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戏麟 第9章 很好很好的哥哥

为什么？麒麟想，我可不能告诉你，原因是我来大雍国的目的，就是要把你拐带回东夏国，去替周穆王修缮云顶天宫。

麒麟挤出一副不太自然的笑容，说道：“小汪大人，我是从辽东长白山来应京城投亲的，没找到亲人，却花光了盘缠。刚才我跳下湖捞驴，发现湖底有人布置了阵法，就想着钻进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捞到什么宝物，然后就遇到了大人您。您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又聪明，又厉害。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能不能帮帮我？给我安排个差使，让我跟着您走，混口饭吃。”

汪藏海仍旧语气平静，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不疾不徐说道：“你发现阵法，立即想要捞宝物，仅凭一人之力，片刻功夫就破解了三才鸳鸯阵，而且能一眼认出禁婆的头发。你真是个大大的盗墓贼，又鲁莽，又厉害。俗话说，猫儿不改偷腥，狼崽不忘窃羊，我可不敢留个贼子在身边。今日你未曾偷盗，我可以不追究你无心闯阵之罪责，快去找你的驴，别在这里妨碍我的事。”

麒麟被他怼的满腔窝火，一时又想不出来反驳的话，张口结舌，憋得脸都红了，只说出来一句：“我才不是贼，你别胡乱冤枉人。”

汪藏海微笑，这是他第二次露出笑容，但却不是对着麒麟，而是对着巫马南声说：“还不送客？”

巫马南声点头应是，走过来干脆利落把麒麟连人带黑金刀一起举起来扛到肩上，径直走出岩洞。

麒麟吓了一跳，嚷嚷着放我下来。

巫马南声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是个莽汉，根本没有理会麒麟的挣扎呼叫，遵照小汪大人命令，一路毫不停歇把他扛着走出去。

留在岩洞内的巫马拾雷向汪藏海躬身行礼，说道：“大人，属下斗胆僭越，敢问大人方才所用阵法，是不是仙宫山禁术‘太乙借法咒’？”

汪藏海轻轻叹气：“拾雷，按仙宫山辈分，你是我的师叔。我违禁使用咒术对付禁婆，是迫于情势不得不保命。请小师叔不要告诉我师父。”

巫马拾雷却流下泪来：“违禁事小，反噬事大。您明知道凡人逆天而行，使用一次太乙借法咒，要减寿整整十年。小汪大人，您已经设阵法禁制将禁婆囚入湖底，为什么又要以身为饵，引诱所有禁婆集中消灭？”

“湖底阵法囚禁只是权宜之计，任何人都有可能无意破阵放出禁婆。为了杜绝妖物遗祸人间的可能性，我有责任彻底封印她们每一个。”汪藏海说，“你放心，我早就推算过自己的寿数，能活到八十多岁，减寿十年，也没多大关系。”

他却故意隐瞒了今天已经使用过两次太乙借法咒的事实。不过，汪藏海想，麒麟星已经近在眼前，如果能得到东夏异闻录里提到的长生不死之术，区区二十年凡人寿数而已，他汪藏海可以不在乎。

巫马拾雷一边掉眼泪一边说：“请大人答应拾雷，绝不会再用禁术损害自身，否则我立刻回仙宫山去，请掌门师兄下山，亲自来看着您。”

汪藏海苦笑：“好，我答应小师叔，你别再哭了。”

麒麟被巫马南声扛着走到岩洞外面，发现这湖底竟然灯火通明，还有许多银甲兵，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地下工事，钟乳石岩洞已经被改造成了连环曲廊的耳室，而更多的银甲兵正在挖掘洪泽湖底更深处。

“他们在挖什么？”麒麟问巫马南声。

巫马南声置若罔闻。

麒麟说：“大个子，你好没礼貌。你们银甲营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看来汪藏海徒有虚名，御下不严啊。”

“你不算客人，不用讲礼貌。”巫马南声脚下不停地往前走着。

他们经过一列银甲兵，每个人背着一筐鹌鹑蛋大小的鹅卵石，蹲在地上排列什么形状。麒麟居高临下，把他们的排位瞧了个仔细。

是京房八卦伏魔阵。麒麟想，奇怪，为什么银甲兵还要布置伏魔杀阵？这洪泽湖底也太诡异了，难道除了禁婆，还有别的什么厉害妖魔吗？可是看银甲兵还要继续挖掘的这工程工事，又像是要在这里建一座大墓。汪藏海奉旨迁移皇祖陵，莫非是要在洪泽湖底修建新的皇祖陵？

历朝历代修陵造墓，都是选择风水宝地，哪有人会选这种妖魔鬼怪汇聚的鬼地方造陵墓的？

咳咳，还真有这种人，汪藏海就是。

推算时间，汪藏海带领银甲兵从应京城来到洪泽湖，应该也有三个多月了。麒麟这一路打听过不少关于汪藏海的消息，民间传说，迁移皇祖陵的圣旨起源于四个月前那一场流星雨天象，流星不仅带来了陨石，砸毁辽东一带的许多建筑民居，还带来了一场冰雹损坏苏浙一带的稻田庄稼，害得大雍半数米粮之仓颗粒无收。雍武帝下了罪己诏，忏悔身为国君的过错罪责。汪藏海又以钦天监名义公告天下，说诸氏祖陵的风水期限已到，需要另选风水宝地迁陵。

麒麟忍不住出声质疑：“小汪大人选这种阴邪诡地做皇祖陵新址，难道不怕皇帝知道了怪罪吗？”

这一次巫马南声却没忍住不回应：“大人惊世大才，不仅能以堪舆之术看风水，还能以营造技艺创风水。他选这里建造新的皇祖陵，一方面是确实有把握扭转风水布局，变大凶为大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替这一方百姓驱祸纳吉。”

麒麟微微点头附和：“是了，除非皇帝颁布圣旨，派出银甲兵，建造一座皇家陵墓，否则根本没办法动用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来改造这湖底的凶煞。说不定皇祖陵风水期限到期了什么的理由，也是子虚乌有，全凭汪藏海按需杜撰。”

巫马南声厉声道：“小汪大人的事你少议论。”说着把麒麟从肩上放下来，动作十分粗鲁，差点害得麒麟摔倒。

巫马南声又说：“这儿就是水梯轱辘，你自个儿上去吧，我就不送了。”

水梯轱辘？麒麟瞧着面前硕大的方形木箱，上下都拴着绳扣，确实像个水井里的轱辘。这东西直上直下，大约是运输货物的，怎么人还能钻进箱子里去上上下下吗？

巫马南声看他发呆，催促道：“麒麟公子快钻进去，拉里面的绳索，它就会联动湖面岸上的铃铛，自然有人会转动轱辘拉你上去，不到一刻钟就上岸了。放心，这轿厢已经刷过桐油，是防水的，里面的空气可保你两个时辰不会感到憋闷。”

麒麟半信半疑，不太愿意自己一个人进这棺材板似的方盒子，眼珠子一转想了个理由，说道：“刚才小汪大人还命你帮我找驴呢，怎么你竟忘了这差事吗？不行，你必须跟我一道上去，先找到小毛驴再说。”

巫马南声无可奈何，只好跟麒麟一起钻进水梯轿厢里，自己动手关闭严实轿厢门，又拉绳响铃，不一会儿轱辘吱呀吱呀地转起来，他们上升的速度很快。

麒麟夸赞道：“这水梯制造得真精密，还专门镶嵌了夜明珠在水底照明，汪藏海可真是个奢侈的人。”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水梯轱辘的绳索也断了，轿厢失去平衡摇晃坠落。

紧接着又一声撞击巨响，木质轿厢顶部被生生锤开一个大窟窿，一个黑影跳进来，还带着汹涌的湖水灌进来。

麒麟定睛一看，进来的黑影竟然是一堆石头拼凑成的巨人。

“石中祖，密洛陀。”麒麟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