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将近三米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食物。白子熙从七点的时候就等到了现在,饭菜冷了又热好几回。
餐桌上只有曾慕寒和她两人,此刻白子熙早已是饥肠辘辘,但因为曾慕寒说曾明珠会回来吃晚饭。就因为这样,她即便是饿的前胸夹后背,也绝不先吃一口。十一点了,要回来的话早该回来了。
白子熙怒气冲冲的摔了几个碗筷,又指着曾慕寒的鼻子骂道:“没用的东西,让你接个人回来,你倒好,人没接到,自己倒是回来的殷勤。你不要以为他们叫你一声大小姐就以为自己是根葱……”
话没说完,曾明珠就像是踩着点似的走了进来。
“妈!我回来了,你又在骂小寒姐,我就是有点事耽搁了。”
曾明珠给曾慕寒使了个眼色,看她满面红光的样子,绝不是火并打赢了这么简单的事。曾慕寒可没有偷听人家秘密的习惯,既然惹人家不说,那他也不好多问。正好白子熙也饿了,他不想吃饭前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晚饭当宵夜吃,这还是头一回。
“快坐下吃饭吧。”白子熙疼爱的看着女儿,对一旁的曾慕寒不闻不问,他像个丫鬟,但丫鬟挣比他多,他则穿的比丫鬟时髦。
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曾家大小姐,更多的时候他在曾家就像个透明人,曾明珠回家时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如果还有人挂念着他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白澍。曾慕寒一有什么好事也会想着他,比如烫头,他现在头发乱蓬蓬的,虽然当初做这个发型的初衷是剪成时髦的\"中分头\",但白澍当时死活都不愿意,后来就随便烫了一下,因为不懂打理,也没那个闲工夫,所以他现在的头发绝对像一支鸡毛掸子!
白澍颤颤巍巍的端着主菜进来的时候,白子熙简单瞟了他头发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呦,这蛆烫头了。”
其实白子熙是不介意他跟曾慕寒走得近,曾家要留曾慕寒总不能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个安身之处就够了吧,曾慕寒长大了,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大半个曾家的家业都在他手上,更何况还是个免费劳工,换了别人上哪找这么一个听话又称手的人去。只是白澍没事就被曾慕寒三天两头的拉去烫头,烫头是烫不了多少钱,她也不在呼这点钱。她就是觉得白澍烫头真的不好看,一个常年穿长衫的人,整日顶着个大卷发,谁看了都火大,太不协调了。
曾明珠笑脸嘻嘻到:“白总管可真洋气。”
“小姐可别笑话我了。”
曾慕寒是曾家的大小姐,但不意味着曾家有什么二小姐。十年前白子熙就定下规矩,称曾慕寒为大小姐,称曾明珠为小姐,她的女儿一定不能比别人差,一个二字会让女儿的身价掉很多。
吃饭嘛,总少不了白子熙的唠叨,曾明珠嫌烦,但又不好让她闭嘴,于是提议大家喝酒助兴。曾慕寒狐疑的看着她,吃个饭而已,助哪门子的兴呢。
今天的晚饭吃得十分的和谐,白子熙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曾显荣又没有回来吃饭。席间他们喝了不少酒,白子熙一高兴就多喝了几口,当人也少不了曾明珠的小把戏。事后问她中华鲟味道如何,她只答道桂花酒是真香。
曾明珠让人将白子熙送回去后,斥退了左右。
她猛地灌了一口桂花酒下肚之后,才悠然说到:“今天干了票大的。”于是从后腰下拿出一把金斧头。
斧头闪闪发光,正是她从尹世杭拿抢来的那把。
“还有呢,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止这件事吧。”
“他出来混,想在江湖上立威,于是来找我火并。不过脑子好像不大灵光,身手也不好,分分钟就被我收了。”
曾慕寒从没见过扭扭捏捏的曾明珠,今天却是大饱眼福了。
“还有呢?”看曾明珠那扭捏的样子,曾慕寒觉得这事不简单。
“他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哥,而且好像认识你。”
说到这,曾明珠看着还有些娇羞的样子,曾慕寒心想:完了,流氓害羞大事不妙啊。
大名鼎鼎的曾慕寒谁不认识,是个男的都想往他身上扑,定又是哪家愣头青被他美色所迷惑。既然曾明珠看上了他,那么曾明珠现在最大的愿望一定就是让那个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然后断了那个人对自己的念想。
这点小事又怎能等曾明珠亲自开口,他自己去办就好了。
“放心,我会让他觉得我是世上最不堪的女人。”
曾明珠似笑非笑,眼珠子在转来转去,靠着椅子说到:“小寒姐,他说你又丑又胖,还说你是天蓬元帅下凡。”
这脸打的太快,曾慕寒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人对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年前,想必是个故人。曾慕寒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稍微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那小子叫什么?”
“尹世杭,小寒姐,你以前真的又丑又胖?”
原来是尹世杭那小子,呆头呆脑的,说他坏话说到他自家人头上来了。
想要曾慕寒这个颜值控承认自己又丑又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种陈年往事就不能重提。知道自己以前长相的人不多,但知道了还敢提的人只怕只有尹世杭这一个,曾慕寒不知道尹世杭是在什么样的情况提起自己,如果不是曾明珠看上他了,那么他一定找个法子把他狠狠的揍一顿。
他心里一肚子的气,爱美的人,最痛恨的不就是别人说自己丑。他虽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心里早已经汹涌澎湃。
“先不说当年的事,如果他看到现在的我和现在的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一个?”
好看,能干,这是曾慕寒的代名词。相比曾明珠这个女流氓,任何人的第一选择一般都是曾慕寒吧。或许是知道这一点,但又不甘心承认,曾明珠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敢说曾慕寒丑,那简直就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了,那个人是曾明珠也不行。
“对不起,小寒姐。”
这时曾慕寒的心里已经好受许多,他假装无所谓,但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好端端干嘛说对不起,那我们换句话说,一般男人非要在我们中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你觉得他会选谁?”
这个逼迫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曾明珠喝了酒,头有些大,无奈的笑了笑:“是你,只能是你。”
她不承认也没办法,她如果变成男孩子,也不会喜欢像自己一样的女孩子吧,谁不希望抱着漂亮的女人睡觉呢。
两个人都有些微醺了,曾慕寒一喝酒就容易变得多愁善感,一想到自己被炸得只剩下一截手指头他会哭,一想到自己以后不知道该娶媳妇还是该嫁人他也会哭。他就是个异类,一个雌雄同体的异类。
“明珠,其实你回来住,即便什么也不做,我在曾家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的。”他浓黑的双眉下边,眼睛有如明珠似的闪动。如果曾明珠回来的住,自己累了一天之后,回到家还能有个人说心里话,这对他来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曾慕寒刚来的时候,走路说话都不敢大声,他们都说他土里土气。可是现在,谁不敢说曾慕寒一句不是了。你看她穿一件漂亮的大衣,一条条剪裁得体的旗袍,一双锃亮的高跟鞋,脖子上戴着闪光的项链,精致的妆容,显得神气大方。回到家里却是冷冰冰的,有时连风都欺负他,他常常坐在窗台上感慨:好硬的风!吹的脸生疼生疼。
人总是不会得到满足的,吃饱了就会想穿暖的事,穿暖了就会想面子的事。
“我知道很多话你不能跟外人说,可我也知道,如果我回来,那我妈迟早……你知道我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
“不管你回不回来,那一天总是会来的,这一点你早就知道,要不然你积极给我攒那么多金子干什么。姐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我在曾家学了很多,离开曾家我也饿不死的。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为此你失去了太多了,我现在所拥有的本该就属于你的。我换句话跟你说,尹世杭家世显赫,如果没有曾家大小姐的头衔,凭你自己如何进的了尹家的门。中国人的门第观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军阀养军,军费唯独是他们最大的难题。尹家有权,曾家有钱,很大程度上来说你们优势互补,也就是门当户对。听我的话,回来吧,大不了你多借我一点本金,我可以自己出去创业的。”
借着酒劲儿,曾慕寒一口气说了许多,不曾想还把曾明珠说哭了。但这小妮子依旧不松口,还是没有答应回来住。
曾慕寒继续苦口婆心说到:“你有多大勇气去失去他,如果尹世杭于你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那我无话可说,嫁人总是要嫁自己喜欢的才行。但如果你非他不可,你就给我立马回来,尹家家大业大多得是上赶着嫁他的女人,别说是少奶奶,就算是个姨太太也排着队想进他们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