”三个字,敲一下,那字就红一分,像在渗血。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银戒。戒面内侧刻着的“安”字被磨得发亮,是上辈子夏栖迟用美工刀一点一点刻上去的。那时他们躲在夏家别墅的阁楼里,窗外是跨年的烟花,夏栖迟握着他的手,把戒指套进他无名指,说:“冬以安,这戒指你戴着,以后不管我在哪,看到它,就知道你在等我。”可现在,戒指还在,戴戒指的人却忘了他。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夹杂着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冬以安的神经绷得像根拉满的弦,每一次声响都让他心跳漏半拍。他数着墙上的时钟,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像在他心上碾过。他想起三天前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医院说夏栖迟出了车祸,正在抢救,他抱着阿橘疯了似的往医院跑,鞋跟跑掉了一只都没察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全是上辈子夏栖迟在他跳楼时撕心裂肺的声音:“冬以安,不要抛弃我,我只有你了。”

之前的冬以安只有自己,他花了好大的勇气走到他的身边,现在他的勇气似乎已经消耗殆尽了,可是那是他的夏栖迟,他冬以安爱了两辈子的人啊,现在却是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现在他冬以安只剩他一个人了!

门把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轻微的“咔嗒”声像惊雷炸在冬以安耳边。他猛地站直身体,怀里的橘子糖“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阿橘面前。阿橘凑过去,鼻尖拱了拱糖块,又怯怯地退后两步,仿佛那不是糖,是一块烧红的炭。

冬以安的目光死死盯着门缝,看着夏栖迟被护士扶着靠在床头。纱布从他的额角缠到耳后,渗出来的血色被消毒水浸得发白,像一朵早凋的桃花泡在冷水里。夏栖迟的侧脸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下颌线锋利得像精心打磨的玉石,可那双眼睛变了——从前看他时,眼底总盛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放进去,可现在,那光全灭了,只剩下豪门院墙里常年不化的霜,冷得能刺进骨头里。

“你是谁?”

三个字从夏栖迟嘴里说出来,轻得像一阵风,却比消毒水更呛人。冬以安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喉咙里却突然窜上一股铁锈味——他才发现自己把下唇咬破了,血珠渗出来,沾在牙齿上,又咸又涩。他想去捡地上的橘子糖,手指刚碰到糖纸,就先摸到了口袋里的银戒。指环被体温熨得发烫,边缘却锋利得像新月,硌得他指腹生疼。

他把银戒掏出来,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捧着一枚被岁月磨薄的月亮:“这是你给我的,你说‘安’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们……”他的声音发颤,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夏栖迟的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像被极远的雷声惊动。冬以安的心猛地一跳,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可那点异样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夏栖迟眼底升起的冷意彻底掐灭。他别过脸,看向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却没暖热他半分。输液架的金属冷光勾着他的轮廓,划出一道锋利的银线,把他和冬以安彻底隔在两个世界。

“廉价。”

短短两个字,像一把冰锥扎进冬以安的心脏。他的手一抖,银戒从指缝滑落,“叮”的一声撞在地板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冬以安恍惚间竟觉得那不是金属碰撞的声音,而是自己某根骨头被生生折断的脆响。戒指在地板上滚了几圈,钻进床底的阴影里,像一颗星星掉进了深渊,连回声都被黑暗吞吃得一干二净。

他忽然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砸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阿橘吓得耳朵贴成了飞机翼,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却还是固执地挡在他和门口的保镖之间,喉咙里滚出细碎的呜咽。那呜咽像一根细细的线,缠在冬以安的心脏上,越收越紧,最后把心脏勒成了两瓣——一半还挂在胸腔里,跳得又急又痛;一半已经随着那枚银戒,滚进了床底的尘灰里,再也捡不回来了。

“夏栖迟,”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再想想……巷尾的雨棚,那天雨下得很大,你把自己的旧毛衣拆了垫在纸箱里,给阿橘当被子,毛衣袖口还绣着你的名字首字母‘C’;你第一次给阿橘买狗粮,却把最大的粮粒倒在我手里,说‘狗小,吃不多,你替它尝一口甜不甜’;你总在口袋里揣着橘子糖,每次都把糖纸揉得皱巴巴的,再塞到我手心,说‘最甜的要留给最不安的人’……”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可话音未落,夏栖迟忽然抬手,一把扯下床头的呼叫铃。塑料壳在他掌心被捏得炸开,碎片溅到冬以安的手背上,划出几道细细的血线。血珠慢慢渗出来,像几颗迟到的朱砂痣,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故事编得不错。”夏栖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那笑意像冰面裂开的一道缝,底下不是温暖的水,而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能把人瞬间冻住,“下次换个主角,我不配。”

门口的保镖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进来。他们的指节扣住冬以安的肩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冬以安没有挣扎,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夏栖迟缠着纱布的额头——那里曾有一枚他偷偷印上去的吻,去年冬夜,他们在巷口的路灯下拥抱,他踮起脚尖,把吻落在他的额角,像给一件珍宝盖了章。如今章被撕了,珍宝也蒙了尘,只剩他嘴里喃喃的一句:“你不配……那我配什么?”

病房门在他身后合拢,发出沉重的响声。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没有动静,渐渐熄灭。黑暗像一块浸了水的毛巾,捂住他的口鼻,让他喘不过气。阿橘被保镖抱在怀里,挣扎着朝病房的方向叫,声音里满是委屈。冬以安被保镖拖着走,手背的血线蹭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像一条红色的泪痕。

走到护士站时,他看到护士们投来的同情目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把头埋得更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可他越想忍,眼泪就越忍不住,最后干脆放任眼泪掉下来,砸在冰冷的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保镖把他拖到医院门口,就松开了手。冬以安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台阶上。阿橘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身边,用头蹭他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哼唧声。他把阿橘抱进怀里,脸埋在它柔软的毛里,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哭声在空旷的医院门口回荡,引来路人的侧目,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像被人用刀反复割着,连呼吸都带着痛。

不知哭了多久,他的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夏栖迟的特助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纸箱。特助的表情像被熨斗烫过,平整得没有一丝波澜,连声音都带着公式化的冷漠:“冬先生,这是夏总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这些东西和你有关,以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冬以安接过纸箱,手臂往下一沉——他没想到,原来回忆也有这么重的重量。他慢慢掀开箱盖,最先看到的是那件旧毛衣。毛衣的袖口处,原本绣着的“C”被人用黑色马克笔粗暴地涂成了“X”,像在划掉一个错误的答案。他想起这件毛衣是夏栖迟十八岁生日时,他亲手织的,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可夏栖迟却宝贝得不行,天天穿在身上,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他的手指抚过毛衣上的墨迹,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像在抚摸一道愈合不了的伤疤。再往下翻,是一袋幼犬粮,包装袋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粮粒哗啦啦地漏出来,落在纸箱里,像一串被剪断的时光。他记得这袋狗粮是他们一起去宠物商店买的,夏栖迟当时还说“阿橘以后要长得壮壮的,才能保护你”,可现在,狗粮还在,说这话的人却忘了他们的约定。

最底下是那本物理竞赛题册。夏栖迟从前总说物理最难,却还是每天陪着他做题,把自己的笔记写得工工整整,让他参考。扉页上,他画的小橘子被人用黑色马克笔涂成了一个黑洞,旁边还新添了一行字,字迹和夏栖迟如出一辙,却带着冰冷的决绝:无关者,勿念。

冬以安的手指抚过那行字,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他把题册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自己以前写的一行小字:“夏栖迟要拿第一,我要拿第二,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现在再看这句话,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纸箱的最底层,压着一张A4纸。纸白得刺眼,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像一把刀,在宣判他的死刑:“过往之事,我已不记。此后两清,互不打扰。”

冬以安把纸贴在胸口,忽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医院门口弹跳,撞在墙壁上,碎成细小的玻璃渣,扎得人耳朵疼。阿橘吓得缩成了毛球,用尾巴盖住眼睛,不敢看他。他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哭和笑像两股拧在一起的麻绳,勒在他的脖子上,把他吊在半空,脚尖离地狱只有一寸的距离。

夕阳从远处的高楼后面爬出来,像一条年迈的蛇,鳞片是细碎的金箔。蛇信子舔过他的影子,把影子拉得极长,长到几乎能探进医院的门缝,去触碰病房里那张床的床单。床单上,夏栖迟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处凹陷,那里曾短暂地盛过阿橘的体温,也盛过一个名字尚未被抹去的少年。

助理轻轻推开门,走到病床边,低声说:“少爷,冬先生已经走了。需要查一下他的背景吗?”

夏栖迟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夏家别墅的屋顶在夕阳的映照下,像一座镀金的牢笼。他忽然觉得胸口某处空了一块,仿佛有人趁他昏迷的时候,把他的心脏挖走了一小瓣,又用冰渣填了回去。冰渣慢慢化水,水声潺潺,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他的名字——那名字有两个字,带着一点潮湿的甜味,像橘子糖被咬碎之前,最后一声轻轻的叹息。

“查。”他开口,声音依旧冷硬,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要知道,他到底偷了我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东西,一定和冬以安有关。

助理应声退下,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夏栖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橘色的夕阳下,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手里拿着一颗橘子糖,对着他笑,耳尖红红的,像染了胭脂。可他用力去抓,那个画面却像烟雾一样散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橘子香,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被屋檐折断,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整个病房。就像一本被合上的书,书页之间,那枚银戒静静躺在床底,内侧的“安”字被偶尔透过窗户的月光照亮,闪了一瞬微弱的光,又迅速归于沉寂——像一句被吞咽在喉咙里的告白,从此,再也没有人听见。

冬以安抱着纸箱,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直到天完全黑透。巷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下,他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个孤独的感叹号。他把纸箱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抱住那些逝去的时光。阿橘在他怀里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慢慢站起身,朝着巷尾的出租屋走去。路上,他看到卖橘子糖的小摊还没收摊,摊主是个老奶奶,正坐在小马扎上打盹。他走过去,买了两颗橘子糖,像从前一样,把糖纸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口袋里。

“小伙子,这么晚了还买糖啊?”老奶奶抬起头,笑着问他。

冬以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又会掉下来。

回到出租屋,他把纸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旧毛衣叠好,放进衣柜的最底层;幼犬粮倒进阿橘的碗里;物理竞赛题册放在书架上,和他的日记本放在一起。那本蓝色封皮的日记,里面写满了夏栖迟的名字,从春天的橘子花,到夏天的冰西瓜,再到秋天的糖炒栗子,每一页都甜得发腻。

他翻开最新的一页,拿起笔,却迟迟写不下去。最后,他只是在纸上画了一颗橘子糖,糖纸皱巴巴的,旁边写了一行小字:“夏栖迟,我等你想起我。”

写完,他把笔放下,走到阳台。巷尾的梧桐树在月光下摇晃,树叶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一张破碎的网。他摸出口袋里的橘子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的甜意在嘴里散开,可他却觉得比黄连还苦。

他想起上辈子夏栖迟最后说的话,想起这辈子他冷漠的眼神,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对着月亮轻声说:“夏栖迟,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都会等你。哪怕等一辈子,我也愿意。”

月光洒在他身上,像一层薄薄的霜。远处的夏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夏栖迟正坐在书房里,看着特助送来的关于冬以安的资料。资料上写着冬以安的生平,父母双亡,独自生活,三个月前和他在巷口救过一只流浪狗。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可夏栖迟却觉得,这些资料像少了什么,像一本被撕掉几页的书,不完整。

他把资料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手里拿着橘子糖,对着他笑。他不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像被阳光晒过一样。

“到底是谁……”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资料上,照亮了冬以安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笑得很干净,像初春的阳光,能驱散所有的寒冷。夏栖迟看着照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

他不知道,这场由失忆和阴谋编织的网,才刚刚开始收紧。而他和冬以安之间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那枚躺在床底的银戒,那本写满回忆的日记,还有那颗藏在口袋里的橘子糖,都会成为他们重逢的伏笔,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串联起他们被遗忘的时光。

窗外,最后一缕光被屋檐折断。黑暗合拢,像一本被合上的书。书页间,一枚银戒静静躺在床底,内侧的“安”字被月光偶然照亮,闪了一瞬,又归于沉寂——像一句被吞咽的告白,从此无人听见。

“当银戒被光遗忘,橘子糖在暗处结晶——记忆不是被抹去,而是被血脉悄悄收藏,在无人敢触碰的深夜,仍替他守口如瓶。”

夏栖迟,当你恢复记忆,你会愧疚现在对冬以安做的事情吗?

爱的是一个好伟大的感情,即使失去也能感觉到失去了什么,你们两个快点结婚,我当司仪哈,坐上桌。

后面有一位恢复记忆医生哦,未来的十多章这样应该比较虐,后面两三章就是节奏比较快,然后后面我们两个宝宝会重逢的,类似破镜重圆的那种(斯哈斯哈,感觉好好吃的样子)后面我们的受变得美强惨这种(好带感),攻直接变成阴湿小狗哈,一定能he吧,大家相信我[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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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银坠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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