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和死对头百年好合 第7章 第七章：星海阁里

那是个不知道什么材料编制而成的手链，上面挂着几颗银质的铃铛。景向雪检查过，上面没有神识，也没有沾上魔气，除此之外，这就像是个普通的手链。

景向雪都想一把火烧个干净，但思来想去，却还是留下了这个手链。

魔修闯进凌云仙门，又在文澜阁大闹一场的消息还是在整个凌云仙门传开了，甚至传到了门外。

不过这件事景向雪并没多关注，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打算等将厉起波需要的灵丹炼出来后再闭关一段时间。

但某日他洞府前的禁制被人触动，景向雪接过飘到面前的纸鹤，读过信后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门外白衣剑修站得笔直，他静静地阖着眼，似乎是在冥想。俊美的脸庞上少了些许的冷淡与不近人情，但说不出的肃杀之气萦绕着他身上，风吹过都要绕着他走。

若不是景向雪看过那信，怕要以为顾念山上门寻仇的。

“所言是真？”景向雪毫不掩饰自己对顾念山到来的不欢迎，他还记着先前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都没想清楚为何会出现那个变故，景向雪只能将之归功为顾念山与他气场不和。

顾念山缓缓睁眼，浓密眼帘下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不带感情地注视着景向雪:“景长老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掌门。”

“倒是讲究。”景向雪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但他这话的意思顾念山却明白了，是说顾念山称他师父是掌门。

“那就去一趟。”景向雪又瞥了顾念山眼，他也好奇，厉起波把这么个金丹初期的剑修，出现了事情，到底是谁保护谁。

顾念山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景向雪真就这么打算去找厉起波。不过他也没出声反对，只是跟在景向雪身边。

其实是景向雪先前就同厉起波传书说过灵丹的事情，厉起波让景向雪炼制出来后再去找他一趟。

厉起波此时在定风园中，景向雪与顾念山到的时候，他正在湖边同一修士对弈。厉起波注意到了他们，示意他们二人在旁边再等待些时候。

怎么等都是等，景向雪便将目光投到棋盘上，这棋盘上没有棋子，倒是两方的神识汇聚在棋盘上。

一般而言，神识乃是无形之物，比起清晰的形体和感觉，更像是某些模糊而顺应天地规则的感知能力。

这种凝聚神识作为棋子的，景向雪是头一会儿看到，也生出了些好奇心。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黑子便被白子吞吃了个干净，而厉起波笑道:“无论是多少次，都还是赢不过师兄啊。”

被厉起波唤做师兄的修士穿着身素衣，眉眼坚毅，长相在修仙界算得上是平平无奇，他抬眼看了景向雪一眼。

就这一眼，景向雪便意识到厉起波口中的这位师兄是何人了。

修仙界天才如此多，但总有人在其中也能大放光彩，厉起波的这位师兄便是如此。当年二十成丹，五十修成元婴，盛将越惊动整个修仙界，如今更是被称为凌云仙门第一人。

真要说实力，盛将越未必是凌云仙门中最出众的，毕竟还有些个几乎不会再露面的渡劫老祖宗。但盛将越如今可以说是凌云仙门的镇海神针，这个名号给他也算是名副其实。

盛将越举起手边的茶喝了口:“你这心还是静不下来。”

随着茶杯轻轻磕在桌沿的一声，两颗白子从棋盘飞出，带着破空声向着景向雪与顾念山袭来。

顾念山手腕一翻，铮然一声，被抽出来的长剑将那颗白子正正好抵住，不过两息，锐利的剑气破开了那颗棋子。而景向雪这边，则是驱动着深紫的火焰包裹他的手掌，火焰灵动地跃动后将那颗棋子吞吃入腹。

盛将越缓缓颔首但没说一句话，只是抱着桌上的玉质的棋盘就这样离开了。景向雪不明所以地收回九幽灵火，没有注意到身边顾念山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不论如何，景向雪可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从储物戒中取出放着灵丹的玉瓶，两团灵气托着玉瓶轻轻将其放到厉起波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先前说好与掌门说好要炼制的灵丹。最后一种灵丹还欠缺些灵草，灵草堂和丹极峰那都没有，所需的灵草名目已经给了灵草堂。”景向雪不疾不徐地把情况交代了清楚，“不过其中两种灵草较为难得，可能还需要段时间才能找到。”

“最后一种灵丹也不急用。”厉起波依次打开了几个玉瓶，才又灵丹收入储物戒中，灵丹的品质让他很满意，“狂春淬灵丹丹品是七品灵丹，不如等你成婴后再炼制。”

“倒也不必等到那时候。”景向雪顿了顿，便说到了第二件事上，“今日来找掌门还有一事，就是……”

“你是说顾念山？”厉起波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便笑了笑，“就让他跟着你好了，若是你打算出门，带着他，也能安全些。如此一来，我也能心安些。”

景向雪算是明白了，顾念山这个眼睛他还真就暂时摆脱不掉了。但修士常年闭关，说不准什么时候他闭关出来，顾念山也就要闭关。

最后景向雪还是气冲冲地带着小尾巴回了洞府，眼看着顾念山理所应当地跟着他进了洞府，理直气壮地登入他的洞府，景向雪意识到了个问题：“你为何要跟到这？”

“掌门命弟子贴身保护你。”顾念山抱剑站在景向雪的面前，一副不进油盐的样子。

“他要求你住进我洞府了吗？”景向雪怒气反笑。

顾念山不为所动，只是重复道：“掌门命弟子贴身保护你。”

顾念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延伸中流露出对某件事认定的固执还是让景向雪感觉到从来未曾有过的疲惫感。于是景向雪试图换一个方式说话：“或许你先行回去。”

顾念山的目光移到景向雪脸上，唇角动了动：“掌门……”

景向雪带着微笑打断了他：“那你就呆在这院子里吧。”

说罢景向雪就不搭理这个脑子里装了木头的剑修转身进了屋，而顾念山似乎对此没有意见，就眼看着景向雪清瘦的背影闪进了房门后。

景向雪进去后就抱起自己的手札开始研究，暂时忘了门外还有剑修的事，他没研究别的，就是在研究厉起波要的那些个灵丹。

有些灵丹景向雪都未听说过，丹方以及手札也是厉起波“慷慨”相赠，虽然景向雪是炼制了出来，但有些灵丹他没见过，炼制的过程他也虽然能隐隐意识到大概能有什么效用但也不甚清楚。

每种草药都有多种效用，而炼丹师通过灵火和灵力的淬炼，化去杂质再让不同草药相融，最后成丹。而炼丹中所蕴含的灵气与其品级密切相关，最后溢出的灵气则会在灵丹上形成丹纹，这也就能区分出灵丹的品级。但灵火和灵力的淬炼以及草药相融反应都会影响到药效。

因而品级越高，炼制过程越复杂的灵丹就越难通过直接丹方了解到药效，如果没有前人记录的体悟，失败率也是极高。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优秀的炼丹师难以培养，毕竟越是到高阶的灵丹，就越需要前人的经验总结。

景向雪在炼丹上有些天赋，不仅是表现在他炼丹时往往能够快速抓住窍门与正确的淬炼路径，也表现在他对药草药效的领悟上。

他虽然好奇具体药效如何，但是看厉起波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可能直接问。

景向雪有时候也觉得凌云仙门着实奇怪，虽然说大多数的炼丹师都被丹门收入门下，但凌云仙门这么大个仙门，怎么可能没几个能用的炼丹师。而他去了丹极峰走了几趟后，除去两位一直在闭关没能见到的炼丹师以外，其他的炼丹师的确是炼不出厉起波需要的灵丹。

但明明与凌云仙门交好的丹门也不少……除非这些灵丹的存在不能让门外人知道。那到底是灵丹不能让人知道，还是灵丹的用处不能让人知道？

景向雪目光停留在手札中简短两句对狂春淬灵丹的体悟，凝起了眉。

因着这，景向雪一时间都忘了门外还有个剑修，清晨刚刚结束冥想时，院中利剑破空声让他愣了愣。他起身推开了门，门外剑浪席卷着一地落叶而起，而白衣剑修手持长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剑修像是悟到了什么，剑势一变，相较于先前那种暗藏平静下的凌厉，如今这一式更是毫不掩藏的凌厉。尽管景向雪并不懂剑，但透过某些隐隐相通的东西，景向雪猜想刚刚那一刻顾念山悟到的东西应该让剑修有了质的提升。但这一地落叶又是从何出来的？

他抬头看向院中那颗灵树光秃秃的树冠，表情又变得微妙了起来。

恰好剑修舞到了最后那一式，先前的剑式一剑一剑的累积出近乎狂放的最后一式。尽管顾念山没有运转灵力，但是那一式的气势让景向雪恍惚间感觉眼前人是想要破开天地。

顾念山剑势卷起的树叶又纷纷落下，而顾念山抬眼看向了景向雪，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像是还沉浸在自己的剑式中。景向雪欣赏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自己在欣赏什么，也许是单纯欣赏画中人，也许是他从那一剑中窥见出未来强者的雏形。

终于，景向雪回过神来，他嘴角勾出来个没有温度的笑意：“你觉得我这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