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白月光替身 第7章 谈心

因为之前林燕对郑心妤的描述有点夸张，让苏棠以为郑心妤是那种太妹式的不良少女，短暂接触几天后，苏棠发现还真不是这么回事。

郑心妤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打架骂人将自己折腾成杀马特的太妹式叛逆少女，却同样不好相处。别看她表面上还算乖巧听话，实际上则是你说你的她干她的，完全不把人当回事，别人在她耳边苦口婆心念叨几小时，全是浪费口水。

怪不得林燕这个暴脾气总能被郑心妤气到背气。

苏棠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好耐心，除非别人碰到了她的底线，不然不会轻易发脾气。

郑心妤这脾气确实让人头疼，不过苏棠也算是身经百战，福利院中本就有不少性格孤僻不好相处的孩子，苏棠都能走进他们身边和他们成为不错的朋友。后来大学时当家教，碰到的奇葩学生也不少，个个儿都是刺儿头，最后照样被苏棠收拾得服服帖帖。

对于苏棠来说，郑心妤这女孩子，并不算太难伺候。想着郑奶奶一把年纪还在为这个孙女操心，苏棠叹了口气，对郑心妤又多了几分耐心。

说实话，郑心妤的理科是真的烂。数学甚至是连二元一次方程组都解不出来的水平，物理化学就更不用说，基本靠蒙，上次月考，总分108，还是历史最高分。

林燕私下还跟苏棠吐槽，说人家学习厉害点的，一门主科都不止这么点分，这也差太多了。

苏棠却有不同意见，对着林燕微微挑眉，一边逗苏煜一边开口道：“你就没发现她记忆力不错吗，她这一百来分，基本都是语文政治和历史拿的。平时上课睡觉完全不听课，还能记住一两个知识点，已经不错了。”

“不是，好歹你也是一代学神，怎么对别人的要求这么低？”林燕完全不能理解苏棠为何能这么淡定。

苏棠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我对她的要求低，而是从这方面来看，她还算有救，至少没自暴自弃交白卷。”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毛病，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林燕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吐了个槽：“所以这年头，不交白卷也算优点了？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学渣浑身都是闪光点啊。”

“好歹他们还没放弃自己，当然可以抢救一下。”

林燕搞不懂郑心妤的脑回路，苏棠却知道，有的人不是不愿意学，而是之前落下的课业太多上课完全听不懂，又正是爱面子的时候，拉不下脸来问其他人初中甚至小学的知识点。再加上家庭原因，心态崩了之后就彻底放任自己不管了。

实际上，没有谁不会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只是他们看不到前方的路罢了。

道理是这样，郑心妤却不是特别配合。

郑心妤最开始并不怎么跟苏棠说话，就连看到林燕这个表姐也全然无视，苏棠上课她走神，听完还是一脸懵。

林燕都奇了怪了，忍不住发火：“请你苏老师替你补习，你之前也是同意的，现在怎么回事，又改主意了？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苏老师松口答应教你费了多大功夫吗？你要不想学，哪里滚蛋别浪费人家时间！真以为别人稀罕你这点补课费啊，人苏老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愿意教你，要不然，有那时间她陪儿子多好！”

郑心妤安安静静地看着林燕发飙，脸上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林燕骂的人不是她一样。见林燕有点口渴，郑心妤还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水。林燕那暴脾气，那一瞬间简直有打人的冲动。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郑心妤在林燕气死之前终于开了口，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毫无波动，“我答应过来补习就是为了跟奶奶一起搬出来住，苏老师要是想照顾小煜弟弟，那就去陪小煜弟弟好了，我在一边睡觉玩手机都行，双方互不干涉，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好个锤子！”林燕最终还是没憋住火，伸手揪住郑心妤的耳朵，大吼道，“搬出来后就给我好好听课，不然我就跑去告诉郑奶奶你的‘良好’表现。到时候，你就等着扣零用钱吧！”

这个威胁十分管用，郑心妤给了林燕一个愤怒的目光，却还是忍住了转身走人的冲动。

林燕见状，不由对郑心妤露出了一个独属于胜利者的微笑，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她，“你就信表姐一次，苏老师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你看看我身上的肉，是不是少了很多，这都是我受她影响一起健身后的成果。我以前有多咸鱼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看，现在不也逆袭了吗？你的自制力比我强多了，效率肯定比我还高。再说了，你奶奶现在这么高兴，到处跟人打电话炫耀说你最近改邪归正奋发向上了，你忍心你奶奶失望？”

林燕前面说的那么一大堆话，郑心妤全都当了耳边风，唯有最后这一句直击中心。郑心妤的态度立即软化了不少，林燕见状，心里一喜，觉得这事儿有门，赶紧再接再厉地开口道：“你看，你也不讨厌苏老师，反正每天在她家待两个小时也是待着，干脆认真听点东西，成绩能提高一点是一点，到时候考上大学也让郑奶奶高兴高兴。你想啊，到时候小区其他爷爷奶奶都能炫耀自己的孙子孙女考了哪个大学，就郑奶奶不能，多可怜。”

郑心妤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自己有点被虐到，抿了抿嘴唇，迟疑了许久才轻声问道：“我真的能跟得上吗？”

“当然没问题！苏老师上次跟我夸你记性好呢！”

郑心妤怀疑地看了林燕一眼，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是熟悉，跟以前请的家教忽悠她爸完全是一个套路。这么想着，郑心妤略微提起来的希望之火又暗了下去。

不过，林燕这番话，到底还是对郑心妤造成了一点影响。

苏棠很快发现了郑心妤的变化，这女孩补课时好像比以前认真了那么一丢丢，就是时不时会用奇怪的目光仔细打量她，被她发现后又赶紧移开目光一副“我绝对没有在看你”的心虚模样。

苏棠不由失笑，偏头看了正感到心虚的林燕一眼，心知这家伙肯定有把自己有毒那套说辞灌输给郑心妤了，要不然这女孩看她的目光也不至于总带着探究。

不过苏棠不知道的是，郑心妤本来觉得她表姐是在忽悠她，说什么苏棠这人有魔力，待在她身边咸鱼都忍不住受她的影响尝试翻一下身。郑心妤觉得这都是她表姐在胡说八道，然而接触了苏棠一段时间后，郑心妤突然觉得，她表姐好像没驴她，这个苏老师，是真的有毒。

很快苏棠就发现，郑心妤在她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哪怕补习时间已经过了，郑心妤还是留在苏棠家中，美其名曰陪弟弟玩，实际上是抱着苏煜站在一边看着她和林燕练瑜伽。

苏棠心里还有点小诧异，见郑心妤不像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想了想，觉得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也就由着她去，就是多叮嘱了王阿姨几句，让她多注意看着小煜。

一周后，郑心妤终于忍不住问苏棠，“你是怎么做到像个机器人一样，到了什么时间就做什么事情，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苏棠心说你和林燕可真是表姐妹，问的问题都差不多，嘴上还是笑着回道：“习惯就好了。”

“你不觉得累吗？”

苏棠想了想，点头道：“累，但是跟我收获到的东西相比，完全值得。”

郑心妤不太能理解苏棠的思维模式，在她看来，苏棠有钱有闲点满了众多技能点，时间表安排得却比学生时代还紧凑，图什么呢？

心里这么想着，郑心妤也顺嘴问了出来。

苏棠还真愣了一下，然后偏头笑了笑，对郑心妤说：“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有规律的生活，在你们看来很辛苦的事情，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瑜伽插花茶艺和看书学习，前者能让我维持好心情，后者能给我安全感。”

“安全感？”郑心妤一头雾水，这次是真搞不懂苏棠的脑回路了，哪有人通过学习获得安全感的？这话要是说给老师听，都能评个年度最佳学生了，觉悟也太高了点。

苏棠的表情却很认真，认真到让郑心妤连一句玩笑的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很久，郑心妤才小心翼翼地看了苏棠一眼，小声问道：“苏老师，你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不觉得，每天学那么多东西是件让人崩溃的事情吗？”

“学习确实很累，”苏棠从来不否认学习的辛苦，目光柔和地看着郑心妤，点头表示同意，说出的话却是人间真实，“可是这种累，最后都会化为自己以后在社会上立足的资本。你想想，我要是没学那么多的东西，现在哪能过上这种还算轻松的生活？”

道理郑心妤懂，但富二代无所畏惧，“我爸打拼下来的家底，足够我一辈子混吃等死不努力了。”

苏棠心说还好自己心态好，要是换一个饱受社会摧残的社畜听了这话，这会儿心态都不知道崩成什么样了。

看着郑心妤理直气壮得意洋洋的神情，苏棠想了想，认真回答她，“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人生，所以从来不知道躺赢的人生是什么滋味。但就我个人的人生经历来说，这世上，或许任何人都会因为种种原因辜负你。”

苏棠顿了顿，一脸严肃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学进脑子里的知识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