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19章 裂痕

从东部城邦到南部城邦，再到她生活的小镇，总共需要四天的车程。这四天时间，缪斯都在胆战心惊地背着各种知识点，她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小路，心跳也越来越快，真希望马车能一直在路上。

马车抵达小镇时，已临近傍晚，她老远就看见了爸爸妈妈，挥了挥手，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是既高兴又害怕。

吃饭的时候，妈妈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缪斯各种学校的事情，吃的怎么样，交到了几个朋友。这让她稍微能吃得下一点饭，心里暗暗期盼妈妈不要问那些问题。

“你的课上的怎么样了？”

缪斯听到这话，把嘴里的南瓜艰难地咽了下去，说：“嗯，都上完了。”

“都上了什么课？”

“元素基础理论、元素对战理论还有千年发展史。”缪斯把手撑在大腿上，低着头说。

芙洛拉点点头：“等你吃饱了，我就抽背你这三门，书我那都有。”

“孩子她妈，缪斯今天刚回来，给她休息一下再说嘛。”巴里斯说道。

“不用，没多久的。”芙洛拉摆摆手，“而且你累了就想不起那些知识的话，那每次对战的时候岂不是还得等你吃饱睡好了再打？”

缪斯拿着一片菜叶子，慢慢地啃了起来，一口一口地，像是死刑犯前的最后一餐。

等她在餐桌上磨蹭完后，她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想去厨房帮着洗碗。

“缪斯，你过来。”

缪斯洗着盘子，手一颤，回头看见妈妈拿着三本厚厚的书，而后重重地放在桌上。

她把盘子放在水槽里，用布擦了擦手，紧张地坐在妈妈对面。

“先是基础理论。”妈妈翻了翻书，“世界上有哪几种元素？”

“水火土风光暗。”缪斯竖着耳朵听下一个问题，想着这只是热身。

“元素粒子的物理特性是什么，有什么用途？”

缪斯深吸一口气，念到：“元素是常人看不见的可以悬浮在空中的粒子，一个粒子可以根据咒语分裂成很多份小的粒子，但最多只能到65535份，等粒子能量用完后就会合并回一个粒子。粒子可以储存在魔法石中。”

“最后一句可以不要。”妈妈翻着书页，“光暗元素和其它元素有什么不同？”

缪斯清楚记得这是第二章的最后一个课后问题，快速背着：“它们不能被魔法石存储，它们不会听从没有天赋的人的咒语，能看见光、暗元素的魔法师比其它魔法师更少，暗元素天赋魔法师已经消失近200年了。”

“还有呢？”

“还有？”缪斯挠挠头，“没有了啊，答案写的就这个啊。”

“你好歹给介绍一下光、暗元素的特性吧？答案没有你就不说了？”

“哦！”缪斯闭眼一口气背着，“光元素粒子可以根据简单的咒语改变自身特性，比如改变自己的形状、大小和发光颜色，还有就是能变成其它的物质，但这样就再也变不回来了。暗元素粒子可以改变除元素粒子以外的所有物质。暗元素在黑暗中就可以充能，光元素则需要照射强光。”念完，她喘了口气。

“还不错，下一个科目。”

缪斯看着妈妈打开了《元素对战理论》，心提到了嗓子眼，毕竟她在学校靠的是实战积累经验，这门课她都没认真听。

“解释一下结盾咒语。”

“结盾咒语是非常复杂的咒语，但在《大全》上有现成的构造咒语，照着做就可以。”缪斯努力回忆雷伊娜跟她说的话，“它的原理是让粒子根据咒语的判定规则，均匀分布在物体周围。”

妈妈皱了下眉，问：“还有吗？”

“嗯……它本质上是一种带判定条件的跟随咒语？”

“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妈妈瞪了一眼缪斯。

缪斯一惊，颤颤巍巍地说：“它……是一种跟随咒语，让一个粒子分散开来，再根据判定条件来选择格挡还是允许其它物质进出。本质上，每一种元素粒子都可以结盾，但是光和暗比较难控制……”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答不到点上今晚就背完再睡。”妈妈严厉地说。

缪斯的眼眶微微发红，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嗯……护盾也不是万能的，它们有的东西还是防不住，比如很细小的水珠，火的热量，土的细沙，以及风……但好歹都能格挡一点。不过可以结盾在的时候释放能量，这样就可以形成致密的护盾了，比如让水粒子之间充满水……”

“不用念了。”妈妈叹了口气，让缪斯的心提到嗓子眼。

“这段就算你过吧。”

缪斯又把心放了回去。

“说说你的专长吧，火元素和土元素在对战中有什么特殊的用法。”

刚还没缓过劲来，缪斯又努力地回忆着艾肯教她的知识：“火元素粒子可以逆熵抽取其它物质中的能量，但是抽取得到的能量小于自身消耗的能量，总体是耗能的。土元素粒子可以吞噬金属和各种类型的土壤作为能量，战斗时可以释放它们，在对战前让它吞噬不同种类的土壤和金属，可以出奇制胜。”

妈妈皱眉看着书本说：“总感觉你答的怪怪的，比上一门课要磕巴很多，而且没按答案上的来。”

缪斯故作镇定地盯着妈妈，心脏在胸前里疯狂蹦跳。

妈妈合上书：“先看下一本吧，明年回来再抽背你后面的内容。”

“还有最后一关，撑住啊！早知道就说两门课了。”缪斯想，“没事的没事的，这门课我‘画’了好多笔记，还抄了50遍第一章呢。”

“500年前的龙族大战中，人类和精灵是否需要魔杖施法？”

“是！”缪斯干脆地答道，毕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抄了50遍呢。

“龙族的特性是什么？”

“能看见六种元素粒子，通过吞噬粒子、释放粒子能量来攻击。它们靠吃粒子来维生，但无法消化能量，所以会释放能量。”

芙洛拉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龙族首领和四个君王分别是谁，都有什么特点？”

缪斯双手攥拳低着头，闭眼狠狠回想笔记本上的画，说：“首领是黑龙奥西里昂，擅长光和暗魔法；火龙王是希拉，擅长火魔法；水龙王是阿卡利安，擅长水魔法……”

“我看称号也知道。”芙洛拉不耐烦地说，“说说它们的特点，比如体型、性格方面的。”

缪斯艰难地回忆着：“我记得根据上次大战的记载，风龙王赛蒙的体型跟普通的龙一样大，其它的龙王会比一般的龙大不少，奥西里昂是体型最大的……”缪斯还想拖延一下时间，回忆一下劳拉上课的内容，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妈妈用铅笔在书上画着线，每一道“哗哗”声都像是在划开缪斯的皮肤。

“那我问你，首领和龙王是只能使用 ‘擅长’的元素吗？”妈妈的语气变得非常冷静，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嗯……不是。”

“不是吗？”

“啊……等等让我再想想。”缪斯双手按着太阳穴，紧闭双眼，“应该是只能用擅长的魔法进行攻击。”

“是吗？”

缪斯支支吾吾，看着妈妈手上的那本书，幻想能透视看到答案。

“还在用‘擅长’？还在用‘擅长’！我都提示这么多遍了！”妈妈用指节敲着桌子，怒吼道，“你用这个词就不对！它们就会吐出能量，哪会什么魔法？这些称号只是说明它们喜欢吃某种元素，喜欢把某种元素能量作为武器而已！”

缪斯低下头，肩膀颤抖着，眼泪砸落在她的大腿上。

“还哭？哭之前先把划线部分读20遍。”说完她把书丢到她面前。

缪斯咬着嘴唇忍住泪水，拿起书本就开始念：“龙族是500年前突然出现的生物，以元素粒子为生……”

“芙洛拉，你这样对她有点太过分了啊。学校要求都没这么严，你何必这样对她呢。”爸爸冲过来想夺过她书本，但被妈妈拦住了。

“我这都是为她能早点参加对战，拿到金袍法师，不然跟其他学生那样，整天瞎玩，那得浪费多少时间。”

“那你好歹给人一点信心啊，你看孩子都被吓成什么样了。”随后爸爸转头对缪斯说：“没事啊，宝贝，你每天背一点就可以了，一点点进步……”

妈妈用力撇过爸爸的肩膀，吼道：“你是金袍还是我是金袍？我就这么教她怎么了？什么时候教她魔法要你管了，你是魔法师吗你就敢管？”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缪斯大哭起来，“我错了，我好好背，不要吵了好不好？”

缪斯一边哭着念着书本上的句子，一边拉着妈妈的衣角，可还是止不住两人的争吵。她丢下书本仰着头大哭起来，眼泪如泉涌，浸润了她的脸蛋，流进了她的耳朵。红红的精灵耳不自觉地扇动着，仿佛在尽力隔离两人的吵架声。

忽然缪斯觉得双眼一黑，使不上劲，躺倒在地。她发现自己的手也不受控制，缩在胸前像两只鸡爪在不断颤抖。她感觉嘴巴很麻，胸口很闷，慢慢地只能听见自己的抽泣声，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爸爸妈妈坐在床前，烛光照出他们的轮廓，但看不清他们的脸。

巴里斯说：“醒了！醒了！”

“缪斯，你还好吗，刚才你嘴都紫了，怎么都喊不醒。”妈妈关切地问道。

缪斯点点头。

“喝点热水。”

缪斯接过爸爸递给她的热水，小啜了一口，面色红润了不少。

见女儿没事，二人也松了口气。

妈妈把手搭在她身上：“我和爸爸决定了，今天先让你休息一会儿，明天等你心情好了，再背，好不好？”

缪斯的眼泪瞬间涌出，噘着嘴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不哭了，先睡觉吧。今天也挺晚了，你也累坏了，明天背完我们就去外面玩一下吧。”

芙洛拉回头瞪了巴里斯一眼，这被缪斯敏锐地观察到了，她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拿走烛台，关上房门，屋内瞬间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她床前。

“我是他们的累赘吗，是我导致他们吵架了吗？”她钻进被子里偷偷哭着，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个问题，直到深夜才熬不住，抽泣着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