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就多练，还得沉淀 第7章 狭路相逢

虞钰先给鹿清源做了简单处理，随后两人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鹿清源架着带离铺满稻草的木老。灵山带鹿清源离开的时候，借甬道昏暗的灯光粗略查看鹿清源身上伤势，鹿清源面色在灯光下颜色惨白，浑身瘫软，毫无半点意识。

若是想通过鹿清源去找到李全年的总计，怕是有难度。

林杉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无奈。在他们原路返回的途中，正在恍神间，灵山仿佛听到若隐若现的呻吟。

与此同时，虞钰面色凝重，一手拦住林杉前进的步伐，呈保护姿态将林杉护在身后。林杉心领神会，加大手上搀扶鹿清源的力道。屏住呼吸，林杉将耳朵贴到甬壁上，细细听去。果不其然，风声送来轻微的呼救声。

林杉蹭到虞钰耳边，低声告诉虞钰方才的发现。虞钰强行给鹿清源塞下药丸后，便将他妥帖藏在常人难以发现的角落。她对林杉点点头，示意林杉跟她上前去查找声音来源。

沿着呻吟一路前行，林杉边走边心惊，昨晚她在白前辈那处习得的九天玄功当真奇妙。若在先前，林杉是断断不可能听到的这若隐若现的声音。林杉心中做下决定，定要趁着今日找到李全年后，再去找前辈拜师学艺，早早退了跟藤家的婚事。

做好决定的林杉一身轻松，未等她再高兴上一段时间，林杉却真真切切停在了原地。随着她二人的逾加深入，林杉听到的声音呻吟声也逾加熟悉。这声音她已经多年未曾听到了，自她牙牙学语时就常陪伴在她身边，来自于当年那个嘲讽、奚落她是宗门废物的箜篌峰师弟莫言衷。

一时间情绪翻涌像是被打翻掉的佐料台，酸的，苦的，辣的，混合在一处，林杉心中情绪难言。定了定心神，林杉听身辨位，却凝眉站在甬道前不知所措。

声音从岩壁中传出，不知是人的恶魂作祟，还是人被砌了进去。

“怎么在这停了下来？”虞钰见林杉伫立在原地不动弹，以为她是中了什么隔空点穴的门道，心里担心，拍了拍林杉后背。

触碰到林杉后背的蝶骨时，虞钰却心惊林杉的瘦削。一时间后悔情绪涌上心头，这么多年她听取师兄林群的言论，任由林杉一人翻阅清风剑派内的秘籍，任由她以生命为代价扣开武学大门，她在此时此刻不知究竟是对还是错。

林杉转身退步在虞钰耳边轻声说自己的发现。虞钰错开林杉的眼神，看向别处。

林杉仗着有虞钰，这位清风剑派内顶尖高手的在场，大声喊道：“里面的师兄弟退后些，虞师叔来了。”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听闻一声轰隆，在烟灰飘荡的颓坯的黑窟窿中，病床上摆着一具身着旧衣的，腹腔瘪下去的“尸体”，只见气进去，不见气呼出。

林杉站到他面前，愣了一会儿，别过眼去。如今，她难以道出心中情绪，说不畅快，她扪心自问是假的。毕竟她忍受了那么久的师兄弟的嘲讽，但让她不对莫言衷感到怜悯，恕难从命，她做不到。

自从她重生过来，她便打心底里觉得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完全控制自己的生活是世间难能可贵的美事。莫言中如今的遭遇很容易让林杉想到上辈子自己的悲惨遭遇，很难不让那林杉对生命发出感叹。

虞钰给奄奄一息的莫言衷点了穴道，喂上一颗熔岩爆裂丹，强留住他的性命，在这时，虞钰被林杉喊去找别处岩壁的破绽。

虞钰将内力灌注到剑身，一招“照九州”，衣摆飘飞寒光闪现间，以林杉为中心方圆一里外的岩壁间隔有序地爆裂开来。林杉见到虞钰这一招堪称完美的“照九州”，心中羡艳不已，渴望自己也能有朝一日成为比肩虞钰等人的武林高手，掌控自己的人生。

爆裂的岩壁后是恶臭扑鼻的拥挤的小小隔间，里面的人以地为塌，四方隅角是他们的观赏区。他们被婴孩小臂粗的铁链拴住脚踝、手腕，锁骨边上是一圈宽厚的铁环。几名弟子被困在黑暗隔间，埋头不见天日，不知岁月变换。

瘫倒在地上的他们蹒跚爬起，铁链吱吱作响，在地面划出一道又一道痕迹。尘土终于沉了下去，林杉到甬道外拿下悬挂在岩壁上的和纸糊的提灯，来到虞钰身边。

虞钰面色凝重，林杉带来的灯光让虞钰能在光线昏暗的甬道内隐约辨认出隔间内蓬头垢面的人的身份。

这些年陆陆续续在宗门内弟子口中被熊捉去吃了的弟子，大多被囚禁在此处。

林杉走上前，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用剑在岩壁上方铁链处锁扣的位置砍起来。声音哐哐作响，甬道内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将于黄泉路上的弟子也奋力扯着自己的身体向后，双双挽救自己性命，却在此刻都感到莫大的绝望。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虞钰缓过神来，走到林杉身边，按住林杉挥动的双手，出声道：“杉儿，你将灯留下，退到外边不远处的交叉口，帮我把好风，别让任何人进来。这功夫我也用得不甚熟悉，切莫让人打扰。”

林杉点头，她想她知道虞钰准备用的是什么功夫了，清风剑派剑宗第十八式的最后一式“捣衣声”。

该招式极为凶险，需要使用者将全部心神灌注到剑招的使用上，并且配合气宗口诀运行内力。

剑宗口诀与气宗口诀虽说出自清风剑派，却运行的是两套大体上无任何相似处的运行规律。两宗弟子贸然使用另一口诀，都是有极大可能会走火入魔，经脉逆行，爆体而亡。清风剑派分为剑气两宗也是这个原因。

古籍上说，想要发挥剑宗十八式最后一式“捣衣声”的最大威力，就需结合两宗之长处，用气宗口诀缓缓将内力推到佩剑上，配合“捣衣声”的剑招轨迹。将该招式用于山间一人多高的巨石上，顷刻间，山石中空，而外壳可屹立不倒数余载。

林杉边回忆古籍上的介绍，一边注意脚下碎石，走到叫交叉口，提剑护住身后甬道。

方才的动静虽说不是什么毁天灭地那般声势磅礴，但也足以引得守在洞口的弟子探头挪步守在洞口犹豫，却忽然似见着了主心骨般两眼放光，对着面前容貌清俊，身着蓝底白纹大氅的男子恭敬喊道：“邱师叔。”

“你们怎么守在我箜篌峰下？”邱源发冠一丝不苟，衣衫整洁，丝毫不见任何慌张模样。

几名守在山洞处，当属绿汀颂门下的弟子恍然大悟，他们停在箜篌峰下，该处发生的事情应当交由箜篌峰主事人邱源处理才是，一时间找不见师父，他们也着实慌了神。

本是箜篌峰门下的弟子早早在邱源身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给邱源讲了个遍。邱源听罢，挑眉，温声笑道：“这本是我门下的事务，还劳烦了三师妹跟五师弟如此兴师动众，是我处理不当，快快带我进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我门下撒野。”

剩余弟子见邱源面色如常，当即放下心来，身体放松，佩剑松松抓在手里，在前方给邱源引路。

此刻，洞口处除了一名弟子留在原地拉着绳环，再无一人。

甬道内昏暗，几人步履匆匆，时常还伴有嗡嗡声从甬道深处传来。

“师叔，您说这是谁造的啊？”一弟子望着不远处的打头弟子瘪瘪嘴，慢下脚步问素来在宗门内受人喜欢的师长。

邱源嘴角噙着笑意，道：“我也不知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们去看了便知道了。”

该弟子点点头，继续弯腰佝偻走。

甬道内狭长，容不得两人并肩行。

打头的弟子全神贯注于前行跟警惕前方危险，突然来到片豁然开朗处，颇有些喜出望外。未等他高兴多时，眼睛便扫到不远处的林杉，喃喃道了一声晦气。转身，他面含笑意对着走上来的邱源说：“师叔，我们应当快到了。”

“看——”他手指林杉的方向，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是邱源的手。

他却只感觉到身上一麻，浑身动弹不得，僵在原地。

这时候，他意识到跟着他进来的弟子全都不见踪影，只剩下邱源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眼睛颤抖，只希望得到虞钰的帮助。

该弟子欲高声呼救，却只听到几声沉闷声响。两眼一闭，静候死亡。宁可求过河的泥菩萨，他也决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废物林杉身上。林杉的废物在宗门内已经是鼎鼎有名，极具盛名，一个武学天才怎么会有一个武学废物的后代。

“师叔，虞师叔吩咐了，您别再过来了。”林杉紧握手中的剑，上前阻止邱源继续前行。

“杉儿，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让我进去看看事情真相，如何？”

邱源笑得愈加温和，灯火朦胧间，像一株月下婀娜的莲花。

林杉再次沉声道：“师叔，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