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洞 第25章 梦境

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下的，漫天星斗，星河流转……

她闭上眼，仿佛身旁站立一人，他身穿素色袈裟，身姿挺拔，右手附于腹前，抬眸向星辰望去。

“法师知道北极星么？”

她开口问道。

闻言，天畔般的人低头垂眸，他的眉眼好看，柔和清朗又不失矜贵，他就这样默默地瞧着她，像是冬日的暖阳，清冷中的温柔。

她禁不住一笑，涟漪涌动：“北极星就是最亮的那颗。”

他点点头，直视着她。

“法师，你无事吧？”若生担忧唤道。

他的神情与往常不一般，叫她有些担忧。

一双眼睛潋滟生波，朱唇轻启，繁星下，她白皙的双颊透出淡淡的粉色。

净光移开了视线，喉结轻轻滚动。

“嗯？”

若生扑哧一笑。【法师又脸红了。】她想着，向旁挪动了些。

她本是坐在沙地上，身上的薄纱铺在身侧，随着微风旋起，缓缓抬动视线。

隔着吹起的轻纱，一明亮一深邃的眼神交汇。朦胧的轻纱方落下，那人又往旁侧了身。

若生被挑起了兴趣，跟着挪动。

“法师不要害怕我啊。”她说着，伸手去拽他的衣角，不料那块衣角才入手，又划走了。

她几番下手，都没得逞。

微怒地瞪了他一眼，背转过身直直躺倒在沙地上。

净光缓了片刻，见她仰躺在沙地上，胸脯气鼓鼓地起伏，风沙洒落在她的身上。

“施主？”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嗯？”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又忙抬手压住嘴角，冷淡道：“作甚？”

“快起来吧，风沙都吹到身上了。”净光无奈道。

“我不！”若生一张嘴，跑进了沙砾，她倔强地吐出来：“我要夜观天象，不要打扰我。”

说着，她将轻纱覆面，这样就不会再吃进沙砾了。

“是……”他笑了，眼眸如星，细碎温柔。

若生看着繁星，随着星河流转，清辉皎洁，仿佛置身于仙境。

蓦地，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比星河更璀璨夺目的双眸占据了她的视线。

净光跪坐在她的身旁，犹如一座山一般，叫她不敢动弹。

“法师？”她的心猛然跳动。

“若生。”他温柔叹道。

突然一股疾风袭来，卷起遮面的轻纱，若生忙伸手压下。

手捏着轻纱，她竟有些紧张，遮着轻纱干笑道：“风动了，要将我的轻纱吹走。”

“不是风动。”净光轻笑一声：“是心动。”

他柔软的唇瓣落在额上，如花瓣般的轻触，青涩又温柔。

隔着轻纱，朦胧又炽热的感情在两人间悄然升起。

若生僵硬地松开手，轻纱随着风席卷，缓缓向上飘起。

两人直白地对视着，面目皆通红，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人愈来愈紧促的心跳声。

……

净光自梦境中猛然惊醒，脸上依旧一股热浪袭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转过身。

掀开被子，却感觉身下一片濡湿。

看着中衣的湿润，他有些疑惑不解地思索着。

“上师，您醒了吗？”无相在门外等候了片刻，依旧不闻回声。

上师从来没有醒的这么晚，他敲了敲门：“上师，无相进来了。”

“等、等下！”

屋中竟然传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仔细听，确实是上师的声音。

无相心中却是不妥，想起近日寺中的不太平，撑在门上的手犹豫了片刻，一把推了进去，呼喊道。

“上师，无相来救你了！”

却见上师正摊开被子，见到他，紧锁眉头，难得严厉道：“出去。”

“是。”

无相低下头，明白自己鲁莽了，行礼退下。

“罢了，也不是你的错。”净光抿唇道，无相刚要退出的脚一缩，又蹦进了屋中。

“你坐着等为师一会。”无相点点头，净光就开始收拾起床榻。

无相就有些坐不住了，走上前去：“上师，我来帮你吧。”

净光坚定地抢过被褥，夺在身前：“不必，你就在那等为师。”

“我很会收拾床塌的。”无相委屈道。

“再吵，便罚书三千遍。”

此言一出，无相立即消声，安静地等上师收拾好。

别看上师身份尊贵，从小没有干过重活，可经过几年在外游历，什么洗衣做饭竟是做的样样都好。

不多时，净光就收拾好了床塌，整齐有致，一如他爱纤尘不染的性格。

“如上师所料，我昨日宣称为上师外出买书，买回来的书昨日便被偷了。”无相附耳悄声道，“我看到了那人，是……”

“裕法长老的弟子。”净光道，毋庸置疑地肯定。

无相讶然：“上师怎会知道？”

裕法长老往常可是待他极好，也与上师走得极近，他知道时都震惊了许久，没想到法师早就知道了吗？

净光默然。

世人讲求雪中送炭，可雪中送炭之人又有多少？谁人不知他净光被王所不喜，他还能待他更好，可不是有鬼。

“那书你可知道他们放去了何处？”

“不是随意买的书吗？”无相更是疑惑了：“难道还要找出来？”

“不是找书。”净光顿了顿，他回想起梦境，心中酸涩不已：“为师怀疑他们还藏了些其它的东西。”

王想与他对抗，可他毫无心思，他只怕还有些信件送来，而被王上之人拦截。

佛曰世事无常，可他竟想抓住飘渺的机会。

……

沙漠中，若生打了个喷嚏，醒转了。

仰面是湛蓝的天空，孤鹰翱翔，无边无际的黄沙。

她蓦然有些失落：原来是个梦。

昨天的脚印早已被覆盖，好在也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看来那群人没有追上来。

也是，她一硒，谁能跑到沙漠来呢，简直是无异于寻死。

“若生！”

远处传来呼唤，若生瞬间僵住，第一直觉就是劫匪。

【不是吧，这么远还能追来……】

她浑身一震，眯起眼睛望去，却见远方十几个小黑点出现，围靠着过来。

而且看身形，和那群大汉极为相像。

她心中一紧，赶忙往前跑去。

“若生！我是李玉莲！”远处之人见她越走越远，呼喊道，声嘶力竭：“李、玉、莲！”

风沙卷来她的呼唤，若生顿住脚。

李玉莲？生了六指的李玉莲夫人。

“若生！”李玉莲焦急赶来，按住她检查了一番：“幸好你无事，怎么跑那么快。”她喘息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若生没有来得及想为什么她在这，只是左右环视了一圈，看着熟悉的劫匪们，愣然道：“夫人，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像是脑子宕机，按理说李玉莲找到她，是被救了。

可是，劫匪也来了……

“哦。”李玉莲恍然大悟，介绍起中间的白衣男子：“这是我娘家兄弟，李儒，碰巧在路上遇见，便央求一同寻你。”

娘家兄弟？李儒？碰巧遇到？一同寻你？

这几个字居然是能连一块的吗？看着他们手中的刀剑，若生一阵瑟缩。

“没事，他们人很好的。”

若生：……关起来的那种好吗？

“听说你被劫持了，我便赶忙来寻，哪都寻过了，这才找到了沙漠中想碰个运气，没想到你竟真在，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若生暗测测地瞥了一眼李儒，竟发现他一直观察着自己，目光深沉。

她一阵后怕，将李玉莲扯到一旁，想告知她真相“其实你家兄弟就是……”

“咳咳……”李儒突然开口轻咳了两声，打断了若生嘴边的话：“阿姊，此地危险，恐有野物袭击，况且若生小娘子也一天未进食，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是了。”李玉莲按住若生的手：“饿了吧，我们这就回去。”

若生察觉到周围狠戾的视线，只怕她真说出来，也只落得个不好的结局。

她默了默，点点头。

同李玉莲上了马车，座椅一颤，李儒也上了来。

背着剑，默不作声地坐到了若生的对面。

李玉莲看若生一语不发，拍了拍她的手：

“你别怕他，李儒人很好的。”

好？对面的少年面如冠玉，墨发用玉簪束起，一袭玄色锦袍，冷冽如霜。若生对这个词抱有怀疑态度，当机立断地说：“我要回店铺。”

“不可。”李玉莲还未说，李儒便先道。

“为什么？难不成郎君还能阻扰我回家？”若生怒视着他，追问道。

李儒挑了挑眉：“不可便是不可。”

“你未免太过了吧，郎君可知我是我，我的自由不容他人置喙，我要回店铺、回家！”若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话。

“无论是回店铺亦是回家，于你我都不安全，我劝小娘子最好听我所言。”

“我偏不！”若生瞪着他，转身跟李玉莲说：“我要回店铺。”

李儒也说：“阿姊，她不能回去。”

“我要回。”

“她不能回。”

……

李玉莲听着两人的争论，简直一阵头疼，很奇怪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搞得这两人像是认识一般？

她张了张嘴，两道视线直刺过来，竟有些坐立难安。

她咽了咽口水，提议道。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