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抓着初雪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学弟,慢些,我跟不上。”初雪一路小跑,可谢黎却像是没有听到,只是闷头往前走。
“学弟,学弟——阿黎!”
谢黎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转身,初雪因为惯性一时刹不住车,一头就嵌进了谢黎的怀里。
“唔!”撞上去的一瞬间,初雪心想,原来胸肌在放松状态下是软的,不会很疼,以及,学弟身上有一股柑橘的清香味,他很喜欢。
可一眨眼,初雪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的学弟一把抱住了他,与此同时,他的后颈感受到的一颗一颗的水滴在往下砸。
学弟哭了?
怎么哭了?!
这怎么办!!!
初雪大脑陷入了风暴,那根所谓的怀疑的线变成了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毛线。
他缓缓回抱谢黎,手掌生涩、僵硬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走…走快点也没关系,我会努力跟上。”
笨蛋学长还以为是刚刚跟不上谢黎的步伐,给人惹哭了。
谢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摇了摇头,脸颊贴着初雪那柔软的发丝乱蹭。
初雪听到谢黎的反应,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初雪牵着谢黎走进员工更衣室,谢黎垂着脑袋,从初雪的视角看过去,真像一只受挫的大型犬。
将看着就生气的快递盒推到一边,他带着谢黎坐下,问道:“学弟怎么会来这里啊?”
“学长不叫阿黎了吗?”谢黎眼尾下垂,他的嘴巴委屈得瘪下时,颊边也会出现酒窝。
“啊!”初雪微微张大了嘴,他没想到换昵称的任务这么容易就完成了,“那阿黎怎么会在这里呀?”
谢黎手指扣了扣掌心,回道:“最近在找工作,在门口看到了招聘。”
“嗯?你也要找工作吗?”如果谢黎是萧旭的哥哥,那谢黎应该是不缺钱的才是。
“嗯,没有生活费了。”谢黎抬眼可怜地看了眼初雪,又垂下头去,“我爸他……不管我。”
“不管”这两个字可大可小,有的是父母单纯想吓唬吓唬孩子,有的是真的放任不管,连经济都不给予支持,听谢黎这个说法,显然是后者。
初雪吞了下口水,将震惊咽回肚子里,他将声音放轻,“那你妈妈呢?”
谢黎俯身又抱住了初雪,他的体型较大,初雪完完全全被他笼罩进怀里。
沉默了半响,谢黎才回答:“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走了。”
初雪敛下双眸,这个答案他多少猜得到。
或许是因为谢黎信任他主动跟他交心,又或许是他想跟谢黎尽快处好关系,初雪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也没有爸爸。”
话音刚落,谢黎猛地直起身来,垂头看着初雪。
学长嫩白的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馨,可谢黎从来没想过,性格底色这么温柔的学长,也会是单亲家庭。
没有谁比他更懂,单亲在儿时会承受多少非议,他以为,学长理应有个幸福的童年才是。
“怎么又哭了?”初雪用食指指背将谢黎挂在脸颊的眼泪揩下。
谢黎不可置信地用手掌抹了把脸,看着掌心里的泪水,他竟呆愣在原地。有时假哭久了,真因难过而哭出来时,反而无所适从。
初雪看他这副模样,还想着谢黎还没有从母亲离世的情绪缓过来,上前主动地抱紧了他,换了个话题:“那阿黎跟萧旭就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
在现代,两兄弟姓氏不同也很正常,但既然是兄弟,怎么会有如此区别对待?谢黎的品性品格也很好,初雪想起同事先前跟他聊的八卦,说萧家最后的家产都是萧旭的,没有提到有关于谢黎的半分。
“嗯。”谢黎又精准窝在了初雪的领口处,淡淡的茶香味从里面传来,他薄唇轻启。
“我跟我的母亲姓,他跟我爸姓。”
“你…的……母亲?”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初雪的脑海中盘旋,很快,这个预感应验了。
“我妈死后,我爸从外面把萧旭的妈带了回来。”说到这,谢黎的声线低沉冰冷,“在短短的两个月内。”
两个月。
寒意倏地爬满初雪脊背,谢黎今年也才大一,撑死不过二十,而萧旭看起来也并没有比谢黎小上三岁之多,那这就意味着,谢黎的母亲和父亲在婚时,他的父亲就已有染,甚至连萧旭都已经怀上了。
初雪抱谢黎更紧了些,心中不免泛起酸涩。
怪不得。
怪不得谢黎说他爸不管他,因为是前妻的孩子,所以根本不得宠爱。
谢黎能感受到学长在心疼他,他对此也很受用,在温暖的怀抱中,他的脸颊渐渐地泛起红粉,舒服到叹出一口气。
“我十八岁他就把我的生活费停掉了,所以经常要出去打工,之前干兼职的店倒闭了,今天出来找工作找到了这个酒吧。”
谢黎在初雪看不见的角落,眼神变得锐利,声音却听不出什么区别“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萧旭。”
回想起当时谢黎那害怕的目光,初雪问道:“阿黎是在害怕萧旭吗?”
谢黎比萧旭不知道壮了多少,刚刚也是单手就把萧旭拎着甩了出去,单论武力值来说,谢黎都不该有害怕的情绪。
谢黎点了点头,说:“因为他会把我喜欢的东西全都抢走,不管是物体,还有人,小时候的玩偶、长大后的朋友,只要是接近我的都会被他抢走。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他妈照着我的名字取的。”
就像是旭日永远会比黎明明亮,吴女士无法跟死人相比较,就要自己的儿子压她儿子一头。
“阿黎该不会是害怕我被抢走吧?”初雪问完后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荒谬,自己都笑了起来。
谁知谢黎听他在笑,故作生气的抬起头,“对啊!”
“啊?真的啊?”
“学长是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朋友。”谢黎见初雪没心没肺,眼神幽怨。
初雪眨巴眨巴眼,嘴里喃喃:“朋……友?”
这个词对初雪来说有点陌生,他在心里念了好几次。
他也有朋友了?他现在跟谢黎成为朋友了?
那岂不是很快就能跟他拍照了!
初雪没有过多纠结,一想到拍照,他乐得眼睛弯成月牙,“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啦!”
谢黎抬手捂了捂鼻子,没有摸到什么可疑液体,他才放心地放下手来。
“学长是在这里打工?”
“嗯,我大一的时候就来了。”初雪将鞋袜脱了下来,袜子用吹风机吹了后润润的,黏在脚底板很难受,余光瞟到身后的快递盒,初雪气得给盒子来了一巴掌。
谢黎目光闪烁,状似好奇:“这个箱子是?”
初雪眉心微蹙,“一个非常!非常讨厌的人给的。”
换做以前他根本不会跟他人多说,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但今晚气氛刚好,他不由地输出了两句。
“他做了什么?”谢黎瞪着眼,看起来老实又无辜,“竟然能把学长都惹生气。”
“他……”
强吻、视丨奸、偷窃、还把脏东西身寸在他的袜子上。
初雪细细回想覆面做的这些烂事,竟每一样都让他羞于出口,最后只能挑一个情节最轻的说,“他,背地里偷偷跟着我。”
“什么!”谢黎“气”得直皱眉,大骂,“畜生!”
初雪点头如捣蒜,继续补充:“你还记得吗?今天下午在游泳馆,我的袜子不是掉了一只吗?”
谢黎颔首,面色严肃。
“就是他偷掉了!”
“他是变态吧!”谢黎义愤填膺,他将手抚上初雪的手背,偷偷摸了两下,“学长,下次我们都锁进柜子里。”
“嗯嗯!”初雪看着学弟,泪花又要掉出来,原来跟人倾诉的感觉如此畅快,初雪对覆面的气也在谢黎一句句的骂声中消散,初雪揉了揉眼角。
他本人没有那么脆弱,就是单纯的泪失禁体质,轻微激动眼睛就会蒙上了水雾。
“那这个快递学长要怎么处理?”谢黎问。
初雪抿了抿嘴,半边脸颊微微鼓起,“抓住他,然后骂他一顿,再把这个箱子丢回去!”
谢黎嘴角抽搐,他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初雪上次骂他的语气和模样,裆丨又顶起了小幅度一块。
谢黎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那学长找到了吗?”
初雪脸颊里憋的气泄下去,“没有。”
“那学长还不如直接收下,就算是精神损失费了。”
初雪挠了挠脸,“这里面的东西都挺贵重的。”
袜子都这么贵了,里面的衬衫马甲只会更贵。
“他都给你了,那就是你的。”谢黎语气变轻,每一句话都像是贴在初雪耳根子旁说,“他惹你生气,做这样的事,学长就算是拿去变卖,都不过分。”
初雪眼珠子颤动,也在考虑谢黎说的话。
谢黎见初雪态度松动,乘胜追击,“学长袜子不是湿了吗?要不要现在就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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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块的白袜子穿起来轻飘飘,布料紧紧地贴合着初雪的脚,触感异常舒适。
初雪没有穿过这么贵的袜子,他两只脚无措地晃了晃。
谢黎垂着头看着初雪的脚,他的眼珠颜色极深,一道暗光从眼底闪过,隔着镜片都能感受到那浓浓的欲丨望。
可当他一抬头,所有的情绪又被掩藏,他笑了起来,颊边凹陷形成酒窝。
“很好看,学长。”
应该快要拍照了[彩虹屁]有点感情基础,到时候笨蛋学长才更容易被忽悠[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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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