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将沈渡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俯卧在简陋的床榻上,上衣被褪去,后背传来火烧般的疼痛。
"别动。"一个清冷的女声说,"毒箭已经取出,但毒素侵入心脉,我需要用金针导引。"
沈渡侧头看去,正是昨日那位药王谷传人苏蘅。她额上沁出细密汗珠,手中三根金针在烛光下泛着寒光。
"七日断魂散..."苏蘅咬牙道,"这明明是我药王谷禁方,血衣楼怎么会有?"
"姑娘认识这毒?"唐锈在一旁问。
"岂止认识。"苏蘅苦笑,"这本是药王谷用来缓解绝症病人痛苦的方子,能让人在七日内无痛而逝。但若中箭者运功抵抗,毒素会加速攻心。"
她说着,三根金针分别刺入沈渡后颈、背心和腰侧。沈渡闷哼一声,感觉三股凉意顺着针尖流入体内,与肆虐的毒素对抗。
"我暂时封住了他的心脉,但需要有人用内力帮他逼毒。"苏蘅看向唐锈,"你的内力..."
唐锈摇头:"我修的是机关术,内力不纯。"
门外突然传来琴音,一个清朗的声音随之响起:"沧浪真气需以水属性内力引导,在下或可一试。"
门开处,盲琴师南宫羽抱着古琴缓步而入。他虽然目不能视,却准确地"看"向沈渡的方向。
"是你..."沈渡艰难地说。
南宫羽盘膝坐下,将古琴横放膝上:"苏姑娘,请以'阳关三叠'之节奏起针。"
苏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懂药王谷针法?"
"略知一二。"南宫羽十指按上琴弦,"沈公子,请默念沧浪心法'海纳百川'一节,随我琴音调息。"
琴声响起,如潮水般起伏。奇怪的是,沈渡体内的真气竟不由自主地随着琴音流转。苏蘅看准时机,三根金针依次提起,每次起针都带出一股黑血。
琴音渐急,如浪涛拍岸。沈渡感觉体内毒素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推向手臂。苏蘅眼疾手快,用银针在他腕部开了个小口,黑血汩汩流出。
半个时辰后,沈渡的呼吸终于平稳。苏蘅收起金针,擦了擦汗:"毒素已去八成,剩下两成需连服七日解药。"
南宫羽的琴声也停了下来:"沈公子的沧浪心法已至第六重,为何不练全本?"
沈渡一震:"你怎知..."
"琴音为镜,照见真气运行。"南宫羽轻抚琴弦,"你的心法在'海天一线'处有滞涩,似是被人篡改过。"
沈渡强撑起身子:"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对沈家武学如此了解?"
南宫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苏蘅:"苏姑娘,药王谷《百毒真经》失窃一事,是否与令师兄林寒川有关?"
苏蘅面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血衣楼近来用的几种毒药,都是药王谷禁方。"南宫羽道,"而林寒川上月曾秘密会见血衣楼副楼主柳无眉。"
唐锈突然插话:"你们药王谷的事我不管,但血衣楼用我唐门机关术制造杀人利器,这事不能善了!"
沈渡看着眼前三人——药王谷传人、千机门弃徒、神秘琴师,再加上自己这个四海镖局总镖头,四个本不相干的人,因为血衣楼而聚在一起。
"诸位。"他强忍疼痛坐直身体,"血衣楼陷害我四海镖局,杀我弟兄,此仇不共戴天。若各位有意,不妨联手查个水落石出。"
一阵沉默后,唐锈第一个伸出手:"我加入。血衣楼灭我满门,此仇必报!"
苏蘅轻叹一声:"药王谷清誉不容玷污,我必须查清师兄是否真与血衣楼勾结。"
南宫羽最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十二年前的债,也该清算了。"
屋外,血月如钩。四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仿佛命运终于开始转动它巨大的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