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光于梦 第7章 第七章：莫比乌斯环

“怎么不走？”江知霁的视线被顾简澜宽阔的肩膀挡住，探头轻声询问他。

顾简澜微侧过头，让出了一点空间。

江知霁怔住了，教师办公楼的地面和天花板呈双曲抛物线的扭曲，左右的墙面不再平整而呈对称状的向内凹陷。

此刻在他们正对面悬空着一个颈部向后弯折而胸腔向前突起的人，他整个人像是一张被拉满的的弓。

他背对着电梯口，一闪一闪的显示屏上面鲜红的数字是——7。

眼球异常突起得像是要从眼眶脱落下来，绀紫色液体随着他升高的躯体往下滴着，顾简澜注意到他的左眼像是融化一样地向下耷拉着，右眼向上像是被人扯着要翻过去般。

他的身体被逐渐弯折至人类不可能达到的极限，关节处的活动如同生锈的合页，在死寂般的空间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但是，随着他像是被人不断抬高的身体持续上升，绀紫色的液体突然间化作两股。

左眼的一股依旧向下滴，右眼的液体开始以肉眼能看出的滴水状向上涌，“咕嘟”和“滴答”声交织在一起。

往下的液体在即将滴落在地板前突然悬空停止了，液滴像被透镜折射般挣扎着放大缩小。

铁锈混合着□□**的味道弥漫空间，周围陷入沉静，像是被抽成了真空一样。

顾简澜低声道：“他被拉成了类似于无限长的双曲线。”

江知霁沉吟着：“在我眼中，他是被压缩的一个奇点。”

这是……非欧几何的马鞍面？

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他们，如果不能破解出去，下一个就是他们。

小女孩不断强调的“真实”和他在梦境里的切实感受到的疼痛，与眼前的景象交织着、疯狂撕扯着江知霁的常识。

他们就像是被强行嵌入了另一个维度。

对危险的恐惧让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究竟该怎样破局呢？

江知霁的呼吸突然一滞，恍若缺氧的条件下大脑飞速运转。

刘许办公桌上的克莱因瓶，王石明桌子上的莫比乌斯环摆件，他又猛地低头看向手上刘许给他的纸巾和电解质水，刚刚拿到水时的冰凉感却有点像小女孩给他治疗时的温度。

一个没有边界的瓶子、一个只有一个面的环、一个被无限拉长或者压缩为奇点的人。

这些东西有什么联系吗？为什么在这里频频出现呢？到底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如果这就是npc给的暗示，这些就不仅仅是装饰……

而是打破这个空间的钥匙！

脑中那些诡谲的集合图形如同破碎的镜子高速旋转着方向、被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

如同闪电破开黑夜巨幕，既然这里的一切都这么不真实，那么在理论上可行的——

利用莫比乌斯环的不可定向性，去接触负曲率的马鞍面，就可以触发拓扑守恒律的崩溃。

这个马鞍面空间的像是一张弓，而莫比乌斯环或许就是那一个可以破开这张弓的刀。

既然“弓”已经被拉成悖论，那么出路之一，代表“无限”和“统一”的莫比乌斯环便可以不遗余力地去斩断扭曲空间！这样或许就可以引发维度崩解，因矛盾而自我崩解，成功炸开这个空间。

简单来说，用悖论击溃悖论，用魔法打败魔法。

既然如此……

他蹲下身火速抽出一叠餐巾纸，拧开两瓶电解质水泼到纸上将其粘连。

他的手很稳，屏住呼吸地将湿软的纸巾扭转、粘合，三下五除二地将纸巾折成了一个符合莫比乌斯环定义的样子。

那简陋的莫比乌斯环成型之后发着荧荧的白光，虽然外观没变，但触感似乎变得不再是易断的纸巾，又在他的掌心泛着不易察觉到的微光。

“顾简澜，你敢不敢陪我发疯？”做完之后，江知霁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笑着问。

顾简澜看向他，在变得灰暗的灯光下，江知霁依旧笑得那么灿烂而耀眼。

周围紫红的背景、暗黄的灯光都不能掩盖他身上在发着的纯白色光芒。

此刻的江知霁微笑着，就这样蹲在他的影子下面，像是被他严实地保护住的样子。

女孩说的“真实”言论还在他的耳畔回响，在这里死或许是真的要死吧。

于是顾简澜的喉结滚动了下，手指紧到发白地握成拳又很快松开，也笑了笑：“这里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但你是真实的。”

在江知霁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抢先一步拿起那个脏脏的、看起来一碰就碎的莫比乌斯环，毅然决然地将它往前滚去。

江知霁噌地站起来，但顾简澜马上转过身抱住了他，在这种时候还不忘他的中二魂大喊：“我才不信就这样结束！Boom！”

又马上将他的后脑按在自己的脖颈处，同时伸出手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的耳朵。

下一秒，纸做成的、那么简陋的莫比乌斯环在落地的瞬间，化作银色金属网格，表面隐隐浮现出星河的纹路，又泛着银光向刚刚那个人所处的鞍点位置滚去。

再下一秒重量消失，莫比乌斯环化为点点蓝色光斑，在空间里四散开来。

金属摩擦、碰撞、割裂的声音覆盖了整个空间，像是万千面镜子粉碎时的尖啸和在镜子中的人扭曲地伸出手臂奸笑着。

果然如此，他想对了——这场爆炸必然发生。

重叠的瞬间爆发出的科赫分型雪崩，霜雪风暴轰然炸裂出的亿万冰晶像是在吞噬着走廊，新的冰晶又从旧的冰晶上破裂出来，又像是亿万片碎裂的镜子共同折射出坍塌、扭曲的马鞍面空间。

这威力太大了，江知霁挣扎着想要换个方向，但顾简澜死死地抱住他遏制了行动。

顾简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冲击的震荡让他感觉喉头一甜，有血腥味涌上来。

但他把江知霁的脑袋按得更紧，严防死守地护住江知霁。

眼泪无声的湮湿在顾简澜的领口，又奇怪地快速下流到他们胸口处的色带，泪滴像是在发着光。

顽固的薰衣草紫色的色带竟然消失了，沿着江知霁滴落的眼泪渐渐变淡。

正如同它不知何时出现一样，现在也不知缘由的将衬衫重新变回纯白色。

第12秒后，一声巨响，这个异常的空间被炸毁了。

……

“你们怎么在这里？”穿着纯白色衣服的只有他们，小夏老师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她看着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询问道。

人在极度紧张时听不见声音，只感觉一片寂静。

像是在虚空的静海中漂浮着，没有落到实地的感受像是虚无。

明明只过去了一刹那，却像是已经过了很久。

他们并没有听见电梯运行的声音，小夏老师便突然带着丝丝凉意出现了。

江知霁的眼睛还湿润着，耳边嗡嗡作响，只能感受到像是灵魂重新回归身体的踏实。

刚刚的一切好像做梦一样的消失不见了，周围变成了正常的走廊，而印着“7”的墙壁变成了数字“6”。

他们竟然从3楼莫名其妙到了7楼，现在又处于6楼。

顾简澜感受了一下自己刚才觉得疼痛的部位，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

他想松开手，但江知霁的手指深深掐进顾简澜的后背，将整齐的衬衫抓出了褶皱，又就着拥抱的姿势指尖急切地上下摸了摸他的背，没有感受到破损和伤口后微微松了口气。

他这才脱力地松了拥抱，还在泛红的眼睛看向顾简澜，突然发现他衬衫上的薰衣草紫色消失了，变成了最开始的纯白。

“顾简澜。”江知霁喊他，示意他也看衣服的变化。

话说完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原来这么哑，像是渴了好几天一样。

顾简澜的目光精确地落在江知霁雪白的衣领上，仿佛早已用视线丈量过千百遍。

他思考了一会，很确定当时他们没有看错。

但是……

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顾简澜只能没事地摸了摸他的头，但因为刚刚太用力，他的手臂有些僵硬。

“摸头长不高的。”江知霁揉了揉眼，小声对顾简澜抱怨。

顾简澜皱了皱眉，注意到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不是自己的错觉。

嘴上应着知道了，手却顺从本心地又在江知霁发梢揉了好几下，动作轻得像在拂去不存在的尘埃。

手还在动作，眼睛就已经看向了本该在角落里剩下的电解质水——

电解质水和纸巾消失了，但大理瓷砖的地板上留下了克莱因瓶暗纹的图案。

江知霁又握住了他的手腕，上下摩梭了几下，像是在确认他真的没事。

他又认真感受了一下顾简澜的脉搏，脉象平稳，跳动得十分有力。

寒意顺着江知霁的脊椎爬升，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了一下。

他用拳头抵住嘴唇，将惊呼堵住，咳了一声后沙哑着对小夏老师开口道：“我们先来看看会议室，到时候开会如果找不到地方可就尴尬了。”

小夏老师看着江知霁的眼睛，又向下看到了拥抱结束之后仍他们交叠的手，视线在他们雪白的衬衫上停留了一刻，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没有质疑江知霁的回答：“你怎么声音这么哑？”

江知霁冷静地应答：“可能是有点干，我好久没有这么赶时间了。刚刚怕来不及交登记册，跑了几步。”

“我们很讲究效率的，以后可得注意点。不过你今天第一天来，不适应挺正常的。”

小夏老师看向他们依旧洁白的衬衫，停顿了两秒后有些歉意道，“……你们第一天来，我下午人不是很舒服，态度有点冷淡，真不好意思。我请你们喝点水吧？”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她马上就转身坐电梯要下楼买水，又招呼他们一起下楼。

身后地板上的克莱因瓶图案像是会呼吸一样，一顿一顿的亮着淡淡的白光。

江知霁忽然注意她的连衣裙不是单纯的紫藤色，而是渐变的蓝色裙摆。

那紫藤色如同不绝的后浪，不断试图将那抹蓝色吞没，迫使花边被扭曲成波浪状。

花边是和那小女孩发带一样的小花图案。

“没有图案？”柏玺有些吃惊地声音在山洞中回响着。

“没有图案，上面似乎只有一些线条和一小块一小块黑黑的。”秦絮确认道，“很奇怪，虽然如此，但是我依旧能看见好像还有其他的波动，看起来凹凸不平的，是什么呢？”

直到柏玺手指的绀紫色已经到他中指的第二个指节了，他才可以依稀看见雾里有东西靠近。

“颜色可以确认了，是米白色。”秦絮看向老板留下的包，指了指，“感觉像这个颜色。”

她重新看向那片雾，雾色变淡了，淡得她依稀能看见远处的绿树。

雾好像马上就要消散了。

小剧场：

过奖了：顾·铜墙铁壁·简·主角光环·澜

酱汁鸡：顾·鸭子嘴硬·简·中二少年·澜

本心：啊不是，我疼着呢，您二位还谈着呢

情绪：继续继续[饭饭]

修改了更新时间，看看这次如何[托腮]

今天晚上社团要开会，撰写新闻稿得到场，又碰到表演需要准备道具（没招了）

本来和舍友说好出去加餐的，但是明天晚上又要上课，只能推到明天中午了（是的，就是要加餐！）[饭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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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莫比乌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