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戏麟 第6章 穿衣服好麻烦

这座水底墓，会不会是张家的族人设计建造，所以才会用历代张家族长共用的名字“張起靈”来做破阵的谜底？刚才张起灵福至心灵，想到榕树的树根坚韧而且柔软，如果用锋刃利器砍断，必定会反复多次牵拉扯拽，无法做到完全平衡用力，完全均匀地从中截断。而如果不使用锋刃利器，任凭你有多大的力气，也不可能仅仅依靠双手拽扯来断开树根。最理想也最完美的切断树根的方法，就是用张家族人祖传的“双指探洞”绝技，以食指和中指的金刚指力，直接从树根中间夹断，干脆利落，不会有一头用力过猛的风险。

所以，他才会放弃试验“汪藏海”的名字，转而试验“張起靈”的名字。如果说第一个洞口天才鸳鸯阵的谜底是十二只是巧合，那第二个洞口地才鸳鸯阵的谜底是三十四，这就绝不可能还是巧合了。

前进到第三个洞口，张起灵面前的水道又豁然开朗。这次的人才鸳鸯阵，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正好是三十六条树根，可是洞口却分成了三个岔道，向洞里面望过去，还可以看见内部曲折通幽，似乎还有洞口套着洞口。

张起灵心中默默计算，“張”字笔画十一，“起”字笔画十，二者相加，就是人格数二十一。

张起灵凑近洞口，数到第二十一条树根，轻轻抓在手里，并不破坏它，而是顺着树根生长的方向溯洄而上，逆流游进岩洞，一路遵循着第二十一条树根指引的方向前行，穿过一个又一个迷宫似的洞窟。

经过一段狭长的岩洞隧道，张起灵进入了另一方洞天，几乎可以听见瀑布激荡在岩壁上的水流声。张起灵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扒拉住一块岩礁，手脚并用往上爬，竟然就这么爬出了水面，激起一片浪花。

“谁？”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水花激荡劈向张起灵。

张起灵刚刚露出水面，眼前一片白浪，但隐约听见人声，又感觉到什么东西袭来，他随身携带的黑金刀一直背在背后，这时手比头脑反应更快，下意识地拔刀抵挡，“咣当”一声，一支短小精悍的袖箭碰上黑金刀，掉落进水里，霎时水花四溅，这一阵喧嚣划破了岩洞中温热静谧的白雾。

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的模样。

张起灵看见这岩洞内有四五个大大小小的洼池，还有发出袖箭攻击自己的人，正坐在最大的一片池水中，其他的池水都是凉的，只有这个人所在的池水热气氤氲，旁边还摆着皂荚、布巾等物，分明是在沐浴。张起灵此刻顾不得思索，为什么会有人在这处处透着古怪的湖底岩洞沐浴。因为浴池中的那个男人，剑眉凤目、鼻似驼峰、唇若桃瓣、肤白胜雪、面冷如冰，虽然一半身体浸没在水中，但只看见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已经可以想见这人身材高挑、肌肉紧称，一条胳膊还保持着刚才进攻的出箭手势，臂弯用力的轮廓线条也堪称流畅完美。

张起灵自负容貌出尘脱俗，是长白山第一美男子，最近几个月来到大雍国，也没看见过任何人的颜值能达到自己一半水平的。此时此刻，猝不及防见到如此惊艳的人，而且还□□正在泡汤沐浴，张起灵呆愣了好一阵，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奇怪的是，浴池中的那个人看到张起灵的容貌之后，并没有再攻击，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略微起身前倾，满眼不可置信地直盯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岩洞里光线柔和，没有灯烛明火，只有二十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整齐匀称地排布嵌入在岩壁上。夜明珠如玉如月的冷光，映照着容颜倾世的两个人，一个清冷，一个明灿，岩洞中天地也无声，日月也不见，只有水滴沿着乌黑湿润的长发滑落湖面，发出轻微的水声。

终于还是张起灵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沐浴。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偷看你的。”说完这句，张起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我不是故意来偷看你的”，这话说的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登徒子。

沐浴那人收回手臂，神态慢慢恢复镇定，不疾不徐地问道：“既然不为看我，那么，你是为何闯进来的？”

张起灵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层反应是“他的声音真好听啊，声似昆山碎玉，语若冷泉浸茶。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的人？我活了九十多岁都没遇见过，真是白活了”；第二层反应是“他说既然你不为看我这句话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莫非他希望我是来偷看他的吗？这位帅气的小哥哥竟然这么自恋吗？”；到了第三层反应，张起灵才老老实实地答话：“我路过这里，小毛驴掉到湖里，我就跳下来捞驴。没想到小毛驴自己游泳走了，我看见湖底有个岩洞，就好奇钻进来瞧瞧。”

“路过？捞驴？好奇？”这位帅气的小哥哥重复一遍这几个关键词，咬字的语气很重，仿佛在压制隐忍的怒意，眉心也皱起来。

张起灵看见他这样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只觉得更英俊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浴池中的人说道：“湖水冷，你上岸来吧。这里有浴巾，你脱掉外衣擦干身上吧。”他说这话的语音语调温柔和善，丝毫不带有对陌生人的防备之意，反而很亲切自然。

张起灵回应一声“多谢”，湿答答地走上岸边，他这才发现自己白色的衣衫透湿，身材线条和胸口皮肤上的麒麟纹身清晰可见——这和没穿衣服也差不了多少了。张起灵面上一红，急忙快走几步，拿起浴巾擦擦头发，又没忍住转过头去看帅气的小哥哥：“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转过去，我要脱衣服。”

那人转过身，激起一阵流水响动。

张起灵仍然感到羞赧，也转身背对着那个人，然后脱掉衣服专注地用浴巾擦拭身上。

突然流水的声音变大了，张起灵正要转回去看看怎么回事，突然被刀尖抵住了后心。

糟糕，大意了，没想到这人行动这样狡猾，居然捡起来我的黑金刀用来对付我。

“小贼，你姓甚名谁，从何处而来？”清冷的声音从张起灵背后响起。

张起灵辩白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更不是贼。我，我叫麒麟，是辽东人。”

“辽东哪里？”那人追问。

“长白山。”张起灵脱口而出。

那人听到长白山三个字，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起灵，哦不，现在他化名麒麟了。

麒麟正要回答不知道，突然听到女人的哭声，这声音幽怨呜咽，像是哭诉又像是歌唱，回荡在岩壁洞中，感觉近在耳畔。

“是禁婆！”麒麟惊呼出声，“大事不妙了！”

麒麟向前斜跨出一步，伸出右手灵巧地翻转臂弯，敲了一下那人的手腕，又捏住了黑金刀的刀刃一夺。局势立即反转，现在手里有刀的人变成麒麟了。

许许多多黑色头发从水底延伸出来，很快蔓延遍布整个岩洞地面。麒麟挥起黑金刀一阵乱砍，斩断了一部分头发，又转向那个沐浴的人说：“你快逃命吧！我还可以抵挡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