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的污染物可以给我吃吗？ 第10章 第 10 章

夜色降临，纷飞的污染粒子融入进穹顶，使其本就浑浊的颜色变得更加暗沉，走在其中只感觉格外的压抑。

粗糙的泥土路上，两辆摩托车疾驰而过。

程景燃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出现在频道内：“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不是青莱。”

几分钟前，青莱在斟酌后承认了自己不是“青莱”的事实。

他真正的名字叫青荣，是青莱的双胞胎弟弟，两个人的长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不是朝夕相处的话很难马上区分清楚。

而且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是，青荣是黑户，出门在外跟他哥哥用的都是同一个ID卡——所以，就算他们察觉到不对，去调档查信息，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估计那位他们没有见过的青莱就是这么计划着拖延时间的。

“石方回、文渡殊，能听见吗？”

钟夺绪在频道里唤两人，询问他们在黑诊所的情况。

应九听见耳机内窸窸窣窣片刻，传来了文渡殊平静的声音：“我们已经抵达黑诊所，诊所前后各有一个门，我和石哥正一人负责一个。”

“目前无人员出入。”石方回接道，“嫌疑人青莱也没有出现，诊所内部具体情况未知。”

钟夺绪：“等我们到了之后统一行动。”

应九坐在后座没说话，除了因为身体还有点发软以外，他一直都在琢磨青莱带走齐璇的目的。

如果说是为了报复吴润金，他大可以在把齐璇带出来之后尽情折磨，甚至根本没必要特地兜这么一大圈子，不过转念一想青荣说过的话，看来他们最想找的确实就是吴润金本人了。

转过街角，摩托车的车灯照射在不远处挂着的诊所牌子上，那个牌子十分的破旧，原本是什么颜色早已不得而知，只剩下斑斑锈迹，散发着浓烈的陈腐气味。

应九被折射过来的光闪了一下，视野内的铁锈也混合成了一团不明状物，带着黑、红、黄色，他眯起眼睛，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之前在齐璇房间看见的那几幅画。

黑红黄色……

黑……红……黄……

……

应九一惊，所有的熟悉乍然化作碎片，重新拼合成了青茵躺在床上的身影，当时由于身体不对劲而忽略的地方，逐渐变得清晰，像是没翻到的那一页再度落回眼前，让应九回想起了盘踞在女孩污染疤痕中不是特别明显的颜色。

——黑色是污染疤痕的底色，红色是人体皮肤承受不住残留的鲜血痕迹，黄色则是污染不能完全痊愈从而造成的伤口溃烂。

一切的细节似乎都对上了齐璇的画。

不过没等他继续深思，三人已然抵达目的地，摩托车停下带来的惯性令他骤然回神。

诊所的前门同样锈成了铁红色，连把手上的锁头都坏了一半，简直是形同虚设。

“队长！”守在前门的是文渡殊，她手里拿着扫描仪，屏幕上显示着扫描不成功，“诊所从外估计应该不大，但好像有安装什么反侦察的装置，扫描仪没有响应，无法知道青莱和齐璇是否真的在里面。”

钟夺绪：“生物信号也接收不到？”

文渡殊摇头：“完全捕捉不到任何频率波动。”

钟夺绪沉吟几秒，接着快速下达命令：“石方回从后门进入，其余人跟我走前门，在诊所内集合。”

石方回回道：“收到！”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程景燃在最前面，他直接抬腿，一下就踹开了铁门，“哐当”一声，铁门不堪重负地撞击在墙上，半耷拉着就掉了下来。

诊所内杂乱无章，走进来时拂起了一阵厚厚的灰尘，如果不是外面还挂着所谓指路的牌子，任谁都觉得这里是一间什么废弃很久的仓库。

程景燃环顾四周，拧眉：“这是诊所？”

应九也观察起周围，程景燃的疑惑很正常——目之所及全是废弃的盒子和垃圾，一台诊所必需的医疗设备都没有，显然这家“黑诊所”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是个幌子。

在深入搜查的过程中，文渡殊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好几个隐藏着的屏蔽机器，她用的武器是长鞭，暗红色的鞭子柔软无比却又力道极强，屏蔽器在其手下眨眼间就变成了碎屑。

克西：【九！她也有触手吗？】

应九：嗯……

应九：她的触手看起来可比咱们强多了。

处理掉屏蔽器的好处就是扫描仪可以重新派上用场，文渡殊将它打开，屏幕上立刻就开始正常加载，自动扫描出了即时的结构图。

结构图呈现出了应九他们所在一层，而在这一层下面，却显示着模糊的黑色，这代表着在他们的脚下，还有未知的空间存在着。

“队长，发现疑似通往地下的通道！”石方回的声音此时也在通讯器里响起。

通向地下的暗门就在离后门不远的一间小屋内，杂物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石方回眼尖，很容易就会忽略掉。

程景燃动作依旧最快，但是暗门意外的坚固，普通物理意义上的攻击似乎对它根本不起什么作用，作战靴只狠狠地踢掉了几块摇摇欲坠的铁锈。

“居然弄的挺有模有样的。”程景燃冷哼一声，他伸出手，掌心对着暗门，使用了他的异能力，“让我来看看你能承受多久！”

霎时，汹涌的火焰自他的掌心蓬勃爆发，散发着与之媲美的热度，以凶猛的势头冲向暗门，一下子将其淹没殆尽。

灼热的温度猛地充斥在室内，应九有些受不了这股热浪，退了几步之后直接躲在了钟夺绪的身后，踮起脚半露出个脑袋盯着火焰看。

应九不自主喃喃道：“程景燃的异能力居然是火焰，也太符合他的性格了吧。”

钟夺绪偏过头：“什么性格？”

应九认真道：“易燃易爆炸。”

钟夺绪：“……”

不过程景燃的火焰再怎么凶猛，暗门竟也丝毫不为所动，除了让覆盖在表面的陈腐痕迹融化以外，反而令它看起来更加焕然一新了。

程景燃收手，咬牙道：“我的火对它没作用。”

“青莱说不定早就想到特异局会插手了。”石方回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这个明显暗藏玄机的暗门，猜测道，“这个门应该是专门用来阻挡异能力者的。”

自打异能力出现后，暴力事件频发，那时的特异局还未有现在这样庞大的体系与人员架构，仅仅只有研究部的最初几人，为了防止可能会出现的群体游行，以秦博士领衔的科研人员研发出了能够抑制异能力者能力的阻尼器——如今被称作异能锁。

程景燃讶异：“他哪来抑制异能力者的材料？”

“曾经的最初几代阻尼器，因为更新换代，就被统一丢到了底层社群的回收站里。”钟夺绪说着，抬手调换联络器的频道，接入特异局特殊通道内，“我联系一下曲铃。”

应九听着，同样想起了在99号社群见过的几座回收站，之所以用“座”来形容，完全是由于它们体积庞大，并且底层的社群基本没有现代化建筑，一众随意搭建的临时庇护所围绕在回收站周围，渺小到几乎融化在这片沙漠化严重的土地里，更衬得回收站像座山一样。

99号的回收站相当于收容了上面所有社群丢下来的东西，什么都有，换一种不怎么好听的说法，在应九看来，就是上层社群的垃圾场。

但低序号的社群居民确实是以此为生的，不然的话应九也不会纯靠捡就能积攒起那么多ID卡来维持最低温饱了。

如此说来，80号社群回收站也不少，青莱能搞到早期的阻尼器也就不奇怪了。

这时，边上的钟夺绪开口，好像是有人进入了联络频道：“你说什么？青莱主动联系了特异局？”

闻言，应九转头看钟夺绪。

钟夺绪：“他知道他妹妹的情况吗？”

“知道的。”曲铃瞥了眼坐在休息室的青荣与青茵两人，“青荣有和他对话，不过看青莱的架势似乎并不打算结束。”

“他的目的是什么？”钟夺绪一面向暗门伸出手握紧拳头，一面询问曲铃，“见吴润金？”

曲铃：“让吴润金公开承认他做的所有恶行。”

“我知道了，你现在帮我去研究部申请言灵剂，我身上还有一个名额，然后直接放在作战室的装置上传给我。”钟夺绪吩咐完后挂断了通讯，他右手使劲的指尖逐渐疲软下来，这是阻尼器材质的自带对异能的克制效果。

应九认真观察半晌，他问克西：“这个门对你起作用吗？”

克西从肩膀处钻出，它似乎特地认真感受了一下：【没有哎，不过又有之前那种特别香的味道出现了！】

应九：又？

应九低头看着暗门，暗门在灼烧过后呈现着红通通的赭色，不同于钟夺绪他们明晃晃的排斥，应九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不适。

应九想，要是克西讲的不是随便乱说的话，和青茵有着同等情况的人就在门的底下，并且大概率是齐璇无误。

“可以让我的触手试试。”

听见应九说的话，钟夺绪转过身，几人的视线立刻一起落在了他的身上。

应九条件反射一笑。

没了止咬器的阻挡，应九的笑容一览无余，让他整张脸的线条都变得柔软乖巧。

“如果只对异能力有效的话，我的触手应该没有问题。”应九道，“而且这道暗门很小，我的身形可以顺利进出。”

“你一个人？不……”程景燃质疑的话刚要出口，“嘀嘀”两声，通讯器的频道显示接入了陌生信号，发出了短暂的刺耳电流声。

然后，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

“让应九一个人进来，不然……我就对齐璇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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