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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诀 第18章 鸾凤惊鸿

作者:沙漠玫瑰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0-23 12:14:08 来源:文学城

(一)凤鸣朝阳

八月初八。

秋日的晨光如天神倾落的金粉,洒在虞国皇宫九重宫阙的琉璃瓦上,凝霜化为碎玉,莹莹生辉。自安定门通往太极殿的御道长逾百丈,两侧枫林尽染,赤焰灼天。枝桠间垂挂的琉璃宫灯,赤金流苏随风摇曳,碰撞出清越碎响,恍若万千金铃齐鸣。

太极殿前,百丈织金锦缎铺展如赤色长河,金线绣就的百鸟朝凤纹在日光下流淌着碎星般的光泽,每一片鸟羽皆缀细碎南海珠贝,行走其上,足下便漾开一片流动的星河。九对青铜玄鸟灯分列宫道两侧,鸟喙衔赤玉明珠,千年鲛油燃起的焰心吐出袅袅青烟,竟于太极殿巍峨的穹顶之下,盘旋凝聚成若隐若现的凤凰虚影,守护着这虞国最尊荣的殿堂。

凤鸣宫内,八名宫女屏息凝神,指尖翻飞如蝶,为立于菱花镜前的虞清漓整理那身繁复庄严的雪色宫装。锦缎逶迤及地,其上以银线暗绣的鸾鸟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便要引颈长鸣,破帛而出。玲珑跪伏在地,小心翼翼地为她系上碧玉腰带,指尖抚过玉扣中央那颗流转着温润水光的深海鲛珠,忍不住低声喟叹:“主子今日风华,怕是连九天玄女都要失色,定要晃花了七国使臣的眼睛。”

清漓眸光投向镜中,声音平静无波:“要的便是这般效果。”

殿外,九声礼炮骤然轰鸣,声震云霄,檐角铜铃被激得疯狂乱颤。清漓将手稳稳搭在玲珑伸出的手背上,广袖垂落如鹤翼初展:“时辰到了。”

鎏金凤辇在三十六名手持桑枝、蘸取江南二十四节气雨露的童男童女引导下,缓缓行过宽阔的御道。桑乃虞国国树,雨露承天地之泽,昭示着公主身负万民之望,天命所归。凤辇稳稳停在太极殿丹墀之下,朱漆殿门在肃穆的礼乐声中訇然中开。

殿门中央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迎着殿内煌煌烛火,逆着殿外灿灿秋阳,踏光而来。

雪色织锦宫装逶迤数丈,裙裾层叠翻涌如九天流云。外袍以稀世雪蚕丝混织冰绡,日光穿透,泛起月华般清冷朦胧的光晕。衣襟处,银线精绣的九尾凤凰昂首于右肩,华美尾羽蜿蜒盘绕至纤细腰肢,每一片翎羽皆密密镶嵌米粒大小的深海明珠。行动间,珠光流转,光华熠熠,仿佛将整条璀璨星河披挂于身。头戴累丝垂珠冠,九凤尾羽以冰蚕丝捻银线织就,随步轻摇,流泻如云霞。额前缀一滴血玉精雕而成的凤泣珠,堪堪垂落眉心那点朱砂之上,宛若一滴将坠未坠的血泪,惊心动魄。

待清漓走近了一些,众人才看清了她容貌:一张玉颜清丽绝伦剔透无瑕,如雪山之巅初凝的新雪。眉若远山含黛,尾梢凌厉微挑,勾勒出三分不容亵渎的威仪。眉间一颗以朱砂精心点就、鲜艳如血的红痣,衬得一双眼尾微挑的瑞凤眼,眸光似寒潭凝墨,幽深冷冽,沉静时疏离坚毅,抬眸瞬间却如利剑出鞘,锋芒逼人。樱唇薄施粉黛,淡若初绽的樱花,敛尽秾艳,只余清绝。

清漓步伐沉稳,绣鞋踏过殿内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地砖,声响极轻,却似重锤,一下下敲在满殿朱紫公卿与七国使臣的心上。殿内霎时一片低声压抑的惊叹唏嘘,仿佛亲眼目睹了月宫嫦娥,挣脱广寒清寂,翩然降临凡尘。

清漓目不斜视,行过跪拜如潮的群臣之列,广袖垂落,仪态万方如鹤翼展风。她提裙,拾级登上那象征至高权柄的御阶,裙摆纹丝不动,连璎珞流苏亦静止如画。最终,她立于御阶之巅,龙座之前,朝着端坐龙椅的父皇虞沐风,躬身行礼,姿态完美无瑕。

“儿臣清漓,今蒙天恩,重归故土。”清越嗓音似碎玉相击,清冷彻骨,却在尾音处染上一丝恰到好处的、若有似无的喑哑,似含无尽慨叹,又似深藏悲怆,“惟愿山河无恙,四海承平。”

虞沐风的目光锁在女儿身上。晨光穿透她雪色的衣袍,恍惚间,与二十年前慕容婉吟皇后册封大典上那袭灼灼如火的凤冠霞帔身影骤然重叠!他喉头剧烈滚动,眼底瞬间泛起血丝——像极了他初见婉吟那日,江南迷蒙烟雨打湿的朱砂亭檐,刻骨铭心。他猛地攥紧龙椅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帝王霍然起身,广袖拂过身侧沉重的青铜编钟,钟身古朴的饕餮纹路在动作间骤然狰狞欲活。声如洪钟大吕,震彻九霄,带着雷霆之威:“朕女清漓,承天命归宗,今日授风云剑、掌江南印!虞国立国五十载,以仁德纳四海,以耕织养万民。然——”他话音陡然转厉,如金铁交鸣,“仁德非怯懦,耕织需利刃!今昭告天下:凡通虞国商路者,江南米盐茶帛予取予求;凡犯虞国疆界者,风云剑下无分贵贱!”

侍者捧上风云剑与江南印,虞沐风亲手将那风云剑悬于清漓腰间,乌沉剑鞘上镶嵌八色宝石,细观之下,竟是以微雕之术呈现八国交界之地形——凌国皑皑雪山、越兮星罗海岛、颢天苍茫草原、戎狄大漠孤烟、晋尧连绵苍峰、苍祈火山湖泊、琉酋海浪沙滩,各国风貌历历在目,唯独虞国疆域以触目惊心的血玉勾勒,灼灼如烈焰升腾,宣告着守护的决心。

江南印则温润古朴,印纽为青铜桑叶纹样,承载着江南命脉。清漓抬起双手,郑重地从虞沐风手中接过江南印,指尖轻轻抚过印纽上象征生机与根基的桑叶纹路,清越嗓音如玉磬击泉,回荡在寂静的大殿:

“清漓一介女流,唯知桑叶养蚕、蚕吐丝、丝成锦。今日愿以江南万顷桑田为机杼,织就八国往来之华绸。”她清冷坚毅的眸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七国使团,语气平和却字字千钧,“桑叶柔,可衣天下人;桑木坚,亦可为弓弩!”

(二)众生百相

御阶之下,众生百相,心思如潮。

虞国太师新任太师慕容长钦立于百官前列,银须在肃穆中几不可察地轻颤,浑浊的老眼泛起湿润的微光,又被强行压下。他望着外孙女眉间那滴宛若泣血的风泣珠,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女儿婉吟出嫁时的模样。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方能维持住朝堂重臣的威仪,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老怀激荡,又夹杂着无尽的心疼与感慨。

虞国二公主虞清漪身着绯色宫装,立于宗亲女眷前列。她仰望着御阶之巅光芒万丈的姐姐,杏眼中泪光盈盈,五味杂陈。前夜临霞宫中,姐姐那句“虞家的女儿,要和男子一样,卓然立于这天地之间”的铿锵话语犹在耳边回响。此刻亲眼见证,震撼更甚往昔。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与自惭悄然滑过心头,随即又被强烈的骄傲和隐隐的决心取代——那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榜样,姐妹同心,共守虞国。

颢天大皇子齐轩立于使团之首,一身墨蓝锦袍,身姿挺拔如松。他定定地望着高台上那抹雪色身影,眼神却是一片茫然的空洞。虞国公主那双眼尾微挑、疏离坚毅的瑞凤眼,陌生得如同隔着千山万水,却又诡异地牵引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某个被遗忘的梦境碎片,又似茫茫人海中一次擦肩而过的惊鸿回眸,那感觉飘忽不定,却顽固地抓挠着他的心,让他莫名烦躁。

颢天三公主齐画音一身火红骑装,小鹿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对那极致华美的惊叹与纯粹的欣羡。她忍不住轻轻拽了一下大哥齐轩的衣袖,踮起脚尖,用气音急切地小声嘀咕:“大哥,你快看!清漓公主真真是天仙下凡!可是……可是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呢?”话音未落,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悄然爬上心头,空落落的,像极了儿时弄丢了最心爱的、母妃亲手缝制的小布娃娃,遍寻不获的委屈。

越兮定安王楚舒言蟒袍玉带,面上表情看似恭敬,实则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贪婪地盯视着御阶上那倾世姿容。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惊艳与**的**在眼底交织翻腾。他心中冷笑盘算:“如此绝色,又生着利爪……待本王他日问鼎越兮,再挥师北上拿下虞国,定要将这带刺的娇花囚入金笼,好好驯养!这般美人,征服起来才够味!”

越兮公主楚瑾萱鹅黄宫装裹着看似柔弱的身躯,低垂的眼睫下,是几乎喷薄而出的嫉恨毒焰。广袖之中,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凭什么?凭什么这虞清漓生来便是虞国最尊贵的嫡长公主,有庞大的慕容家族做后盾,如今更以这般倾国倾城之姿,光芒万丈地立于人前?这光芒,足以吸引天下所有男人的目光,包括……那个她求而不得的凌云歌!她眼风怨毒地扫过身旁的王叔楚舒言,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占有欲,不禁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蔑冷哼。

凌国公主凌芊芊杏眼圆睁,小嘴微张,毫不掩饰满脸的惊艳与赞叹,几乎看痴了。“天呐……”她无意识地喃喃,心中雀跃翻腾,“世间竟真有这般神仙似的人物!听说她这些年都在宫外,定不像宫里那些木头美人那般无趣!”一个大胆又天真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她兴奋地掰着手指盘算起太子哥哥的年龄,“要是能把清漓公主拐回去给太子哥哥当太子妃,日后做我们凌国的皇后……天!那该多好啊!她定是几国后宫中最特别、最耀眼的那一个!”

凌国二皇子凌云歌月白云纹锦袍衬得他长身玉立,在满殿的虞国百官和七国使团中卓尔不群。从清漓逆光踏入大殿门槛的第一步起,他的视线便如被无形的锁链缚住,再未从她身上移开分毫。逆光中她缓步徐行的从容,提裙拾级而上的优雅,双手接过江南印时的庄重,面对天下侃侃而谈、柔中蕴刚的气度……一幕幕,如同最强烈的光影,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刻下惊心动魄的烙印。惊艳、诧异、了然、欣赏、玩味……最终沉淀为磐石般志在必得的坚定。短短一刻钟,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足以颠覆瀚海,面上却沉静如深潭古井。目光锐利如鹰隼,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还是精准地捕捉到她宽大衣袖偶尔翻动间,左手腕内侧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淡得几乎看不清的弯月形疤痕——一切猜测,尘埃落定。是她!那个雪夜医馆中银狐面具下的神秘医者,那个驿馆对弈时指尖微凉、心思玲珑的“叶岚”!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却又极深的笑意,仿佛猎人终于锁定了追寻已久的稀世猎物。

(三)皇陵祭母

大典翌日,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笼着皇城北郊肃穆的皇家陵园。深秋的寒意凝结在墨绿的松针上,汇聚成晶莹的露珠,一滴,又一滴,坠落在冰冷的青石阶上,敲出空寂清冷的回响,声声入魂。

清漓褪去昨日华贵的宫装,换上一身素白广袖襦裙,青丝仅以一支古朴的木雕梅花簪松松绾住——那是母后慕容婉吟生前最钟爱的式样。她屏退了随行的宫人,只留玲珑捧着盛有祭品的漆盘,清尘则如沉默的影子,抱着缠了白绸的佩剑,落后三步,默默跟随。

石阶覆满经年湿滑的青苔,晨露沾湿了清漓素色的绣鞋,留下深色的印记。她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脚步沉稳而沉重。行至那座镌刻着“贤德昭明皇后慕容婉吟”的鎏金大字墓碑前,清漓停下脚步。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抚过冰冷的碑石,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恍惚间,仿佛又回到栖凤山断崖下,激流中母后逐渐模糊远去的身影。

玲珑无声上前,将漆盘奉上。盘中是清漓亲手备下的祭礼:几盘软糯香甜的江南糕点;母后生前惯用的气息清雅宁神的沉水香;还有一卷墨迹犹新、笔笔虔诚抄录的《地藏经》。

“退下吧。”清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清漓接过漆盘,在墓碑前的蒲团上缓缓跪坐下来。点燃沉水香,青烟袅袅,在肃穆的陵园中盘旋升腾,带着安抚人心的宁谧气息。她拈起一块桂花糕,小心翼翼地掰成小块,轻轻置于碑前冰冷的石板上:“母后,您尝尝,还是江南的味道,外祖父亲手酿的桂花蜜,很甜……”细碎的糕屑散落在石缝里,引来了几只不知愁的灰雀,蹦跳着啄食。望着这一幕,清漓唇角竟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泪水却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入香炉中堆积的灰烬里:“您看,连鸟儿都贪这口甜……当年您总嫌漓儿贪嘴,如今倒纵着它们了……”

一阵萧瑟的山风陡然掠过松林,卷起香炉中的灰烬,扑簌簌沾上她低垂的睫羽。清漓闭目垂首,光洁的额头轻轻贴上冰冷刺骨的墓碑,仿佛在汲取母亲最后一丝温度。松涛呜咽,如泣如诉,恍惚中,又听见母后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教导年幼的她抚琴:“琴音如政,过刚易折,过柔则靡……”那时她才五岁,小小的身子连琴案都够不着,母后便含笑将她抱在膝上,手把手带着她稚嫩的手指,去感受琴弦的震颤与韵律……

她从素白的广袖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方丝帕。丝绢早已褪色发黄,边缘磨损,帕角绣着一朵同样黯淡失色的芙蓉。这正是遇刺那日,在悬崖上,母后为她拭去脸上血污和泪水的那方帕子!

清漓将丝帕在碑前平整铺开,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金针,毫不犹豫地刺破自己右手食指指尖。鲜红的血珠瞬间沁出,饱满欲滴。她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沿着帕角那朵褪色芙蓉的轮廓,一笔一划,重新描绘!殷红的血线蜿蜒流淌,覆盖了昔日的黯淡,如同注入新的生命,亦如最决绝的誓言:“女儿以血为墨,重绣此帕……那些害您之人,女儿一个都不会放过!此仇不报,此恨不休!”

话音未落,山风骤急,卷起满地残菊,松林深处惊起一群振翅的白鹭,唳鸣着冲向铅灰色的天空。清漓猛然起身,广袖翻飞如鹤唳九霄,带落几片枯黄的菊瓣。

日影在松针间悄然挪移,渐渐西斜。清漓依旧倚靠着冰冷的墓碑,仿佛要将这分离十二年的时光都补回来。玲珑轻手轻脚上前添了三次香,终是忍不住捧上一件厚实的披风,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主子,该回宫了……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与您商议国事。”

清漓的目光缓缓移向墓碑侧面,那里,有一行深深镌刻的小字,是父皇虞沐风以剑为笔,饱含血泪刻下的——“婉吟,等我”。指尖抚过那深刻入骨的笔划,她忽然抓起祭奠用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辛辣如刀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呛出满眼酸涩的泪光。她猛地将空酒坛掷向地面,陶片在青石上迸裂四溅,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惊飞了那些仍在石缝间啄食糕屑的灰雀。

“告诉父皇,”她的声音因酒意和激烈的情绪而微微沙哑,“我晚些去寻他。”

暮色渐浓,无声无息地漫过栖凤山苍茫的轮廓,将陵园浸染成一片沉郁的暗蓝。守陵的老仆瑟缩在耳房里,忽闻陵园深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琴音。初时低回呜咽,如子规啼血,哀婉欲绝;渐渐转为金戈铁马,铮铮然似剑鸣长空,杀伐之气凛冽;最终,在一声裂帛般的刺耳锐响中,一切戛然而止!

焦尾琴第七弦,猝然崩断!

清漓垂眸看着那根颤动的断弦,面无表情。她缓缓抬手,挑起染血的断弦,指尖殷红的血珠顺着断弦的纹理蜿蜒而下,迅速染红了素白如雪的襦裙袖口,洇开一片刺目的红,宛如当年栖凤山崖下,母亲沉入水底时,那被鲜血染透的衣襟。

“母后,”她对着冰冷的墓碑,对着这寂寥的山川,对着这无情的天地,一字一句,立下最重的誓言,“您在天上看着……女儿,终究会活成您想要的模样——顶天立地,手刃仇敌,护我山河!”

清冷的山月悄然升起,银辉无声地洒落,照亮了墓碑前那摊新洒的祭酒。酒液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蜿蜒流淌,如同一道永远无法拭干的无声的泪痕,烙印在这秋夜寒凉的青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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