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戏麟 第1章 天降神罚

现在是2025年，距今约630年前。

第十四代张家族长张起灵，原名麒麟，他独自一人回到长白山东夏国的那一天，正好是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是什么日子？麒麟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很久。

直觉告诉他，这一天至关重要，如果不能赶在五月初五日落之前回到东夏国，回到云顶天宫，他一定会极度痛苦和懊悔。

所以，麒麟日夜兼程，离开广西巴乃的张家新居，赶往长白山东夏国。

五月初五这一天，清晨的露水沾湿麒麟额前的碎发，很快就凝结成霜，长白山不咸峰的顶端终年积雪不化。极度强烈的血腥味正在入侵麒麟的嗅觉，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麒麟纵身跳入深不见底的天池水，尽管湖水冰冷，他却浑不在意，用尽全力不断向下潜游。

越深处的湖水，血腥气越重。

麒麟听见战场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猛然睁开眼，看见的，是满目鲜血。

无数狰狞凶煞的大雍士兵正在疯狂地砍杀东夏人。这根本不像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而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戮。大雍国显然早有预谋派出了精兵强将，整编军队全副武装，个个银盔银甲，铁枪利剑，砍瓜切菜一般杀伤手无寸铁的东夏老幼妇孺。

一滴清泪从麒麟眼眶中滑落。他想起来了，三个月前他离开东夏国时，这里已经是人间炼狱，整个东夏国都几乎已经没有活人了。我的家乡只剩下活尸，麒麟想，这一切都是因为汪藏海——用东夏国的活人试炼不死药的汪藏海、用东夏战士的死尸腐肉豢养尸蟞虫的汪藏海、用三千条毒蛇活吞了东夏第一大宗族解家全族一千一百九十二人的汪藏海——五月初五，原来今天就是汪藏海计划毁灭东夏国的日子。

麒麟右手执黑金长刀，用力挥出，打倒离他最近的四个大雍国银甲兵。

耳边仿佛再次听见汪藏海坚定沉稳的声音：“我训练银甲兵，是为了保护大雍子民，而不是为了侵略外族。”

麒麟的眼睛通红，他舞动长刀，如灵蛇在空中游走，瞄准一个银甲兵将领，干脆利索将那人的头颅砍下来，滚烫的热血喷薄而出，灼痛了麒麟的眼睛。

回忆里也曾经有过惊心动魄的血色——麒麟的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落在汪藏海被凤尾鸡冠蛇咬伤的锁骨上，泪水和热血混杂在一起，堆积在雪白的肌肤上。

麒麟带着哭腔说：“小汪大人，你流了很多血……汪藏海，你会不会死掉？”

“你不要怕，我不会死。”汪藏海抬起手想给麒麟擦眼泪，然而伤势实在太严重，没有力气够到他，指尖慢慢垂落。汪藏海紧紧抿住嘴唇，尽量不让麒麟察觉自己偷偷咽下一口血，然后努力扯出一个唇角上扬的弧度，微笑着说：“你不要哭，我不会离开你。”

那时候看见血，麒麟会感觉害怕，可是才过了短短两年，现在看见血，麒麟却感觉到了杀戮的快意。他血红的眼睛映照着天地之间最血腥的战场。大雍人在屠杀东夏人，而麒麟在屠杀大雍人。他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看见银甲兵一批一批地倒下去，尸体太多，麒麟不得不踩着大雍人的尸首向前走。杀戮的快意升腾起来，占据了麒麟的头脑。

都该死，所有的人都去死吧。一种奇异的邪念占据了麒麟的头脑，如果世界上的东夏人和大雍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汪藏海和他自己，那会怎么样？

他要杀了汪藏海吗？

为了东夏国，他应该杀了汪藏海。

三个月前，麒麟曾经有过一次机会可以杀死汪藏海，如果当时他狠下心，今时今日的惨烈屠杀就不会发生。

回忆里汪藏海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可是神情仍旧还是那么清淡孤傲，好像连生死都动摇不了他坚定的意志。

汪藏海努力扯出一个唇角上扬的弧度，微笑着说：“你不用鬼玺，根本杀不死我。”

“可我若用了鬼玺，你必死无疑。”麒麟哭着说，“大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们离开东夏国，永远不要再回来。无论将来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一起。大人……汪藏海……求求你……跟我走吧……跟我走……好不好？”话说到最后，麒麟已经泣不成声。

汪藏海伸出手，这次却不是为了给麒麟擦眼泪，而是一把揪起麒麟的衣领前襟，拖拽着他靠近自己，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汪藏海的呼吸烫到了麒麟的鼻尖，麒麟的嘴唇摩挲到了汪藏海的下巴。

麒麟鬼使神差般地闭上眼睛。他们明明已经奋力相搏了一整天，两个人都遍体鳞伤，血痕累累。可是彼此都没有下死手，不忍心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就在这一个呼吸之间，麒麟忽然生出强烈的渴望，他微微倾身抬头，想用嘴唇去寻找汪藏海的嘴唇，想去舔干净他唇角的血。麒麟闭着眼睛，伸出双臂，手指去摸索汪藏海的腰和背，嘴唇只差一点就碰到了嘴唇。

一句话在麒麟的喉咙里滚来滚去，但始终说不出口。

他听见汪藏海紧贴着他的唇瓣说：“我一直在骗你。你还是那么好骗。”

然后汪藏海松开麒麟的衣领，双手用力一推，将他推下了悬崖峭壁，推向了万丈深渊。那底下，是蛇窟巢穴，人一旦掉下去，即便没有摔得粉身碎骨，也会被毒蛇分食。

五月初五，麒麟想，原来今天就是我为东夏国、也为我自己报仇的日子。

麒麟举起左手，一团黑气在他掌心凝聚，显现出麒麟脚踏罗刹鬼的形状，然后黑气慢慢消散，只剩下鬼钮龙鱼玉玺，在麒麟手中不断散发阴森冰冷的气息。

“鬼玺！是鬼玺！”周围的人们停止厮杀拼搏，纷纷注目麒麟的左手。

“是张起灵！张起灵拿着鬼玺，能打开青铜门的阴兵鬼玺！”第一个大雍人冲过来。

紧接着无数的大雍人和东夏人都朝向麒麟不要命地冲过来。

“张起灵！交出鬼玺！告诉我们长生不老的秘术！”

“把鬼玺给我！我要进青铜门得到长生不老！”

“张起灵，放下鬼玺！”

麒麟冷笑一声。

“你们都和汪藏海一样，想得到长生不老的秘密是吗？”麒麟张开手，用力将鬼玺向上一抛，“能打开青铜门的鬼钮龙鱼玉玺就在这里，你们各凭本事去抢吧。”

鬼玺悬浮在半空中，无数的阴兵鬼卒从地底下钻出来，带来腐朽的气息，让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上。

麒麟丢开鬼玺之后，趁着其他人都追逐抢夺鬼玺的空当，全力奔跑，向云顶天宫飞驰而去。

“这场亡国的战争，东夏国竟然无人领军指挥，被大雍国打得如此窝囊，一定是王上出了事。”麒麟一边奔跑一边焦急地想，“王上……阿穆……你在和汪藏海交手吗？”

三个月前麒麟离开东夏国的时候，云顶天宫还在修葺，到处都是陨石坑和残垣断壁，但现在已经完全修复完美，甚至比三年前没有遭遇过流星雨灾害的云顶天宫更加华丽壮观。

麒麟跑过廊桥，登上云顶天宫主殿的台阶，就看见了汪藏海和东夏王周穆。

汪藏海不像往常那样一身素衣，而是穿着一袭黑袍，更衬得肌肤胜雪、星眸辉熠。他目光紧盯着东夏王，手持一柄血红的利剑，倾尽全力刺穿了周穆的心脏。剑尖从周穆的后心穿透出来，血一点一滴落到地面上。

“阿穆！”麒麟跑这一路已经累得脱力，他跌跌撞撞冲向东夏王。

但是汪藏海很快过来挡住麒麟。

“你杀了阿穆，你杀了东夏王，你灭了东夏国！”麒麟的声音颤抖。

“是。”汪藏海的声音一如既往，冰冷而坚定，“东夏国根本不该存在于世上。”

麒麟用力推开汪藏海，跑到周穆身边跪下来。

“阿穆，阿穆！”麒麟全身都在颤抖。

周穆一开口，脏腑破裂流出的血就涌上来，他根本没有力气动弹，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小阿灵救我……”

“如何才能救你？阿穆，你别死！”

“进青铜门……”

汪藏海走过来，抬起右手。

插在周穆胸口的那柄红色的剑瞬间拔起，血溅了麒麟一脸一身。

“休想。”汪藏海说，“我会让你灰飞烟灭。”

话音未落，周穆的身体开始发光，渐渐破碎成明亮的星尘，有风吹过，东夏王就像一阵轻烟一样飘散，消失不见。

“阿穆……阿穆……”

麒麟撕心裂肺地痛哭，他感觉自己要完全裂开了。

汪藏海手里提着剑，静静地站着，眼睛一霎不霎瞧着麒麟跪在地上哭泣。

周穆的血从剑刃滑落，没有来得及沾地，也很快消散成尘烟。

东夏王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就算他已经活过了三千年，死的时候还是如同烟尘一般微渺。

麒麟的嗓音哭哑了。

汪藏海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他已经死了。你不要哭了。”

麒麟撑着身体站起来，血红的眼睛死气沉沉盯着汪藏海：“周穆王已经死了。汪藏海凭什么还活着？”

一团黑气从麒麟左手掌心冒出来，慢慢地凝结成形，鬼玺又回到了麒麟手里。

汪藏海努力扯出一个唇角上扬的弧度，微笑着说：“麒麟，你想为你的阿穆报仇吗？”

“你叫错人了，我是张起灵，我要为整个东夏国报仇。”麒麟抬起左手，鬼玺召唤出阴兵，一个接一个从地下爬出来，包围了汪藏海和麒麟。

“我，第十四代张起灵，以麒麟之血向云顶天宫起誓，有生之年带擎所有张家族人，向汪藏海和汪家族人复仇，屠族之恨、灭国之耻，不共戴天，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杀光汪家人誓不罢休。”

汪藏海笑着说：“你杀死我，那也很好。”

云顶天宫华美的穹顶发出异样的响声，九条巨龙拖拽着一副乌沉沉的棺材，从天外飞来。

与此同时，汪藏海举起了剑。

这个故事的基础设定可以认为是藏海传的后传，盗墓笔记的前传。汪藏海性格强势，权倾朝野，有洁癖；麒麟（第十四代张起灵）活泼机敏，武力值高；周穆王活了三千年，曾经和西王母有过一段情。不过原创的剧情也会大量借鉴藏海传的架空历史大雍国和东夏国背景设定，东夏国蛰伏在长白山地底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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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夏国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