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刚触及她腰侧,她浑身一软,差点倒在他怀中。忽听身旁有人清了清嗓子,音棠回过神,将头别开,不再看近在咫尺的他。
盛言动作一僵,慢慢收回手,插进裤兜。那看似随意的动作下,裤兜边缘的布料却被顶出几道锐利的棱角。他攥紧了指节,无声地宣泄着内心快要喷薄而出的冲动。
电梯上方的数字终于跳到“1”,门“叮”地一声滑开,嘈杂的人声涌入这方狭小的空间。
音棠低下头,想赶紧随着人流挤出去。然而脚刚迈出半步,盛言已抽出了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跑什么?”他用拇指在她腕骨处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指腹的薄茧刮擦着她细腻的皮肤,激起细微的战栗,“你想吃什么?”
“我现在还不饿,”她强装镇定,指了指电视台大楼旁边那条幽静的巷子,“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盛言没有异议,陪她拐进了那条小巷。
电视台大楼后矗立着颇有年头的居民楼,红砖墙面上爬满了斑驳的痕迹,诉说着这座城市被遗忘的角落。午后的阳光透过楼间隙斜斜地照进巷子,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音棠一边假装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墙缝里顽强生长的青苔,一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们复合吧。”盛言的手没有松开,目光胶着在音棠脸上,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道出那句滚烫的话:“我想你了。”
音棠心头漾起微澜,震惊地转过头:“你一定要现在谈这个?”
“不现在谈,难道要等到比赛结束,我们各奔东西的时候再谈吗?”盛言的手握得更紧了,“那个时候,我该去哪里找你?”
音棠撇了撇嘴:“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输,你不是想跟我一起组乐队吗?你怎么不赌我们最后会一起出道呢?”
盛言眼底燃起一簇微弱的希望之火:“你愿意跟我一起组队?”
“不愿意!”音棠摇了摇头,“你忘了,胜哥和柔姐分手欠了那么多钱,万一我们搞砸了,赔上的不只是我们俩,是整个乐队!其他人的梦想活该为我们的感情陪葬吗?”
盛言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非但没有因她的质问而退缩,反而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眸: “你怕的是这个?那我们就一辈子不分开。这样,你就不用怕了。”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音棠轻笑着反驳,努力按捺住那颗因他一句话就开始疯狂跳动的心,“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不会分开的人?”
盛言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你嘴上这样说,但我这样握着,你都不挣开,是不是说明,你这里,”他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虚虚点了点她的心口,“其实很想回来?”
“习惯而已。”音棠回过神,立刻开始用力,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离。
趁她转移注意力,盛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原本虚点她心口的手,忽地稳稳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近。
两人的身体猝不及防地紧密相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同样蓬勃跳动的心。
在她惊愕抬头的瞬间,他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瓣耐心地在她唇上辗转吮吸,那灼热的气息抽空了音棠所有的思绪,让她忘了呼吸,一心沉溺在那片令人眩晕的温柔海里。
半晌,窒息感才让她找回一丝清明。她用力推了推他,在他下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盛言吃痛,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他后退半步,用指腹摩挲着被咬的地方,眼神里翻涌的炽热褪去些许,染上一丝晦暗。
音棠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恨恨地瞪着他:“你以为这样就能奏效吗?有很多问题都没有解决,我的心很乱,你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盛言先前的热络冷却下来,沉声道:“那你说,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是我没有履行承诺,还是在你被骂的时候,我没站出来维护你?你让我有话直说,我也说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音棠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质问,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见她不回应,盛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到底,你还是怕被‘杀人犯的儿子’拖累吧?你怕沐惜莞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怕跟我站在一起,会毁了你的前程!”
音棠仓皇地别过脸,想起那个总决赛将开放全网投票的传言。
上次盛言仅仅因为网上和观众发生了几句口角,就在现场投票中吃了大亏。如果全网观众都能投票,那些汹涌的恶意,会如何撕碎盛言?
理智告诉她,盛言没有错,她只是害怕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暴会吞噬掉她的冠军梦。
她唾弃自己此刻的自私,甚至能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利地谴责她,可是她不想输,也不能输。
那冠军的奖杯,承载的不仅是外界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证明自己可以不靠家庭就能独立打拼的勋章。为此,她可以暂时牺牲她的爱情。
音棠的沉默兜头浇灭了盛言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所以在你心里,那座奖杯比我更重要,是吗?”
音棠反问:“那你来参加比赛,是为了向我证明你值得被爱,还是想向观众证明你的实力和才华?你敢说‘我不在乎冠军,我只在乎沈音棠’吗?”
盛言的神色黯然下来,盛洁梅那张充满失望的脸浮现在心头。
他来参赛,不只为了履行与音棠的约定,还为了完成儿时的夙愿,并且向母亲证明自己不是父亲,他可以靠爱好来糊口,也不是借幻想逃避现实的懦夫。无论冲着哪一点,他都不能放弃。
“看,你也是一样,又凭什么指责我把比赛看得比你重?”音棠顿了顿,放软了语气安抚他,“比赛结束后,我们随时可以见面,复合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听到她的话,盛言反而觉得更讽刺了:“沈音棠,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没有自尊?你如果爱我,过去抑或将来如何根本不是问题。若是不爱,你何必装模作样来骗我!”
他的声音压抑着翻腾的怒火:“无论是否出道,只要跟我站在一起,争议就永远不会消失。导师觉得我没追求,那你以为那些千篇一律的情歌,我是唱给谁听的?”
音棠心中一动,软语安慰他:“我不是不爱你,只是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会失去。可我不一样,我只是为自己多考虑一点,有什么错?”
“你说得对。”盛言失望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我只会给你惹麻烦,真是对不起!”
音棠胸口憋闷,原本就没多少的胃口消失殆尽。像是要跟谁赌气一般,她扭头冲进路边一家小餐馆,点了份肥腻得惊人的肉排饭。
她夹起浇着厚厚一层酱汁的肉排往嘴里塞,浓重的油脂味和酱料的咸腻感瞬间充斥口腔。
吃到一半,那油腻感终于战胜了赌气的决心,她看着盘子里剩下的肉排,只觉一阵反胃,再也咽不下去。
胃部在油腻食物的刺激下开始绞痛,夹杂着生理期的坠痛变本加厉地袭来。她灌了好几杯温水,试图压下那不适感,却只觉得水在胃里晃荡,痛感丝毫未减。
强撑着回到排练室,那不适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她实在撑不住,跑了几趟洗手间后,连下楼买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叫跑腿送药来。
江雨见她皱着眉吞下药片,忍不住关切地问:“棠棠,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
音棠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腹部,声音疲惫而窘迫:“嗯,生理期,中午又吃了太油腻的东西,有点拉肚子……”
边曼柔一眼瞥见她强打精神的模样,没有理会。她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正题:“好了,命题已经出来一上午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
邱哲率先打破了沉默:“既然规则没限制,不如我们大胆点,采样维瓦尔第的《四季》?那种巴洛克的华丽感和生命力,绝对能炸场!”
边曼柔没有立刻回应,将目光转向江雨:“小雨,你的想法呢?”
江雨有些犹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或许我们可以用四季来象征人生的四个阶段?春天像初生的希望和懵懂,夏天是热烈的成长,秋天带着离别的萧瑟和收获的沉淀,冬天则代表着蛰伏的孤独和再次破茧前的酝酿?”她越说越流畅,眼神也亮了起来。
作为Ace,边曼柔更关注作品的完整性和舞台效果。她思考片刻,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一首歌塞进人生四季这么宏大的主题,会不会太散?观众可能抓不住重点,听起来也容易乱。”
她顿了顿,又看向邱哲:“采样《四季》也有同样的问题,四首协奏曲的精华浓缩在一首歌里,编曲上怎么衔接才能不显得拥挤?”
这时,音棠抬起了头:“我倒有个想法,不如就用四季来比喻我们参加这场比赛的心路历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