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真正意义上并算不得争吵的争吵过后,乐嘉木和樊斯年陷入了冷战。
嗯……是乐嘉木单方面宣布的冷战。
樊斯年每天早上还是照例去乐家找乐嘉木一起上学,可乐嘉木像是铁了心要给樊斯年一个教训一样,永远在樊斯年来的十几分钟前出门。
“抱歉,乐嘉木少爷已于十三分钟前出门。”
樊斯年垂着眸听乐家的智能管家无感情地报告乐嘉木的行程。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乐嘉木躲他的第三天。
樊斯年礼貌妥帖地和智能管家告别,然后转身唇角立即耷拉下来。
他每天来找乐嘉木的时间其实并不固定,但很显然,他和乐嘉木相处这么久,乐嘉木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三天里乐嘉木每次对出门时间的调整都能恰恰好避开他。
樊斯年捏了捏手里外形被做成一串葡萄的精致香水瓶,乘坐飞行器去学校。
教室内。
“今天还要和我换座位?”戴邢看了眼乐嘉木和樊斯年空落落的座位,无奈地问。
乐嘉木点头。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和好?”戴邢仰头看已经持续三天脸色臭得和樊斯年不相上下的乐嘉木,摊手问,“总不能我和你一直换着位置坐吧?”
乐嘉木沉默。
戴邢叹口气:“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让我帮忙调解一下。我是真的不想和你换座位了,虽然樊斯年平时也冷冷的,但这两天樊斯年简直是冰山的化身,我坐在他身边快要冻死了。”
乐嘉木皱眉:“什么冰山?他不会随便甩人脸色,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戴邢:……?
乐同学你真的很有滤镜。
“樊斯年哪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他的同桌柯社幽幽地把戴邢的心声说了出来。
“他分化成了Omega。”乐嘉木情绪不佳,言简意赅地说。
第二性别是Alpha的戴邢一时语塞。
柯社继续在一旁当幽灵:“别想了,就算樊斯年是Omega,戴邢也打不过樊斯年。”
戴邢: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这话好扎心。
乐嘉木不管这些,他确定樊斯年没有受欺负后,就又开始催促戴邢和他换座位:“快点,他马上就要来了。”
戴邢拗不过他,刚要起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越过乐嘉木把戴邢按了回去。
“他今天不换了。”樊斯年盯着乐嘉木圆润毛茸的耳垂,平静地说。
乐嘉木感受着身后温热的气息,身体一僵,瞪了戴邢一眼。
都怪戴邢动作太慢了。
乐嘉木在外人面前不会不给樊斯年面子,即使他还是不想和樊斯年说话,也只是绕过樊斯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没有继续坚持要换座位了。
樊斯年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许久之后才转头向戴邢柯社道谢:“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戴邢摆了摆手:“都是朋友。”
柯社在一旁附和点头。
樊斯年这才去找乐嘉木。
目送着樊斯年离开后,柯社来了兴致,不当幽灵了,他精神抖擞地和戴邢讨论:“你说他们今天能和好吗?”
戴邢肯定地点头:“绝对的,前几天樊斯年都没有阻止乐嘉木和我换座位,今天他这么做,说明他一定是有备而来。”
乐嘉木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不清楚樊斯年准备了什么来哄他。
是要答应按时进入训练营吗?
乐嘉木摇头否决这个猜想。
樊斯年才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不然他们那天晚上就不会产生争吵了。
乐嘉木想着想着,又生气了。
他是真的没搞懂樊斯年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得亏樊斯年碰到的是他,万一碰到的是别的乱七八糟的坏人,那樊斯年的一腔真心可就全错付了!
乐嘉木恨铁不成钢地在脑袋里构思着一会儿劝说樊斯年的长篇大论,鼻尖突然被一丝葡萄清甜的香气包裹。
乐嘉木还没来得及反应,樊斯年就在他身旁落座,轻声问他:“你要不要标记我?”
“我又没分化……”乐嘉木嘟嘟囔囔地说着,就见樊斯年动作不停地背过身,把脖颈处的碎发拨开,将脆弱诱人的腺体展示给他。
乐嘉木呼吸一滞,别开眼,虚张声势地喊:“我们还在学校,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那回家了就可以了吗?”樊斯年放下头发,转头问乐嘉木,可没等乐嘉木回答,他就又垂着眸看起来像是失落主人的小狗一般,声音低低地说,“差点忘了,你讨厌我,你不想见我。”
“……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想见你。”乐嘉木哪能顶得住樊斯年这副模样,刚才计划着要义正言辞好好教训樊斯年一顿也全然忘记,只想着他要哄得樊斯年重新开心起来。
他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其实这几天里我也很想你,昨天我还偷偷和郑叔叔问你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樊斯年从不怀疑乐嘉木对他的感情,在感觉到乐嘉木在逐渐心软后,就打断了乐嘉木的剖白,把香水拿了出来:“我刚才往腺体上喷了这个。”
他故意没把香水瓶的盖子盖紧,从中隐隐约约泄露出来的香气迷惑着乐嘉木的理智。
乐嘉木捏了捏鼻梁强迫自己醒神,不看樊斯年,也不看香水瓶:“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关,把它拧好。”
樊斯年遗憾地“哦”了一声,把香水妥善收好。
把干扰全部排除后,乐嘉木摇摇欲坠的理智重新稳如磐石,准备用自己构思了许久的长篇大论打动樊斯年。
可不凑巧的是,他第一个字的音还没发完,上课铃就响了。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樊斯年的安排,乐嘉木是不信的。
于是他狠狠地白了樊斯年一眼,一个人生闷气。
他们现在是高一年级,老师讲的都是些纸上谈兵的理论课程,乐嘉木不爱听这些。
他跟着乐鸿光早早就对课程里的大部分内容都进行过实践,这些半对半不对的理论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他听着只觉得昏昏欲睡。
但樊斯年没接触过实践,他得听,乐嘉木不能打扰他。
乐嘉木生了一会儿闷气,又把自己要教育樊斯年的长篇大论润色了一番,正当他无聊得快要睡着时,慕清发来了消息。
慕清:“我报名成功了,但我看正式入选流程还有两道筛选,一道体能,一道精神力。精神力你带我测过了应该没问题,但体能我不确定。”
乐嘉木悄悄瞥了眼认真听课的樊斯年,把樊斯年共享电子屏的权限关掉,然后才开始回消息:“这个体能筛选是看你选择方向的,你出身医学世家,应该不会考虑医职以外的分类吧?”
慕清:“不会。”
乐嘉木:“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医职体能要求不高的,大概也就比文职高一点。反倒是精神力筛选你得注意点,报名门槛中有对精神力等级的要求,所以这道筛选并不是简单的对精神力等级的测试,而是要看你对精神力的掌控能力。就比如说,虽然你的精神力等级是双s,但你对精神力的掌控力却只有a或者b,就会被淘汰。”
慕清:“我明白了,那这方面应该怎么做训练?”
乐嘉木把乐鸿光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你加他,好友秘钥是慕齐。我会提前和他打好招呼,你不要和他说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只需要和他说你想进入训练营,但对精神力筛选这一环节不熟悉就可以了。如果他问你想进入训练营的原因,你就随便从星网上找些爱国语录发给他就行了。”
慕清:“……?”
慕清:“真的能行吗?我可以自己想个比较合理的理由的。”
乐嘉木惆怅:“你想的不一定是他想要的,总之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慕清:“好。”
结束聊天后,乐嘉木立即切换到乐鸿光的聊天框给乐鸿光简单做了个提醒。
乐鸿光最近休假在家,似乎网瘾很重,马上就回了消息,见乐鸿光答应了,他才把樊斯年的权限打开,关闭终端,去看樊斯年是不是还在认真听课,结果他一转头就看见樊斯年眼睛一眨不眨地在盯着他看。
乐嘉木成功被吓一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把樊斯年的脸推开,问:“不好好听课,盯着我看做什么?”
樊斯年朝空荡荡的讲台上瞥一眼:“五分钟前就下课了。”
乐嘉木这才发现教室里吵吵闹闹的,俨然已经是课间的氛围,他默默咂舌,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他明明觉得他和慕清也没聊多久。
“慕清是谁?”樊斯年本想塑造一个落落大方的正宫形象,可他等了几秒钟都没等到乐嘉木的坦白,最终还是没忍住把乐嘉木的脸掰过来问。
乐嘉木还在回忆他对慕清的安排是否有欠缺,听到这句问话,随口就开始回:“慕清是我——你那时候不是在认真听课吗?”
“那么大个蓝屏出现在旁边,我想不注意到都难。”樊斯年的表情看起来与平常无二,但乐嘉木能明显听出这人在每个字上都加了些重音。
他觉得这样的樊斯年格外可爱,故意先不去解释,而是捧起樊斯年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装模作样地嗅了两下:“你昨晚是不是没洗澡?”
樊斯年:……?
这是人话?
“如果你不会**,还想要**的话,能不能把别人教的那套全须全尾地学来?不要自己创新。”他面无表情地说。
乐嘉木悻悻地松了手,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开始解释:“他是慕家人,给我做第二性别分化异常检查的。”
“检查做完了吗?”樊斯年若有所思地问。
乐嘉木摸不着头脑地回答:“做完了啊,当天就做完出结果了,我没和你说吗?”
“没有。”樊斯年摇头,“你们之后还约好了要做别的检查项目吗?”
乐嘉木没明白樊斯年为什么不揪他不报备这个点,而是一直在询问检查的事情,但他还挺高兴的,樊斯年在关心他欸。
于是他乐呵呵地说:“没有啊,我身体又没有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是在关心你吗?”樊斯年冷静地抬眼看他,“不,我只是想知道医生和患者在检查结束且没有后续检查安排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继续保持联系。”
乐嘉木反应了一下。
乐嘉木没反应过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