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39章 解忧咖啡厅

早上的阳光从咖啡厅的窗边斜斜地洒进来，趁还没人的时候占住了座。克雷登正准备往吧台下的炉子里添柴，就听到咖啡厅推门的吱呀声。他从吧台上抬头一望，露娜正满脸愁容地走向他。

“露娜小姐，今天这么早？”克雷登站起，换上标准的笑容，“想来点什么？”

“校长，你看见缪斯了吗？”露娜看上去忧心忡忡的。

校长答道：“今天没有，怎么了？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嗯。我今早一起床，发现她不见了。”露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

“昨晚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校长拿出火魔杖点燃柴火，把桌椅移开，把炉子端到烟囱下面，“但我觉得以她的性格，倒不至于……”

他找了根棍子，把它往烟囱旁的小孔上捅了捅，一块铁板落下，挡住了一半的出烟口，这样就不会有学生坐着滑梯从烟囱上跳下来了。

“可我还是很担心她，毕竟这是她最在意的评选。你能不能帮我用光魔法找找她？”他转身看去，露娜已经坐在了吧台前，双肘撑在桌上问着，“你在炸穿实验楼那次对我用的魔法，是不是能让人看到视线以外的场景？能用那个吗？”

没想到仅仅对她用了一次，她就猜到了大概。

“是的，那叫‘斐波拉切的幻象’，简单来说就是用光粒子在眼前制造幻象，只是为了不被对方察觉，就用了斐波拉切数列，将对方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替换成其他真实场景。”

“中招后，人越是盯着目标往前，就越会沿着斐波拉切曲线移动，最后在一个地方打着旋。”他笑着看了一眼露娜，说，“露娜小姐，你已经中了一次了，这次可别再中了。”

“什么意思？现在这是幻象？”露娜往前伸手碰了碰吧台，险些推倒一排咖啡杯。

克雷登扶好杯子，说：“不是这个意思，意思是……你一直在缪斯身边打着旋。”

露娜托着下巴想了想，对他说：“我没明白，关心一下自己的朋友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没有。”克雷登微笑地看着她，问：“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不交点别的朋友？

露娜听完这句话后，便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我的暗魔法会伤害他们。”

“真的只是暗魔法吗？”他问完这句，看着露娜抬起头，淡蓝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惊恐。

他继续说：“当你每次遇到一个人，想跟那个人相处，你第一时间的感受是什么？”

“我不敢，我怕伤害别人……”她打岔道，“哦！难怪当初听到缪斯双属性的时候，我会很高兴，因为她会开双盾。”

“等我一下。”克雷登快步跑到门外，挂上了打烊的牌，锁上门，“好了，这下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克雷登快跑了回来，问：“我听到，你前半句话说的是，你怕伤害别人，而不是你怕你的暗魔法伤害别人，你是怕自己的某些方面会伤害到他人吗？”

“我怕……”克雷登期待地看着她。

露娜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说了出来：“我怕一句话说不好伤害到他们，我怕我开玩笑伤害他们，我更怕我哭的时候伤害他们！”

克雷登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像是溺水很久后突然被捞了起来。他绕过吧台走上前，轻轻地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小声哭着。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光魔法给周围的物品上了一层隐形的护盾。

“只有缪斯能让我稍微安心一点，我每次跟她开玩笑，哪怕过火了，她也不会往心里去，甚至还想捉弄回来。”露娜哽咽着说，“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还会有很多朋友的。”克雷登安慰道，“哪怕一句话说错了，开玩笑过分了，也没关系，他们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露娜抬头望着他，问：“真的吗？”

“真的。”克雷登低头拭去她的泪，“只要双方愿意，破镜是可以重圆的，甚至还会比原来更坚固。”

“真的……吗？”露娜咬着嘴唇坐了回去，向他投来期待的目光。

“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克雷登坚定地重复道。他回到吧台前，用烧好的热水冲泡了一勺速溶咖啡，再往里头倒了点牛奶，“其实大家都这样，分分合合的。”

“那这样岂不是很容易伤害别人？”露娜问，“他们不会感到愧疚吗？”

“有的会，有的不会，有的甚至不知道伤了人。”克雷登把咖啡端到她面前，又从柜台里拿出一份提前做好的提拉米苏，递给她，“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会带着‘尽量别伤人’的想法，继续交朋友，而且最后都能学会如何维护和修复关系。”

“就像缪斯一样……”露娜看着蛋糕，小声说着。

“对！就像缪斯一样。”克雷登走到门口重新挂上营业招牌，远远地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见露娜小啜了一口咖啡后，噘着嘴对他喊着：“太烫啦！要我喝多久啊？”

他笑着说：“不急，慢慢喝。”

不一会儿，来吃早餐的学生多了起来，咖啡厅里又热闹起来。

看着露娜被滚烫的咖啡拴在这儿，被迫和其他学生接着话茬，克雷登抿笑着，在一旁默默偷听，手里倒着咖啡。

“校长！你的咖啡倒桌上啦！”一个学生喊道。

“啊，不好意思！马上擦干净！”

……

到了傍晚，店里人少了很多，克雷登校长哼着小曲擦着咖啡杯。

“校长，我想问一下……”一个声音从吧台的桌子传来。克雷登走上前往下看，艾肯怯生生地站在吧台前，淡蓝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虽然瞳色和露娜的很相近，但总感觉更显稚嫩。

“嗯？怎么了？”校长微笑着问。

艾肯跑到吧台里面，凑到他身前，用一只手半遮住嘴巴，克雷登心领神会，俯身听着。

“我……如果被人欺负了，能不能揍回去？”

“看情况，我们只抓挑事的。若你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伤人，我们也不会惩罚你，还会帮你想想，有没有不伤害别人也能保护自己的方式。”校长说，“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有几个学生用元素粒子对我恶作剧！”

“我一坐下，屁股就被咯了一下，放盘子在桌上的时候，又被粒子挡着不让我放平，低头吃个饭，额头又磕到了粒子。还是好几个学生联合起来，用不同属性的粒子整我。”艾肯咬牙切齿道，“那几个人还笑，我就抓起叉子扔了过去，砸到其中一个人的手，不过他没什么事。其他人我见这架势，也都收起粒子默默吃饭了。”

“我知道了。我会让一些老师跟你们同一时间吃饭，他们会时不时盯一下。”校长严肃道，“当然你这样丢叉子的行为也并不好，万一伤到别人，违反了校规，就要被老师惩罚了。”

“那我违反了规矩，会被学校开除吗？”他眉头紧锁，用委屈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校长蹲着平视着他，把双手搭在他肩上，“正是因为你们不懂如何遵守规矩，我们才来教你啊。怎么会因为你违反了规矩就不教你？这说不通啊。”

校长看着艾肯紧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那您能告诉我吗？我该怎么办更好？”

“欺负回去是你的想法，我们当然允许各种想法，只是希望这想法不伤人。”校长想了想，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的建议是，你针对他们的粒子和魔杖下手，给他们一点小麻烦。”

艾肯的眼睛一亮：“还有这种魔法？怎么做？”

校长起身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自己想咯~你可是魔法师啊！”

“可我看不见粒子，也能当魔法师吗？”他的声音又低落下去。

“拜托，都来这那么久了，你还没发现吗？”校长一手拿着咖啡壶，一手托着咖啡杯，他用光粒子搭建起一个螺旋凹槽，倾斜咖啡壶，咖啡沿着凹槽一圈一圈地流淌下去，流进咖啡杯里。

校长瞟了眼艾肯，发现他的眼里充满了好奇，欣慰地笑了。

校长微笑着把咖啡递给艾肯，说：“你能在心里用逻辑搭建这样复杂的凹槽，让粒子根据你的想法流动，就已经是魔法师了。”

……

夜色降临，客人都走了，昏暗的店里，金袍法师克雷登正把椅子一张张地倒扣在桌子上，准备打烊。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他一回头，一个黑影站在门口，身穿长袍看不清脸，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长条装置。

“谁在那？” 克雷登立刻掏出自己的火魔杖，警惕地问。

只见那身影踏了进来，烛光映照在她脸上，脸色苍白的缪斯顶着黑眼圈，带着一丝笑意，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

克雷登赶忙帮她拿过飞行器，搬了一把椅子让她坐在小桌前，又去倒了一杯水给她。

“你去哪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克雷登坐在她右边的椅子上问。

缪斯喝了口水，缓缓道：“嘿嘿……你猜……”

“谁有心情跟你猜啊？我累了一天，都要打烊了。”克雷登心想。

“竞技场？”克雷登试探地问。

缪斯摇了摇头，眨巴着眼，有气无力地说：“东部城邦……峡湾牧场……”

“你怎么跑那么远的啊？一天就能打一个来回？”克雷登震惊地问。

“火扫帚加了雷粒子，就成电光轮了。骑着它在草原上飘了一天，看着绿色的海洋……嘿嘿，我有了好主意。”缪斯无神地看着他，左右晃着身体说。

他听完缪斯这通胡言乱语，感觉她已经神志不清了，估计过一会儿她就要倒在桌上了。

“你先回去睡一觉吧。”克雷登问，“明天一早再来行吗？”

“不要！”缪斯晃晃悠悠地在身上翻找着什么，随后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重新填的申请表，帮我看看嘛，能不能帮我找……”话还没说完，克雷登见她眼神逐渐涣散，随后就倒在桌上，手里还捏着那申请表，在空中晃着。

克雷登从她手中取下申请表，读着上面的内容，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又看着缪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真有你的啊，亏你想得出来。”

他拿着表格，看着窗外的黑夜，独自一人想了很久。

之后，克雷登轻轻推了推缪斯，说：“醒醒，再睡就着凉了，回去睡吧。”

“唔……我睡着了？”缪斯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看着空空的右手，问，“我的表呢？”

“在我这里。”克雷登晃了晃手中的纸，说，“我再向你确认一次，决定好了吗？”

“嗯！”缪斯撑着眼皮郑重地点点头说，“我有把握能成！”

“这不是你有没有把握的问题，是我没把握能保护的了你。”

“放心好啦！”缪斯眯着眼笑了，“我没那么脆弱。”

克雷登也笑了：“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批准了，明天亲自帮你交上去。”

“那你会帮我……”

“会的会的！你赶紧睡觉去吧，明天再来详谈也不迟啊。”

“太好……了……”她笑了笑，无力地瘫在靠椅上，闭着眼睡着了，眼角流下一滴泪。

克雷登喊了半天也没喊醒她，无奈，只能喊来一位女老师把她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