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84章 小偷

天刚蒙蒙亮，爱丽丝就早早醒来，身旁的露娜还在熟睡。

她把短杖放进兜里，打着赤脚，踮着脚尖走出了房间。

窗外，青白色的晨光透过树杈，静静地照进走廊，只有一两只鸟在枝头晃动，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又扑棱棱地飞走了。

她一步一步地下着楼梯，脚步声越来越重。

“要不要跟妈妈坦白呢？”

“说了之后，我们的关系又会回到从前吗？”

越想她心里越没底，纠结之下，决定先看看缪斯的魔法装备。

“金袍呢？法杖呢？”来到楼下，四处搜寻着。

哪儿都没发现金袍和长杖的踪影，但在门边发现一个奇怪的魔法装置——一根长杆子，下面两个大铁炮。

“这不会就是当时艾肯骑着飞的东西吧？”她两腿夹着长杆，想象着自己飞在天上的样子。

“嗯……应该不难学吧？”

爱丽丝把它靠回门边，又悄咪咪地上楼，打开爸爸妈妈的房门。

昏暗的屋子里，他们都在熟睡，只有几缕晨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

她一眼便看见了床头那叠好的金袍和长杖，蹑手蹑脚地靠近，可免不了把木地板踩得吱呀作响。

还好，爸爸的鼾声刚好能给她打点掩护。

她把金袍夹在腋下，双手小心地拿着长杖准备出门。

“嘿嘿！拿到了，真顺利呀！”她的心砰砰直跳。

“哐当——”

谁知，金袍里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跌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低头一瞧，是一本笔记本。

“缪斯？”

妈妈的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皱着眉：“这么早干嘛啊？”

“妈妈……我不是……我想……”

妈妈起身摸了摸她手里的金袍和长杖，又躺了回去。

“别玩太过火啊。”

她愣了一会儿，小声应了一声，便揣着它们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对哦……也不用再偷偷玩魔法了……”

爱丽丝走出小屋，盘腿坐在屋外一处草地，捧着缪斯的笔记本，心情复杂。

“姐姐，你应该不介意吧？”她深吸口气，打开她的笔记本。

“莲花长杖，吊钟海棠，阔瓣含笑……”她眼前一亮，看向手中的长杖，“这是……魔法装置？”

拧动开关，长杖的花苞打开。

她站起身，一字一句地喊道：“吊！钟！海！棠！”

并没有什么反应。

“阔瓣含笑？”

“雪滴花？”

爱丽丝模仿着梦中缪斯的声音念咒，但莲花依然没有动静。

她有点慌了，眯着一只眼，看着杖尖的火和土魔法石。

“能量都是有的啊……粒子们聋了？”

爱丽丝拧着眉头，用力喊道：“Show all spells！”

一层层法阵展开，古精灵语和几何线条交错排布，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挠挠头，懊恼地收起长杖。

看着脚边熠熠发光的金色法袍，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披上了它，戴着尖顶帽，转着圈儿打量着自己。

衣袂翩翩，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她的金瞳在帽檐下透出一丝神秘。

“真好看啊！”

爱丽丝心生欢喜，一想到缪斯，又停下了转圈的脚步。

“不对……我怎么也沉迷进去了？”她敲了敲头，“我还得想办法把她带出来呢！”

爱丽丝望着天边的彩霞，双手交握胸前，闭上眼，想象着内心的世界。

在内心世界，她站在一片黑水里，水没过她的膝盖，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直打哆嗦，无法移动半步。

缪斯躺在水中的高地，在萤火虫的陪伴下紧闭双眼，额头渗出汗珠，正做着灼热的梦。

“咕嘟咕嘟——”

脚下的水冒出泡泡，泛起斑斓的霞光。

朝霞漂浮在黑水上，温暖了她的双腿，可她刚想走向缪斯，那粘滞寒冷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她只能退回到朝霞的保护圈里，看着远处的缪斯，对她大声叫喊道。

“缪斯！太阳……太阳升起来了！快醒醒啊！”

看着沉睡的缪斯，爱丽丝的眼中涌出泪花。

“妈妈不会逼你学魔法了，她给了你很大的自由……你还有朋友，他们对你可好了……”

彼岸的缪斯只是动了动睫毛，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我真的不想偷走……你努力得来的幸福……”

见缪斯依旧没有反应，她从内心世界出来，望向天边的彩霞，抹了抹眼泪：“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现在的你醒来，该有多快乐！”

……

吃过早饭后，爱丽丝便拉着露娜和阿无，坐在果园的苹果树旁，等着艾肯。

她盘腿而坐，在后面帮露娜编着辫子，跟她说着刚才在内心世界看见的景象。

阿无则抱着膝盖蜷缩着靠在苹果树旁，一言不发，爱丽丝怎么逗她，她都不回应。

“奇怪了。”她小声问着露娜，“阿无怎么比以前还要怕生了。”

“不知道。”露娜的垂着眼，看上去比昨晚更加难过了，还多了几分自责。

过了一会，艾肯骑着昨晚的魔法装置，从天上飞来。

在爱丽丝眼里，他全身都闪着白光。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艾肯降落在地上。

爱丽丝迫不及待地上前介绍：“我叫爱丽丝，今年12岁了，我的记忆是缪斯姐姐给我的，只给到了要出发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

“她不是缪斯。”露娜打断她的话，“我们的退回治疗激起了缪斯的逃避反应，她制造出了一个新的人格应对现实。”

“……我不明白，这种事真的可能做到吗？”

“你不是也做到过吗？”露娜抬眼看着艾肯，“那时候你也把情绪锁住，诱导出短暂的分裂，只是她比你更加严重。”

“那……现在怎么办啊？”艾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露娜叹了口气，低下了头：“现在只能……”

“让我快乐起来呀！”爱丽丝笑眯眯地说，“我会用缪斯姐姐的身份活着，在生活中积攒幸福感，告诉她：‘快回来吧！现在已经安全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艾肯摸着下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让你开心她就会回来吗？”阿无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对啊！我就会告诉她……”

还没等爱丽丝反应过来，她便感觉全身被束缚住，一阵天旋地转后，被细线拉住了腰，提上了半空。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阿无吊在了树上。

阿无脱下了她的鞋子，挠着她的脚心：“快点开心起来吧！”

“哈哈哈哈——好痒啊！别闹了！阿无！”她拼命甩着腿，在树上晃着。

“够了！松开她！”露娜站起身，大声呵斥道。

爱丽丝被她解救下来，擦了擦眼泪：“这样是不行的啦……”

看见露娜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凝固了。

露娜眼中噙满了泪，咬着嘴唇，鼻尖红红的，感觉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露娜……”

露娜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旁小声地抽泣着。

爱丽丝轻轻拍着露娜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是啊。”艾肯也应和着，“我能回来，那她一定也能回来！”

“露娜姐姐，我错了……”阿无也说，“我下次会想更好的办法，让她快乐的……”

爱丽丝心疼极了，心想，一定不能辜负缪斯的好朋友，一定要高兴起来。

谁知露娜的话，让她彻底僵住。

“你在逃避……”

“诶？”

“你在逃避问题啊！”

露娜的吼声震着她的耳膜，一阵耳鸣在她脑海中回响。

“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露娜推开了她，瞪着她说，“你这样下去，再造出几个人格都没用！”

气氛瞬间凝固了。

爱丽丝怔怔地看着她，回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叫爱丽丝，就去用自己的名字生活！”她的每一个字句都砸在爱丽丝心上。

“可是……我想向她证明，现在就可以出来了啊。”

“不需要你这样去证明！”露娜用手指重重地戳着她的额头，“这不是你用她身份的理由！”

爱丽丝泪如泉涌。

“对不起……我……”

“你什么！说！”

“露娜！”艾肯抓住露娜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我……”爱丽丝捂着脸，跪在草地上，眼泪从她指缝间滑落，“我害怕妈妈……会难过，我怕她承受不住……”

“错。”露娜斩钉截铁道，“你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住你妈妈的情绪。”

爱丽丝抬起头看了一眼露娜，又羞愧地低下头。

“每个人都有想逃的时候。”露娜蹲下，拉起她的手，眼泪砸在她手背上，“刚才我也想过，但我一想到如果我也逃了，就没有人能提醒你了……我就又转了回来……”

“可我……真的不敢……”

她抱着爱丽丝，在她耳边说着：“没关系的，你可以逃，但我会一直提醒你，你真正该面对的是什么。”

爱丽丝感觉一股暖流涌进了她的世界，朝霞朝四周扩散了些。

“我们会等着你，爱丽丝。相信你会拿出勇气，告诉大家你的名字。”艾肯对她说。

“然后再把缪斯姐姐带回来！”阿无说着。

“到那时候，你就不再是偷走幸福的小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