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刑满释放”的alpha拖着步子回到自己卧室。
他懒得洗澡了,双腿一蹬把鞋脱掉,便跟没煮熟的面条似的,直愣愣地栽在床上。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啥……
“呼zzZ”
格外疲惫的alpha难得一夜无梦,睡了一个好觉。
直到被闹钟吵醒,纪悯才动了动充血不足、发麻的指尖,悠悠转醒。
他顶着微翘的头发,从枕头中艰难地抬起头,再一次向天发出质问:
凭什么别人当替身都是当大佬的金丝雀,好吃好喝地供着,只需要提供那张与白月光相似的脸。
而他当替身得替人朝六晚九?
这对吗?
即使再不满,他也得爬起来——确保全勤,不会被扣工资。
微微泛亮的天,无比安静的环境,意味着这个世界还处于沉睡之中。
只有牛马才会在这个时间点爬起来。
由于请的营养搭配师今天会上门,纪悯就没给苏轻应准备饭菜,这让他多了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临走之前,他不放心地去苏少爷房间看了眼——
床上的人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似乎是梦魇了,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白皙消瘦的脸因长时间维持一个睡姿而被闷得泛红。
很好,还活着。
他退了出去,安心去上班。
一到公司,要处理的文件在办公室堆积如山。
早已习惯如此高强度工作的alpha揉揉眉心,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
完全忘记了“替身与正主”的戏码。
毕竟这五年他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苏轻应的突然出现,更像是往大海里丢一颗石头,泛起轻微的波澜后便恢复平静。
还不足以改变他的习惯。
直到午时,连轴转了一上午的alpha才得以停歇,在办公室慢悠悠吃着员工餐。
今天还有酱牛肉,对于能吃饱就行的alpha来说,已是十分丰盛。
难得空闲下来,他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一位难伺候的主。
只能祈求苏少爷在他家能安分一点。
刚吃两口,敲门声响起。
纪悯瞬间警铃大作,第六感告诉他:完蛋了,他的午休时间……
就连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饭菜都味同嚼蜡。
“进来。”
闻言,门外的人推开门,规整地排队进来。
纪悯看着排排站的三人,嘴角抽搐。
他一共有四个助理,负责一天内的不同时间,确保纪悯随时能找到人,交接工作。
而此刻,三个beta同时出现——这是极少出现的情况。
站在第一位的助理站出来,低着头毕恭毕敬道:“苏总,你之前找的营养搭配师打电话来说,他不干了。”
没等纪悯开口问,第二个助理也站出来,“苏总,康复训练师也跟我说他不干了。”
不用第三个人说,纪悯都学会抢答了。
“看护也不干了?”
beta憋了憋,还是站出来把头低得更低。“是的。”
纪悯:……六。
当初他为了缩短时间,尽早签合同让人来上班,把营养搭配师、康复训练师和看护的后续合作交给不同的助理去接洽。
没想到……
“行,我知道了。”他应声,站起身打包好没吃完的饭菜,头也不抬地吩咐:“下午的行程推迟。”
“梁助理,你留在公司,有任何突然情况联系我。”
被点名的助理弯了弯腰,目送alpha大步流星地离开。
从得到这个坏消息开始,直到坐上车,纪悯都没什么想法。
因为他真的没招了。
饥肠辘辘的肚子让他不得不在车里大口吃剩下的饭菜,以免回到家被苏轻应气饱了。
果不其然,在他紧赶慢赶推开家门时,看到了一片狼藉——
走简约风的客厅并没有摆放很多东西,但为数不多的杯子、盆栽都已经变成了碎片,散在地上。
甚至黑色的泥土溅射到门毡上,射程之远,惊得alpha退后一步,出了门仰头去看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家。
多希望这只是他的幻觉。
空气中满是浓浓的酒味,配合着满目疮痍,让alpha梦回几年前,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找到窝在沙发旁边的人——
苏轻应甚至没有玩手机,就这么呆坐在地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想什么都与他没关系了。
纪悯掏出手机,翻找到备注为“苏夫人”的联系人,拨打过去。
他很少主动联系这位心狠手辣的omega,不称职的父母,到哪儿他都厌烦。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的人很快接起电话。
或许是他身边的眼线,第一时间就将所有情况告知了苏夫人。
“苏夫人,我没办法继续照顾苏少爷,你尽快让人来接走吧。”
给苏轻应找的人都被赶跑了,难不成要他亲力亲为?
一想到这两天生不如死的作息,alpha狠狠打了个寒颤,越发坚定。
这窝囊钱,他不赚了!
不知道苏夫人说了什么,纪悯直接挂了电话,自上而下、目光冷淡地看着地上的人。
“等会儿有人来接你。”
或许是马上就可以摆脱麻烦,alpha的语气没了以往的恶劣,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和这位刚把他家搅得天翻地覆的人说话。
“我不走。”
苏轻应闷闷地说着,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委屈。
他又强调了一遍:“我不走。”
“不走?”纪悯讽刺地勾起唇角。
他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看到一地鸡毛,异常烦躁地掏出烟,放嘴里叼着——
却没点燃。
反正这位难伺候的少爷都要走了,他没必要把人呛死。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顿了顿,接着道:“之前是有的,在你把人赶走后就没了。”
“我有吗?”
细若蚊蝇又裹挟着委屈的声音更小了,纪悯一时没听清。
他摸了摸耳朵上的设备——依旧正常运行。
不是他的问题。
“什么?”
地上的人却不说话了,像一头倔驴,以沉默对抗。
“抬头。”
纪悯等了几秒,确定苏少爷现在就是吃硬不吃软,直接蹲下身强行把人的头抬起。
已经哭花的脸显得楚楚可怜,泪花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从消瘦的颧骨划下,滴到纪悯昨晚被咬了、还没痊愈的伤口上。
看得茶味alpha一愣。
这一分神,苏轻应挣脱开,固执地别过脸,不愿让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纪悯最见不得眼泪。
往常这位少爷再委屈,都只是红着眼,没掉过一滴因悲伤而产生的泪。
此刻眼泪却决了堤,止都止不住。
哭得肩膀轻颤,咽不下的哽咽溢出。
“哭什么?”
他马上要赔人一大笔钱都没哭。
苏轻应依旧没有回应,要用沉默对抗到底。
一根筋的alpha很难理解苏少爷的操作。
赶人走的是他,不愿意离开的也是他。
纪悯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人满意。
“苏轻应,你想的是什么就说出来,别在这哭哭唧唧的,搞得好像我亏待你了一样。”
alpha的语气不能说是不好,已经是相当恶劣了。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人,苏轻应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抬头龇牙。
“你给过我选择的权利吗?你找人照顾我,跟我商量过吗?”
从始至终,这位在外人看来衣食无忧,甚至是家财万贯,余生无忧的少爷,其实从来没有自己做过选择。
那个生下他的omega,从他出车祸后,只来看过他一眼。知晓他的情况后,转身开始找替身。
前两天他在医院无人来接,也是见到纪悯时才知道,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甚至今早上他醒来,看见莫名出现在客厅里的陌生人,才知道纪悯找了人来照顾他。
桩桩件件无不彰显着——没有一次是苏轻应的选择,就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
全都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替他做决定,本质上,他们都只考虑了自己的利益,而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也是,谁会在意一个提线木偶的想法?
终于知道小少爷在闹什么别扭的alpha吐了口气。
他靠过身去,伸出手将人捞进怀里,给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打断苏轻应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纪悯顺势将人抱起,想把人放到沙发上,却发现怀中人双手勾着他的肩膀,不肯放开。
无法,他只能以抱婴儿的姿势,自己往沙发上一坐,让苏轻应坐他腿上。
这个姿势很奇怪,至少对于两个alpha来说,怎么也不会出现这种的情况——
几乎是把自己脆弱的腺体送到别人嘴边,稍一靠近便能闻见淡淡的信息素。
一旦其中一方的信息素失控,两个alpha就会像疯狗一样打起来。
哭得太久,苏轻应控制不住抽噎,带动身子一颤一颤的。
纪悯是真的没招了,闻着最讨厌的酒味,还要伸手在单薄的背脊上不断轻抚,给人顺气。
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不想离开是吗?”
“嗯。”浓浓的鼻音。
虽然这个alpha很坏,但苏少爷更不想回到之前被人时刻监视、暗无天日的日子。
纪悯感受着怀中的温度,眸色暗了暗。
他就再给最后一次机会。
“行。”
恶劣的alpha觉得自己此刻善良极了,感动alpha协会的十大人物不给他都是瞎了眼。
纪悯拿过手机,再次拨打苏夫人的电话。
“喂。”
本就不想接过烫手山芋的人这次接电话更快了。
在这个没有心的omega眼中,没有用处的亲生骨肉只是一个麻烦。
他甚至还没有派人过去,只想拖延时间,等待alpha回心转意。
果不其然……
“苏夫人不用派人过来了。”
纪悯开门见山,没等人开心,接着道:“不过……您应该也知道您儿子刚刚干了什么吧?浪费了我很多钱,不好伺候啊……”
一想到这个抛弃儿子的omega在醉生梦死里松了口气,纪悯就隐隐不太想让他好过。
讨价还价向来是贪财的alpha擅长的手段。
苏轻应闻言,也顾不上哭了,一口咬上alpha的肩膀,恶狠狠地出气。
正在谈判的纪悯没有吭声,也没有动作,只是有些哀怨地想:或许用不了几天,他身上就全是苏轻应咬出来的牙印,每一块好肉了。
或许他哪天需要抽空去打一针狂犬病疫苗。
“一个月给你四十万。”苏夫人也没见过如此贪财的alpha。
不过也正是纪悯的贪财,让苏夫人很放心。
享受着猛A按摩的omega吐出葡萄籽,惬意一笑。
只用给钱,就能解决一切,简直不要太方便。
不能拿钱解决的,才是真的麻烦事,比如苏轻应——一直让他很头疼,又不能让人去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全部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