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界咒影 第53章 战后悟新境

玄无眠有些惊讶，挣扎着睁开眼睛。视线缓缓聚焦，青玉苍白的脸庞映入眼帘，她银色短发被雨水浸湿，紧贴肌肤。

青玉跪在他残破的身躯旁，手轻触他的脸颊，眼中神色复杂，似有畏惧，却又带着不得不接受的决绝，瞳孔漆黑而幽深。

“什 —— 什么？” 玄无眠声音微弱。

青玉咬紧牙关，将双手移至他瘫软的胸口，轻轻按压。剧痛瞬间传遍玄无眠全身，紧接着，一抹柔和光芒从她掌心迸发，映照在她灰色眼眸中，如两簇跳动的白色火花。

几乎同时，青玉的脸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发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尖叫。她的皮肤变得惨白如纸，下唇被牙齿咬出血珠，顺着下巴滚落。随着光芒愈发强烈，她紧紧闭眼，泪水顺着毫无血色、满是痛苦的脸颊滑落。

与之相反，玄无眠却似置身天堂。所有痛楚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润而包裹全身的暖意，仿佛被纯净神圣之物净化，被洁白的净化火焰笼罩。在火焰作用下，他濒死的身体开始自我修复：碎裂的骨骼重新拼接，撕裂的血肉再生愈合，受损的心肺也重焕活力，瞬间恢复健康。

突然间，他得以正常呼吸。

青玉胸膛起伏，深吸一口气，发出痛苦呻吟，身体猛地后缩。她肌肤下的白色光芒黯淡消散，黑暗重新笼罩。她爬出几步，双膝跪地，双手抱膝剧烈呕吐，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即将失控。

待颤抖渐息，她缓缓坐倒在地，一动不动，任由雨水落入口中。

与此同时，玄无眠抬起双手，仔细检查身体。令他震惊的是，身上竟无丝毫伤痕，仿佛此前的重伤与濒死皆为幻觉。在青玉及其神秘形态能力的帮助下，他彻底康复，这简直是奇迹。

暴风雨过后，夜色已深。玄无眠、青玉与婧圆挤在一起取暖，睡得深沉，疲惫到无暇顾及潜在危险。若有异常，影子或许会提前警示；若没有，便任由沉睡 —— 他们实在太过疲惫。幸运的是，当晚再无意外发生。

次日清晨，三人并未急于制定计划或提出离开悬崖，只是从甲壳军官与食腐兽的尸体上收集了一些肉与两块灵魂碎片，转移至小岛另一侧，以防尸骸引来其他生物。

他们的顾虑很快得到印证。离开战场不久，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迅速变大，旋风般落在百夫长尸体旁。

这生物体型庞大，体重远超甲壳怪两倍，身躯洁白如尸，肌肉发达如雄狮，胸前伸出六只爪子，身后有两只强劲后爪，每只爪尖都锋利无比。它脖颈与巨大翅膀上长满黑色长毛，头部似乌鸦，圆眼漆黑，喙部锋利可怖。

三人躲在岩石后，看着这只飞行怪物用爪与喙轻易撕碎怪兽甲壳的甲壳，享用尸体，随后抓起几具食腐兽尸体，振翅升空 —— 黑色翅膀每一次扇动都掀起小型飓风，朝着西方飞去。

望着黑点消失在远方，玄无眠叹气，问道：“青玉，你可知这是什么生物？”

青玉凝视天空片刻，垂下目光：“不知。”

玄无眠点头，继续忙碌，随后开始练习剑术。生火后，他们烤了怪物甲壳的肉，享用了一顿丰盛早餐，之后便懒洋洋地躺下休息。一日之内，他们先后对抗两只食腐兽、在洪水中逃生、攀爬悬崖、与觉醒怪物战斗，早已耗尽精力，确实需要休整。

玄无眠也需梳理心绪 —— 他总觉得自身有些异样。这并非源于濒死体验，而是在对抗死亡的思维迷雾时，他意外顿悟，仿佛脱胎换骨。

那种清晰感从未消失，始终萦绕在他生命核心，让他思考与感知世界的方式彻底改变：思维变得鲜明、流畅且无畏，行动也更为冷静果断。许多此前晦涩恐惧之事，如今变得可预见、可克服，仿佛窥见了世界内在的秩序，这为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优势。

从某种意义而言，这种变化比第一场噩梦后的身体蜕变更为深刻，他的战斗力与整体实力有了巨大飞跃，且这并非依赖黑暗碎片或形态能力的解锁。

玄无眠望向天空，不禁猜想：青玉是否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或许吧，掌控身体，掌控思想，对吧？” 他虽距大师甚远，却已踏上正确的道路。

片刻后，玄无眠走向悬崖西侧。青玉正坐在那里，双脚悬于崖边，面朝西方沉思。他在银发少女身旁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仍无法揣测她的思绪 —— 青玉始终难以捉摸。

玄无眠尴尬地挪动身体，最终鼓起勇气开口：“昨日你两次救我性命。”

青玉看了他一眼，转回目光：“是。”

他犹豫良久，未能找到更贴切的表达，只能说：“多谢。”

这次，青玉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停留，神色依旧平静淡漠：“无需言谢。若无你与你的影子，我们或许早已在洪水中溺亡，或在迷宫中被食腐兽群撕碎。”

说完这句异常长的话，她沉默片刻，补充道：“我们是盟友。”

玄无眠点头认同。即便如此，青玉仍竭尽全力救他性命 —— 即便他也尽了本分，并非所有人都会如此用心回报。

但他并未多言，只因已能预见她的回应：或许会直视他片刻，而后用平淡语气说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之类的话，随后便是尴尬的沉默。

玄无眠微笑着移开视线，一两分钟后问道：“每次使用能力都会承受痛苦，这便是你的缺陷，对吗？”

青玉沉默片刻，简洁回答：“是。”

玄无眠凝视着她平静疏离的侧脸，风吹动她的银色短发：“那是何种感受？”

她望向远方：“如被活活烧死。”

玄无眠叹气，竭力想象那种剧痛 —— 这咒语一如既往地邪恶残酷。片刻后，他平静道：“抱歉。”

青玉耸耸肩，未转头：“不过是痛苦罢了。”

玄无眠移开目光，努力掩饰情绪。“不过是痛苦罢了”—— 这或许是他听过最悲伤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