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的门虚掩着,轻轻叩门,里面传出一个男声,低沉冰冷,像雪山上流下的溪水,带着不染凡尘的冷绝。
林婉陪闺蜜吴韵一起来医院。她脸上最近长了许多疹子,一直不见好。
跟随吴韵走进,林婉目光下意识朝着诊桌后的那个身影看去。
诊桌后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掩在眼镜之后。周身环绕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肤色冷白。
莫名的,林婉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小鹿轻轻撞了一下。
那是一种奇特的气场,冰冷到极致,牢牢锁住了她的目光。
林婉看向他胸前的名牌——皮肤科,李庭均。
“谁是病人,哪里不舒服?”李庭均抬起头看向她们。
吴韵连忙叙述自己的情况。
李庭均示意她靠近些,他微微前倾身体,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红疹。
林婉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的眼睛真好看,睫毛很长,垂下时会投下扇子般的阴影。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像深潭让人窥不见底。
该死!
她感到了一种让人心折的性感。
“问题不大,寻常痤疮。开点外用药,注意饮食和作息。”李庭均言简意赅地交代完。
“谢谢医生。”吴韵接过单子,如释重负。
突然,意外骤生,转身时吴韵背着的包将叠在诊桌上垒着的扫落。哗啦”一声,纸页散落一地。
“对不起!”吴韵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
林婉也反应极快地蹲了下去,迅速拢住几张散落的病历。
却一不小心,指尖触到一点温热。
他们碰巧去捡同一页纸,手指相触。
微弱的电流,从指尖迸发,沿着手臂窜向心脏,带来一阵令人陌生的酥麻。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眸。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瞳孔和他眼中的自己。是漂亮的深褐色,像琥珀。
医生眼中也极快地掠过一丝意外,快得像流星,随即恢复平静。
“抱歉。”他先开口,迅速而自然地收回了手。
“没、没关系。”林婉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强作镇定,将捡起的文件整理好放回桌面。心脏在胸腔里不听话地狂跳。
吴韵再次道歉,带着还有些怔忡的林婉往外走。
走到诊室门口,林婉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住了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再次走进诊室。
李庭均察觉到去而复返的人,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清晰的询问。
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恰好将他笼罩其中,给他镀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林婉从未如此心动。
就这样走了吗?
她心里在踟蹰,不想连尝试过都没有就这么放弃。
终于深吸一口气,脸颊通红,努力壮起胆子问:“李医生,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背后的吴韵惊讶长大嘴。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墙上时钟走动的滴答声。
林婉看见那双好看的眼里没有被他的话带起哪怕一丝波动。
随后清冽冰冷的声音响起,清晰地吐出三个字:不方便。”
尴尬、羞窘像浪潮般轰然涌上来。“哄”地一下,林婉脸更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但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手指在鼠标上点击,只听外面想起广播声。
“请下一位患者,28号,张伟,到三诊室就诊。”
一个男生闻声走了进来,好奇地瞥了一眼还僵在原地的林婉。
林婉羞恼捂脸,连忙逃出了诊室。
一离开诊室,吴韵就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惊呼。
“我的天,婉婉你也太勇了吧!那医生戴着口罩,还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呢。”
还有一些咋舌,“不过你也太惨了,直接秒拒啊!这李医生还真高冷,对你这样的大美女都这么无情。”
林婉既沮丧也觉得理所当然,“这么冒昧,被拒绝也正常。”但还是难免觉得难为情。
回头又看了眼诊室外挂着的名牌——“李庭均”。
真的很让人难过啊……
“话是这么说,可……”吴韵还想再说什么,正好路过护士站。
两个年轻的护士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说李医生啊?他以前可不是皮肤科的。”一个圆脸护士压低了声音。
“啊?真的吗?但他水平很高啊。”
“他确实都挺厉害的。他以前是心内科的,很被他们主任看好。性格也不像现在这么冷淡。”圆脸护士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后来好心给了驴肝肺,遇到了医闹。本来是一番好心,但让程序上有了漏洞,反正闹得挺不愉快。他那时候也年轻,心气高,就转了科室,重新规培。”
另一个护士倒吸一口凉气:“重新规培?那对他影响确实蛮大”
“反正他现在是出了名的冷,不止工作上,生活上也是,一直没有找过女朋友,不过年纪轻轻就遭到社会毒打,也情有可原。”
林婉和吴韵面面相觑。
吴韵咽了口水开口,“婉婉,要不你放弃吧。”一听就是一座绝世大冰山啊。
林婉也戚戚然点头。
离开医院,回了画室。
还没走近,就能听到里面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正是下午课程结束的时间,家长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门口,等着接孩子。
教室里,孩子们正在收拾自己的画具。
“林老师回来啦!”一个眼尖的小男孩喊道。
顿时,好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林老师!你看我画的大恐龙!”
“林老师,我今天画了星空!”
“林老师……”
孩子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被纯粹的热情包围,林婉心头那点小小的挫败,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蹲下身,认真地欣赏着每一幅画,给予最真诚的赞美和鼓励。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可爱小姑娘,像一只小羊羔般,“蹬蹬蹬”冲了出来,直接扑进了林婉的怀里,小手抱上她的脖子。
“林老师!”小姑娘声音甜甜的,带着奶气。
是朵朵,虽然不在她的班上学习,但很爱粘她。
林婉的心瞬间化成了水,她笑搂住小姑娘:“朵朵今天画了什么呀?”
朵朵却不回答,只是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婉,忽然凑上前,“吧唧”一口,结结实实地亲在了林婉的脸颊上。
然后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立刻松开手,用小手捂着嘴,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扭身就跑开了。
林婉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一愣,看着朵朵欢快的身影,随即失笑。
朵朵迈着小短腿,咯咯笑着,精准地扑向了门口刚准备进来的妈妈怀里。
“哎哟,我的小宝贝,今天这么开心呀?”李钰温柔地接住女儿,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没有,朵朵很乖。”朵朵奶声奶气地为自己辩驳。
又小声偷偷道:“我刚刚亲了林老师,嘿嘿。”
李钰笑着说:“朵朵好像特别特别喜欢林老师呢。”
朵朵用力地点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大声宣布:“喜欢!我最喜欢林老师了!我还想让林老师当我的舅妈!”
李钰愣住了,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小鬼灵精,你从哪里学来的?知不知什么是舅妈?”
“朵朵什么都知道。”朵朵理直气壮地挺了挺小胸脯,“就是舅舅的娘子嘛。”
“那你为什么想让小林老师当你的舅妈?”
朵朵给出了自己理由:“因为那样的话,小胖就会超级、超级羡慕我啦!”她的小胖手还夸张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
“小胖也喜欢小林老师。”
“小胖?”李钰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胖是画室里另一个小男孩,虎头虎脑的,和朵朵年纪相仿,两个孩子经常为了谁的画更好看、谁削的笔更漂亮之类的小事较量高低。
但没想到,在朵朵的小脑袋瓜里,让林老师做她的舅妈,竟然是了可以碾压小胖的终极武器。
“你呀,小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李钰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说了可不算,你得问你舅舅愿不愿意。”
“好吧,等他回来我就问他。”朵朵勉强回道。
学生被陆续接走,老师们也都下班了。画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婉一个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室内染上了一片金橙色。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人。
心跳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加速。
怎么办,他真的很吸引人啊。要不再争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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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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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