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骨入腹 第2章 拆骨（二）

余西月家住的是独栋，一间二楼的小洋房，周遭花草掩映，周清还没走到跟前，门就打开了。

神情恹恹的公主被众人簇拥着走了出来，抬起头来看到周清的那一刻，双眸骤然焕发出光彩。

余西月难掩兴奋地走上前去：“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走错路了，正打算去找你呢……”

“明明还有两个男生没到，怎么西月就顾着问周副班，副班的面子可真大啊——”

周围的女生嬉笑着，话语里浓郁的调侃意味让余西月羞愤地飞了一记眼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余西月在追求周清，而大家几乎一致认为，余西月一定能得到他。

毕竟，余西月生得漂亮，家境又好，没几个男生能拒绝这样的女生。

“抱歉，晚高峰，路上有点堵。”

“没事，快进来吧，你饿了吗？桌上有点心……”

周清跟着她们走进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稍稍转过脸去。

余西月一向关心他的动向：“怎么了吗？”

周清笑了下，摇头：“没事。”

陈垚躲在树后面，抿着唇，等他们都进去了，才缓步走出阴影处。

太阳完全爬下山头，黑夜粉墨登场。

她保持着一点距离，绕着房子边，走到后面有窗户的地方，挨着墙，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房子足够大，也足够明亮，头上悬着好几盏水晶玻璃灯，下面沙发旁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盒子。

大半个班的人都被余西月邀请来了，她在众人中间犹如众星捧月，正绘声绘色地说起她几天前去看的演唱会。

周清本来被安排坐在她旁边，却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在听见余西月说话前就找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等坐下，才抬起头，无辜地看着她，微笑着问：“怎么了吗？”

余西月也就勉强扯过话头：“没事。”

余西月的分享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请来的阿姨把菜端上来，晚饭就正式开始了。

「太阳」：广场好玩吗？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把陈垚吓了一跳，她只记得调静音，却忘了把亮度调到最低。

陈垚抿着唇，蹲在墙根，看他继续发。

「太阳」：我们开始吃饭了

「太阳」：图片.jpg.

「太阳」：这个点心挺好吃的，我给你带一块？

「垚」：不要

她才不要余西月的东西。

「太阳」：好吧

「太阳」：你走到哪里了？

「垚」：……

「垚」：厕所

周清低而快地笑了一声，把手机收了回去，抬起头来就对上余西月探究的眼神。

但余西月最后忍了忍，还是什么都没问。

晚饭后的时间过的很快，八点十分左右，余西月就让阿姨把蛋糕拿出来。

三层叠起的奶油水果蛋糕，最顶上的巧克力牌写着：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但余西月的父母并不在这里。

余西月看着卡牌，看着看着，眼里泛起难掩的失落。

但很快，这点失落被响起的小提琴音一扫而空。

那只是第一个音，周清拉了一下后，继而调整姿势，当他再次把琴弓放在弦上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开始配合着唱起生日歌。

作为伴奏，作为贺礼的人理应低调，成为协调融合的背景板。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余西月更是。

音符自然而然地流淌开来，却不是遍体通透清凉的小溪，而是午后睡醒那一束暖融融的阳光，照得指尖都通红。

周清低着头，碎发下的眼睛凝视着某一处焦点，修长的手指轻快而自然地摁着琴弦，每一下都有条不紊，每一下都是意料之中。

他拿起琴就像战士拿起了宝剑，信徒拿起了十字架，自带圣洁专注不可侵犯，遥遥一望就让人为之折腰，心悦臣服。

一曲将毕了，余西月才闭上眼，极快地许了个愿望，吹灭了蜡烛。

她吹完，像是为了赶上乐曲的尾声，望着周清，迫不及待地说：“很多人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我觉得，我这个愿望只有说出来才有实现的可能。”

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陈垚的呼吸放的很轻，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周清的表情，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有女生对周清告白。

事实上，仅在中考后的那一天，她就撞见过两回。

但这次不一样，陈垚心里没有底。

尽管不情不愿，她也承认余西月是大多数男生会喜欢的那一款类型，而且，周清的表现也超出了以往。

一曲毕，万籁俱寂，气氛腾然升至某个微妙的平衡点。

余西月不由自主地向周清走了一步，鲜艳的唇微微颤抖着，周清放下小提琴，微妙地看着她，手指不自然地敲了两下琴身。

就在她即将说话之际。

——窗边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余西月猛然转过头去：“谁在外面？”

陈垚迅速蹲下身去，黑暗里，一只毛绒绒的生物不断地挠着她裸露在外的脚踝，一股极细的受惊的电流在接触的一瞬间奔流她的全身。

陈垚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月光影影绰绰，黑暗里的小生物忽然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声音：喵～

陈垚：“……”

“窗边是不是有人在？”

周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即把琴收好，主动走到窗户旁：“我去看看。”

陈垚听到声音，连忙低头挪着碎步，往墙的另一边走。

周清看的很随意，只是敷衍地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没有，是只猫。”

他说完，也不等余西月继续开口，就笑着提醒下一个流程：“该吃蛋糕了吧。”

周清说着，帮忙撕开了刀叉的袋子，很有绅士风度地递给余西月，余西月看着他失神，他却只是温柔道：“第一块蛋糕，理应由寿星来切。”

余西月的唇角动了动，最后只是低下眼去，应了声好。

她把第一块留给自己，第二块就给了周清，周清没有推辞，因为他有点赶时间。

等蛋糕盘子吃干净，他马上就把琴盒背起来，说要回去了。

余西月还想挽留他：“再坐一会吧，等一下我们去天台放烟花……”

“不了。”周清的口吻仍然温良，但却不可置否：“我和别人约好了，今天已经迟到了一回，不能再迟到第二次。”

“……”

屡屡被驳面子，就算是喜欢他，余西月也有点恼了，她几乎是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地喊了出来：“和谁？陈垚吗？”

“……”

周清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余西月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她不可能认错，只好狼狈地转过头去：“……我随便问问。”

“嗯。”周清点点头，声音温和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西月却在想，这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给她台阶下，还是……肯定了她的问题？

她不能再问了，如果她还希望今晚有个能收场的结局。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也帮忙打着圆场，让气氛回温：“副班的行程还挺赶的，等会儿是要去和袁野打球，还是找严向晚练琴？”

“好像国庆后马上就是运动会了，副班是不是又要被抓去跑一千……”

“我不想被抓。”周清幽默道，“所以你帮我去跑不就够人了？梁胜。”

“那怎么行，就算我愿意，舒姐也不同意啊……”

……

周清没有让余西月来送，他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今天生日寿星最大，不能让寿星没尽兴就来送客人，他自己走就好了。

周清出来的时候，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他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忽然想到，陈垚今天穿的百褶裙，才刚到膝盖一点，会不会有些冷？

沿着路灯鹅卵石路，再拐个弯就到大门口了。

但他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去，走了另一个方向。

距离余西月家四五百米的时候，他停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打字。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抬起头来轻笑，极为肯定地看向某处。

某处亮起了微弱的光。

「太阳」：陈垚，出来

小剧场·关于雨天

垚：我很喜欢雨天，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清：是吗？确实，下雨天在室内拉小提琴很有感觉

垚：一般会拉什么？

清：嗯？这个不固定吧，看当时的心情，不过要出门的时候碰上雨天就不好了

垚：比如？

清：比如，想叫你出门锻炼的时候（笑）

垚：……

垚：那还是多下点雨吧

垚（心想）：这样，你就可以在室内陪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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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拆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