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陵惊梦 第60章 第 60 章

道四以为自己立了功，高兴的不行。拍着胸部说到：“你守着，我带几个兄弟再去打听曾慕寒的下落。”

“我觉得他在楚河镇，可就是找不到，那里一定有什么蹊跷。”

就因为那是曾慕寒最后出现的地方吗，也不至于吧。好在道四开窍，猜出曾慕寒是关键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你确定死的就是楚不就？可别闹了乌龙。”

“我和几个兄弟都验过尸了，确实是楚不就无疑。”

楚不就一死，日本人在茶陵就少了左膀右臂。他们断不会为了楚不就复仇，但为了出气绝不会放过曾明珠，摆在面前最重要的三件事，一是保护好曾明珠，二是谨防日本人找新的傀儡，三是抓紧时间找曾慕寒。

每一件事都是迫在眉睫，需要马上去做的事情。万事开头难，要从哪里入手也是个难题。

“我总觉得我被人跟踪，要么是我太差没能抓着他，要么就是我想太多了。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回去后让兄弟们多加小心。除此之外，留意一下城外的情况，如果有日本人一定要消灭在城外。”

道四满口答应，也不知道尹世杭说的话他听进去多少。谈了好久，他终于决定要走了。

走之前他跟尹世杭说了一句话：“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尹世杭没再继续搭话，摸着回到床上。他变老了，变黑了，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爷们嘛！不就该这样，成天嘻嘻哈哈的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这刚闭眼，尹世杭就被一阵敲锣打鼓声惊醒。从急促的声音中不难听出这敲锣的人此刻内心一定很着急，随着这急促的敲锣声，尹世杭还隐约听见他们说有野人之类的话。

道四刚走，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尹世杭本能的觉得村民们口中说的这个野人就是道四。

他咻的一声坐了起来，手指抓着床沿不放。他不希望道四会被抓回来，可作为村子里为数不多的青壮年，尹世杭这一趟要是不过去，只怕说不过去。

没时间多想，尹世杭随手抽一个柴火棒就往外走。

他以为自己反应已经够快了，但他跑出去后才发现那些平日里慢吞吞的老人家早就聚集在村口。

“跑了？”

“跑了！”

尹世杭不禁松了一口气！

“好像往南山跑了！”

“啊！”

老李头姗姗来迟，听到南山两个字紧张起来。

“大家回去操家伙，一块上山围住他。”

不明真相的村民说到，可南山是老李头等人秘密种植三七的地方。这要是被人发现，这三年岂不是白忙活。也不怕白忙活一场，就怕引来杀身之祸。

好在那人的话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附和，对很多人来说，野人就是力大无比，极其凶残的动物。这要是对上了，免不了皮开肉绽。

“随它去吧！多事之秋，只要他不来害人，大家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惹怒了它，引起它的报复，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家纷纷点头，那人本也就是一头闹热说出这样的话，尹世杭给了台阶下，很快这抓野人的事情就放下了。大家纷纷各自回家，野人谈资在村子里持续好久。

有一点尹世杭觉得奇怪的是，就算流言传出有诸多变化，但是不管怎么听也不像是道四。或许是他想错了，细细想起来，道四那人，总不会那般不小心被人看出踪迹。

“是……曾慕寒回来吗？”尹世杭心想若是如此，那岂不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平白无故的，他总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即便变色平静，但精神头明显比之前好许多。

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老李头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尹世杭因何而高兴，但是他看好这孩子，只要他高兴就好。

往后的几天时间，尹世杭说的话比往日里多了几分。他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直到华叔说到：“阿杭遇到什么喜事了，说出来也让大家高兴高兴。”

那时尹世杭才明白这段时间他似乎高兴的过了头，但又不好跟他们说他等的人可能回来了。好在之前跟老李头谈起过他喜欢的人，于是看着老李头说到：“没什么，这么多年了，终于梦见他了，而且夜夜梦见。”

“看把你高兴的，准是春光无限的美梦吧。”

一想到曾慕寒那妖娆的身姿，又何止只是春光无限这么简单。男欢女爱这种事本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更何况村子里年轻人少，已经很少有喜事了。

“是哪里的姑娘，等把坏人赶走了，就带来给我看看。”

“战火一时烧不到这，可谁知道意外哪一天就来了，你呀抓紧时间，别让自己后悔。”

“是是是！”

尹世杭也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奈何找不到人家不是。

“快说说是谁家的姑娘？”老李头也跟着说到。

该这么跟他们说他喜欢的不是一姑娘，而是个小伙子呢。他们当中有人认识曾慕寒，如果告诉他们那人就是曾慕寒，会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故意和他们拉近距离。

好不容易和他们打成一片，尹世杭现在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一旦错了，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但他又不想说谎，不想编出来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孩出来骗大家。

等有朝一日家国安宁，他一定带着曾慕寒看遍千山万水。

“谁！谁在那儿？”

听书有人在林子发现了不一样的动静，等过来察看时，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大家不禁想起那天夜里的野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若不是野人还能是什么。

静悄悄的林子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样不同，就算真有野人也早就跑了，一连几天都没有那野人的动静，今天却把大家闹得慌乱不安。

尹世杭暗暗想到：“难道是因为我，曾慕寒躲着我才没有出来见这些村民。”

若真是这样他愿意腾出时间让曾慕寒见他们一面，如若那之后他们开始收获山上的三七，那也基本可以确定那人就是曾慕寒。如果不是，那么这个野人来到这里定是别有用心，到时候他集中精力一定将他拿下。

“村子里有没有足够趁手的武器？给野兽下的兽夹有没有？”

大家纷纷摇头，别看李家村常年被人罢了，这个抢完那个抢。但大家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除了农具，根本没有什么武器。同时这里也没有什么猎户，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兽夹之类的东西。

“我看这样下去也不行，不如我们找个法子把这个野人抓了。”

众人向尹世杭为了过来问道：“怎么抓？”

“一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二来不知道它厉不厉害，三来不知道它的行踪。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设陷阱，大家在附近的村子有没有亲戚，趁着天色还早，不如去借一些回来。”

别说是野人，就算是大一点的动物出没也让人心慌。既然尹世杭提议抓这个野人，大家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茶陵物资多，我去问问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无偿借给我们兽夹或者武器。虽然不知道结果，但万一有人愿意呢，我去试一试，今晚一定赶回来，不管什么结果，大家就在这里聚一下在商量该怎么做。”

尹世杭的话让大家有了主心骨，底下纷纷有人说到：“这村子还是需要有年轻人才行。”

他跟自己赌一把，赌来的人就是曾慕寒，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找到他。随后，有人借了他一辆自行车，这样路上会轻松一些。

到了茶陵之后，尹世杭当然不会真的傻乎乎去借什么兽夹，他一个电话一句话就把三四十个兽夹放大城门口等着他去拿。尹世杭进城一趟，自然要问问曾明珠为什么突然要炸掉荷花港的原因。

到了曾家他才发现曾家似乎出事了，曾家上下披麻戴孝，定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在了。可他并没有收到道四的消息，想来有不是曾家哪个人吧，可究竟是谁呢。

仅管两手空空，穿着也不像是奔丧的样子，但尹世杭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进去之后，只见灵堂前跪着三个身形纤细的三个人，都是披麻戴孝，穿着孝服又都是背面，亲爹也看不出谁是谁。

简单的扫了一眼，曾家两个已经和离的夫妇破天荒的都在。神情虽然痛苦，但看着不像是是死了至亲的人，躺在棺材里的人铁定不是曾明珠，要不然自家的孩子死了，哪个当妈还有心思招呼宾客。

尹世杭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曾明珠的踪影，家里出事了她应该在的。之所以没看见，那么他推断跪在灵前的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一定就是曾明珠。

曾显荣是看着最清闲的一个，这要不是葬礼，只怕早就带着宾客和喝嗨了。他漫不经心的在宾客之中游走，时不时还有人笑话他被水木槿带了绿帽子。

“伯父，这是怎么了？”尹世杭来到曾显荣旁边问道。

曾显荣看了一眼朴素的尹世杭，淡淡说到：“你白叔去了。”

他真的尹世杭离家出走，带着自己的母亲上了公明山，公明山那是一座土匪山。本以为尹世杭上去是去享福的，但曾显荣看着他现在穿的衣服，心想土匪窝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这么突然！是病了吗？”

“这你可问错人了，我也就今天回来。我本不想回来了，明珠非要我回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明珠在那儿那，你想直到什么你自个儿去问。”

说完曾显荣给他递了三柱香，并示意灵堂的方向，果然其中一人就是曾明珠。

“那伯父我先过去了。”

曾显荣不耐烦的摆摆手，水木槿走后他养成了酗酒的毛病。对曾经认识他的人十分抗拒，整日都躲在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喝酒，要是没有曾明珠照顾，他都不知道要死好几回。

他总说睁开眼就看见别人对他指指点点，清醒就听见别人对他说三道四的。喝醉才会安心，喝醉才会忘记水木槿带给自己的耻辱。

尹世杭来到灵堂前，正要上香，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叔诈尸了呢。”

曾明珠看看他，又看看在一旁用心烧纸钱的曾慕寒，旁边跪着的就是尹江河的三姨太。

尹世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找了那么久的人，今天说回来就回来了。

“哥！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和妹妹看着。”

曾慕寒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曾明珠的妹妹，此刻他相信尹世杭有很多话跟曾慕寒说，所以她这是故意给他们自造独处的机会。三年前曾慕寒招惹了尹世杭，三年前他一走了之，也是该跟他说声对不起。

再见这个一走了之的人，尹世杭以为自己会恨他，会生他的气，但真的等到他回来，他的心里除了满心欢喜，再也没有其他。

“你回来了，这几年你去了？”

“对不起，没办法告诉你我去哪儿了，但是做的和公明山做的差不多。”

一提到公明山，第一想到那自然是土匪。土匪能做什么，奸淫掳掠，烧杀掠夺，难不成还要悬壶济世，造福一方百姓不成。这这就不是土匪，这样的土匪不该冠以土匪的称号。

“我欠你一声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不该不告而别，不该隐瞒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对你做过的事情。”

还没从重逢喜悦中出来，尹世杭的心里就开始发堵。没有任何的客套，更没有虚伪的寒暄，三句话不到，句句都是再说抱歉。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曾慕寒又要走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说废话，所以才会这么直接。

“我相中一块地，那里土地肥沃，一看就是盛产的样子的。你要是愿意，只需要带一点种子就可以永远住在那里。”

这话意味着什么曾慕寒岂会不懂，只是他急着上前线呢，哪有闲工夫谈情说爱。他生前最讨厌看战争题材里穿插主角的感情线了，打战就得专心，分心谈情说爱太影响他搞事业了。

他不奢求有朝一日能和前人躺在同一个公墓里，更不敢奢望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某个地方的纪念碑上。他要的是，既然来了，既然死过一次了，那就和英雄的先辈们再战一次。不管抛头颅还是洒热血，他都奉陪到底。

能和为了和平的人一起奋斗那是他的回到这里后唯一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除此之外，他不想因为其他人，或者其他事坏掉这个计划。

“我以后会不会想去我不知道，但是只有把列强赶出我们的领土，我们才有资格说要去哪里隐居。”

“好！我等你，也跟你一起打退那些鬼子。”

曾慕寒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要尹世杭跟着自己去抗战，但尹世杭的回答却像是曾慕寒来动员他一起似的。

“我的意思是……”

“李家村的三七，得尽快运往前线。”

尹世杭抢过了曾慕寒的话头，还有尹世杭怎么会直到李家村三七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为了国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别再躲着我好吗，我们可以携手的。现在大家团结在一起才是最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烦你，我忍了三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忍不住，你信我，我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会坏了大事的。”

曾慕寒不是铁石心肠，何况国难当头，尹世杭说的有道理。他们可以合作，那么也就不用再躲着他了。

“我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你先回去，告诉李叔他们我回来，让他们等我消息。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会过去找他们的，切记，一定帮我守住那批三七。”

要想保证三七顺利送到前线，那么至少先保证它能顺利送到前线。刚采挖出来的三七不方便运输，得经过一些处理，最好的法子就是晒干。

曾慕寒知道，有一批日本特务正在朝着茶陵而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为了协助曾慕寒，曾明珠不惜跳出来和日本人作对。

只要将日本人的目光往她的身上引去，那么曾慕寒的行动就会容易一些，那批三七暴露的可能性就会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