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间 第89章 负情

消息送到孔雀山庄的时候，常翠羽也是一愣，「什么？独火神功上卷被他丢给了护法还被峨眉给拿走了？」

那这样以后的江湖岂不是高手如云了？

常翠羽放下茶盏起身道，「他们去混元山了？」

手下点头，「才去的，快的话天亮就能赶到，这回段政颖插翅也难飞。」

「那独火神功的下卷赵允容有好好去找吗？」

手下犹豫了一会儿，「姑爷他……他好像不在意独火神功，反倒是邱栩跟楚燕乐争先恐后的。」

常翠羽就知道赵允容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人，事到如今只能亮出杀手锏了，「师兄，你带着怀音去一趟混元山吧，必要的时候还能牵制住两个人。」

此时站在屏风后的身影慢慢走出，「好，那我去去就回。」

常翠羽心中仍有不安，想了想又吩咐下人道，「替我准备弓箭手，我要亲自去善后。」

彼时陈怀音正在院子里跟陈锦麟玩，看到许久不见的紫榆前护法也一愣，「师伯，是母亲有什么事吗？」

男人也彬彬有礼，不紧不慢道，「五大派联合围攻去了混元山，你母亲怕段政颖一个人撑不过去，让我带你去帮帮他。」

陈怀音手里的风筝落地。

等三大派追到混元山顶的时候，段政颖的身影根本没有。

邱栩还以为自己被耍了，「这段政颖留个老太婆来对付我们？」

目前守山守灵的就一位年迈力衰的老太婆，楚燕乐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说！段政颖在哪里？」

老太婆老眼昏花疑惑道，「谁是……段政颖啊？」

邱栩道，「就是纪简阳！排位上的那个。」

老太婆惊恐万分，「你们是来找他的？」

楚燕乐不由分说走进了寺庙骂道，「段政颖你不要再装神弄鬼了，你再不出来我就毁掉你们一家四口的排位！」

此时传来段政颖的声音，「不急、不急，人还没到齐，这才来了一百人都不到呢！还不够我大开杀戒。」

邱栩道，「你口气不小，等赵允容跟少林方丈来了你可就没有活路了，还是趁着现在把独火神功交出来，我还能勉强保你一命！」

这时段政颖终于现身，可他笑得温柔可怕，「那我还是趁他们没来前先杀了你吧，至少杀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邱栩万万没想到会第一个跟段政颖对上，段政颖武力全开时只怕高过赵允容，所以他根本不会是他对手，邱栩当即反应就是竭力后退，推了数名孔雀山庄的弟子做垫背，才免于一剑就死在他手下，此时峨眉派的人也赶了上来，不容分说就攻上，段政颖收剑站定，「如今连美人儿也要跟我过不去了？看来我是真的无法再行走江湖了。」

他突然收敛笑意，杀气顿生，「所以为什么我都躲到这里了你们还要跟我过不去！」

三大派围攻之下，他也临危不惧，长剑所指之处，鲜血肆意横流。

「快交出独火神功！」

「我现在就比试给你们看！可要接好了！」

有独火神功加持的段政颖果真所向披靡，而且他所经历的杀戮也比一般人要多，所以对于这些喊打喊杀的大场面早就熟稔，但他一剑刺向尹皓月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活着不好吗？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逼我呢？」

尹皓月的脖颈已被剑锋刺破，她吓得连退两步，直到看见现在才赶到的一抹身影，大声呼救道，「赵师兄！」

赵允容一上来就看到大家围着段政颖却一个也不敢上前去救人，当真都是些败类，便首当其冲，挥剑攻上，眼中杀意恨意尽显道，「你的对手是我！」

刀光划破黎明，剑影斩断朝霞。这二人剑招快到眼睛都无法捕捉，只见他们周身气流逆转，风向旋回，高山之上，烟尘四起。

邱栩命孔雀山庄的弟子们架起弓箭，「给我射！」

可孔雀山庄弟子们都惊愕道，「姑爷还在……」

邱栩眼中妒火中烧，「不要管！死了我来负责！」

刀锋破风，其势方急，狂风紊乱，空气错结，响声喑哑沉闷，不绝于耳。随即赶到的白鹄挥剑成风将数支箭矢扫落，瞪向孔雀山庄的人，「你们疯了吗！谁敢伤我师兄一分，我让他出不了这混元山！」

孔雀山庄的人随即收势后退，不再听从邱栩之命。

此时赵允容跟段政颖的刀剑都已齿口大开，恐坚持不了太大强度的对抗，直到段政颖力斩一剑，将赵允容逼退数步，随后对上一掌，好在赵允容内力深厚，比起段政颖要强上一些，更别说少林方丈也紧随其后，一掌支撑抵住赵允容背后，段政颖这下终于把持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你……你就不敢跟我堂堂正正一战！」

赵允容也不想少林方丈帮忙，可方丈来得这般及时给他输送功力，他决斗途中也不好拒绝，「在麓山寺我们打过了，要不是你躲在怀音身后，你早就死了！」

「那也是你跟你师弟两个人！」

赵允容吃瘪，「你既然害怕多对一，为何还把我们引过来！」

白鹄见情况不对，阻拦道，「怎么还骂起来了？怎么回事啊。」

少林方丈收息吐纳，「段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段政颖擦掉口中鲜血，不服气道，「怎么，我就吐了点血你就知道我不行了？」

白鹄道，「你别硬撑了，你对付我们就够死的了，你不想想怀音师妹？你这样慷慨赴死，我们将来怎么跟她交代？」

赵允容将白鹄推到身后侧，冷酷到底，「那就不用告诉她。」

赵允容再次攻上，邱栩也加入行列，还有峨眉几位长老寻找着空荡周旋，站在远处的楚燕乐笑道，「段政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段政颖节节败退，但好在没有受伤，就在这时又有一位高手从天而降加入斗争，这人的武功路数段政颖还有印象，「是你！」

赵允容还是头一回见这名年过四十的绝顶高手，一时间愣住，「他是谁？」

段政颖一边决斗一边解释，「他就是跟我一起联手杀了陈满泽的人，是紫榆神宫的前任护法，也是常翠羽的师兄！听命于常翠羽！」

这下不仅孔雀山庄一族震惊不已，连其他各派也是瞠目结舌，「那、那你们不是应该——」

「不好意思！江湖上那些纷争应该都是常翠羽跟他师兄搞得鬼，我跟新任四位护法可没有半点想要找诸位麻烦的意思！」

此时紫榆神宫的四位新护法也赶到了，见到了前任算是当场认了个亲，「左护法？」

见他伤害新任教主，护法们也都纷纷站到了段政颖身前极力保护，段政颖勉强站直道，「事到如今我必有一死，我也不妨将一切说出，常翠羽当年跟他师兄叛逃紫榆神宫，虽说常翠羽武功不行，但他的师兄可是比那梅悦深还要厉害的，诸位想不想见识一下啊！」

前任护法拿出孔雀缭乱的令牌道，「别听他挑拨离间！孔雀山庄的弟子听我号令，杀了段政颖，夺取独火神功下卷！」

邱栩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再不可思议的看向赵允容，赵允容也很迷惑，「……他的仇家这么多？」

四位护法对峨眉几大长老，而段政颖与昔日的合作伙伴对上，爽快道，「我早就想跟你一战了！毕竟梅老头子可是说过你要不叛逃大理的话，这紫榆神宫下一任教主就是你了。」

邱栩姑且不管那么多，先要了段政颖的命再说，反正这个高手也是帮手，他正想一剑去偷袭，谁曾想又奔赴来一人与他对上，「不许你伤害我师弟！」

邱栩惊道，「……梁鸿？」

看来段政颖这一次并非背水之战，还有数名手下跟好友相助。

可他先前在与赵允容跟少林方丈竞技内力的时候已受了点伤，此刻前任护法占了后手的便宜，几乎与他较为平手，「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月，你的剑法又精进了这么多，看来独火神功下卷果然是武林至高宝典。」

「只是可惜你走得太快！」

段政颖一剑刺来，前任护法也对刺一剑，两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双双重伤臂膀后退。

梁鸿喊了一声道，「师弟！」

他这边顾得了受伤的段政颖却顾不了自己，本就微弱于邱栩的他马上也被一剑刺穿肩甲，他痛挥一剑，邱栩衣衫尽破，血印从肩膀蔓延到侧脸，也痛得惨叫起来。

他不过是受了点外伤就叫成这样，梁鸿血流如注了也强忍住，段政颖连忙拉住他坐下点他几处穴道替他疗伤，那前任护法还要攻上，却想赵允容突然反水，一剑拦下。他现下矛盾至极，刚好无处泄恨，思来想去这个人也是常翠羽用来挟持陈怀音的帮凶，倒不如趁此机会一并除掉。

前任护法惊讶于他的出招，更惊叹于他的剑道，感觉没有胜算的他怒道，「你疯了吗？我也是孔雀山庄的人！」

赵允容眼里精光一现，「你可是杀了陈盟主的人！」

「那只是姓段的片面之词！」

「可我信他！他虽十恶不赦，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信！」

邱栩居然帮着前任护法对战起赵允容来，白鹄当然也不再犹豫，马上拔剑去帮赵允容，混元山上突然就乱斗了起来，唯有少林方丈一人看着正在给梁鸿疗伤的段政颖，并拦下意欲偷袭的九华派等人，「先等等，不可趁人之危。」

楚燕乐想想也是，「对！姓段的你把独火神功交出来！」

段政颖白他一眼，不予回应。

就在此时，陈怀音终于也跋山涉水的赶到了，此时的局势混乱不堪，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眼就看到了受伤的段政颖，便赶忙向他奔了过去，「段政颖！」

梁鸿疗伤已毕，段政颖站起身来，见到陈怀音一愣，「你怎么来了……」

陈怀音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了会儿，「怎么回事？」

段政颖叫到，「停手！」

他一呼百应，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斗殴，四大新任护法也负伤退至他身侧，段政颖低声嘱咐道，「你们负责保护我师兄安全就行，不用管我。」

「可是教主——」

赵允容也发现了陈怀音，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你来做什么？」

陈怀音握拳道，「那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不再要他的命的吗？」

赵允容抿唇不语。

常翠羽紧随其后，本以为战况应该接近尾声了，却想段政颖还能站着，眼里很是不悦，看向一群没用的孔雀山庄弟子，「都是废物。」

陈怀音看向常翠羽道，「你说来帮他的，为什么孔雀山庄的人也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翠羽语气沉沉，「怀音，你身边站着的可是杀死你父亲的人，你当真要护着他？」

陈怀音也管不了这么多人在听在看，控诉道，「可他是我哥哥啊！母亲，你说了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会放过他的。」

「孩子，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哥哥只会影响你，到我身边来。」

常翠羽伸出手道，可陈怀音执拗不肯，「我不……你要杀他的话，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常翠羽看向赵允容，赵允容也慢慢走向她，可陈怀音却在后退，周围的纷纷议论她也不管，冲着赵允容喊道，「你别过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陈怀音说段政颖是她哥哥？」

段政颖将她拉到身后，面对这四面楚歌的敌阵，常翠羽最后警告道，「段政颖，把独火神功交出来！不然我让你跟你妹妹一起死在这里。」

赵允容睁大眼睛，忽而才发现常翠羽带来数百名弓箭手，已将混元山顶团团围住，别说段政颖了，就是其他各大派的人也难以幸免。

「你让怀音带着独火神功走过来，不然就让她跟你一起陪葬！」

突发一箭射来，段政颖眼疾手快一剑挑开，常翠羽道，「还不快点！」

孔雀山庄跟九华派的人都在向常翠羽这边靠拢，好像认定她会是最终胜利者一般。

弓箭手也都一一站定到常翠羽前面，将数百毒箭对准段政颖那边，那边除了段政颖陈怀音，就还剩一个重伤的梁鸿和四个紫榆护法。

而赵允容跟白鹄还有少林方丈站在两方对峙的中央一侧，「……怀音！」

当下这个场景就算是他也无法百分百护住陈怀音的安危，所以也愁眉不展的提醒段政颖，「把独火神功给她，让她过来！」

陈怀音摇头，她知道只要她拿着独火神功过去，段政颖就必死无疑了，常翠羽再次提点，「她怀孕了，你不希望你的妹妹一尸两命吧！」

段政颖睁大眼睛，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们这群躲在弓箭手后面的，都是要独火神功的吧？」

他也不想死，更不想就这样死在陈怀音面前，他还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用独火神功换得他跟陈怀音的自由。

此时寺庙那头的老太婆喊了声，「阳阳啊！」

段政颖当即做了一个危险万分的决定，他抽出怀中的独火神功一下扔去了寺庙那边，「婆婆接着！给我烧了它！」

众人的目光果然被吸引过去，他随即就拉起陈怀音往反方向逃走，根本不顾身后常翠羽的发令射箭，因为他断定了会有两个人帮他们。

果然不在乎独火神功的赵允容跟白鹄几乎是同时侧展剑道，剑花如雨，一人斩杀弓箭手，一人挡下无数羽箭，紫榆神宫四护法也边挡箭边扶着梁鸿跟随段政颖逃亡，成败在此一举。可是任赵允容三头六臂也无法做到完全没有疏漏，有一支箭被几位护法躲过，但却射向了段政颖，陈怀音被他推在身前逃走，可她担心赵允容频频回头，结果一下看到这支飞来横祸之箭，几乎是全力推开了段政颖，段政颖猝不及防一侧头就看到被毒箭射穿腰腹的陈怀音——

「怀音！！！」

赵允容再望及一眼，如晴天霹雳，剑气横扫下所有弓箭手，恨不得现在就奔赴到陈怀音身边。

陈怀音一下跪倒，低头不可思议看着肚子上贯穿的箭，她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血液在迅速流失，而全身也在变冷，段政颖手抖得也不知如何扶她，「……怀音……怀音！」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全力扑来的赵允容推远，眼睁睁的看着陈怀音倒在别人的怀抱，「……」

赵允容心如刀割，当务之急是保住陈怀音的性命才是，当他手握箭矢要折断的时候，陈怀音却按住他的手，「……我……」

赵允容声音哽咽，「没事的、没事的……」

段政颖只是想赌一下，没想到会害了陈怀音，他想要靠近一下，赵允容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给我滚开！」

常翠羽的师兄是第一个得到独火神功的，甚至还不惜杀了那个守山的老太婆，常翠羽见情况已稳定下来，最想要的也得手了，便看向那边的几人道，「你们若肯归降我孔雀山庄，或许还可以免你们一死。」

赵允容回头刻骨铭心的剜她一眼，段政颖更是眼眦决裂大吼一声，不知是发泄自己心中的痛恨还是愧疚。

箭矢已折断，血却无法止住，孩子更是保不住了，段政颖心中的怒手中的剑已逼到极点，不顾一切的冲撞上去，誓死要除去常翠羽，可几大派的人现在都拥护得到独火神功的常翠羽为主，一个个为她挺身而出，妄想拦截下发狂发癫的段政颖。

一个段政颖已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还出现了个赵允容。

他将陈怀音推给白鹄道，「给她止血。」

「允容！」才接手的白鹄大喊，却无法阻止拾剑而起的赵允容，「你去干嘛？」

此时，站在五大派中央的段政颖决绝开口，「我一再忍让。」

「你们却一再进犯。」

「至此！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人活路！」

段政颖正视诸位一瞬间，常翠羽亦是锁紧眉头，「很好，我倒想看看练成独火神功的你究竟神到什么地步！」

陷入绝境的段政颖，已然心无旁骛，目光与剑光锁定了将死之人，一招解决，绝不容情。

而如今，常翠羽也终于明白他被梅悦深亲选为下一任教主的原因。

看着紫榆护法与段政颖再次对上，邱栩终于等到一点空隙，趁机一击攻上，却是被段政颖滴水不漏的防御迫于撤回，那一瞬段政颖将眼神锁定他，换手持剑闪来，速度快得连邱栩都没注意，那寒光闪烁的剑尖已然抵住他的咽喉，顶尖的鲜血沿着剑身蔓延，邱栩落地仰头后退。

以为他会就此收手的邱栩，庆幸完的下一秒，段政颖眼里的狠色忽闪，他已人头落地！

邱栩已死，前任护法这边也是气急攻心，与他再次拉开阵势，用的便是独步天下的独火神功。

段政颖转眼看去，气势冰冷，他的眼神本如一潭清水，此刻却停止流动，「下一个。」

浓云遮住烈日。

面对这样的段政颖，大家都不寒而栗。

就看他持剑攻来，气势上已经是处于压迫的状态，前任护法横剑当下，虽接洽及时，却一直在战栗往下，马上就要被击垮。

下一瞬，浓云退却。

段政颖有些内力不济，可下一秒又一柄利剑豪横斩来，只睁眼看到寒光七寸的剑影，接着就是飞溅的鲜血！

前任护法捂住伤口后退，可是助攻的赵允容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余地，精锐准确的下一剑一次对穿了他，直撞身后数人，最终一剑也穿透了躲闪不及的常翠羽，喷薄的鲜血溢出，就算是溅到脸上两滴的赵允容，也只是眨了下眼睛，那眼神已然进入最为深渊之地，再无丝毫情感流连。

邱栩人首分离，死状惨不忍睹。

而前任护法跟常翠羽囚在一把剑上，临死也无法置信。

如此快速，如此残忍。

没有半点同情与怜悯，没有半死犹豫和忍让。

五大派的人皆是退缩战栗，无一人敢动，除了少林方丈的一句，「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切莫迷失心智，陷入魔障啊！」

陈怀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的希望，但不想连累这么多人为她而死，她慢慢推开白鹄面向少林方丈的方向匍匐祈求道，「方丈，你帮帮我，让他们停手吧。」

少林方丈道，「因缘际会，和合而生，看来这两位施主的魔障都是因你而生啊。」

陈怀音也知道自己再活在这世上只会平添大家的困扰，她转头看向那两个挥剑如雨根本就不打算收手的人，痛心疾首道，「……我懂了。」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世的七情六苦倘若要参破，就只能看开、放手。

白鹄见陈怀音起身却不是回他这边，高喊一声，「你去那边做什么？怀音！」

她放下了，就算今日杀出重围她也只是拉了两个本该有更好生活的人一起下水罢了。

她早该在五岁那年就死了，不该活到现在的。

段政颖杀红了眼完全听不到别人的话，但赵允容却发现了走去悬崖边缘的陈怀音，嘶吼道，「怀音！」

白鹄根本拦不住她，就看到她最后回望了这边一眼，再无半分留恋，义无反顾的就跳了下去，转眼一袭白色身影跟上，白鹄来不及唤一声「师兄」，赵允容也是纵情跳下那片悬崖，往深渊坠去，「怀音！」

此刻数道天雷穿破云层直击混元山，一时间地动山摇，连站都站不稳，可位于杀戮中心的段政颖早就疯了，陈怀音死了，所有的一切也没必要存在了，他手中利刃已断，但心中恨意却丝毫未退，便伸手指引，怒号一声，有如龙神震彻九霄，「赤——霄——剑！」

剩余的上百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一柄神剑从天而降落入段政颖手中，不待任何人阻止，隔着千山万水，神剑之力已经千钧其下，似要劈开整个天地，段政颖的发丝腾飞，力量强大到无法言喻。一瞬间地陷山崩，整座混元山顷刻覆灭，不复存在。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