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14章 月光林地

一个平常的午后，露娜手里揉捻着柠檬香草的叶子，哼着小曲推开宿舍的门。一进门她就看见缪斯趴在桌子上，正侧着头看着一封信，棕色的头发铺在桌上，在阳光下透着隐隐金黄。

露娜凑近把叶子放在她鼻尖：“快，闻闻！我自己种出来的，可香了。”

“哦，是挺香的。”缪斯噘着嘴坐起来，把信叠好。

“怎么啦？有人跟你寄信了？”见她状态不对，露娜问道。

“是艾肯寄来的。”缪斯把信收进信封，叹了口气，“他已经在西部城邦的一个铁匠铺实习了，他说可能得学个一两年再看看能不能在那里留下来做。”

“那不挺好吗？西部城邦的魔法装备制造跟我们中央城区不相上下。”

“可我就见不到他了，他说他实习完了才会回小镇看看。”缪斯说完，眼泪就掉了出来。

露娜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不上课的时候可以偷偷离校去看看他。”

“可我也没那么多钱去包一辆马车，而且我妈妈肯定不同意，她巴不得我一天到晚在学校啃书本，哪里还会给钱让我去？”

露娜看着她可怜的样子，问：“你很想去见他吗？”

缪斯含着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但你要为我保守一个秘密，绝对不能说出去，你能做到吗？”

缪斯愣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用手指在嘴唇上抹了一道：“绝对不说。”

于是，露娜把缪斯带出学校，一路沿着河道来到小河源头的那片草地上。

缪斯喘着气问道：“呼，走这么远！这么偏！你是把一罐金币埋在这里了吗？”

露娜哼着小曲坐在草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歪着头微笑地看着她：“你猜？”

缪斯坐在她旁边，看了看天空，想了好一会儿：“唔……猜不到。”她看着露娜伸手往空中一握，再把手凑到嘴边，轻轻地说：“Illuminate”。随后，她的指间发出柔和的白光，缪斯惊讶地看着她缓缓张开手掌，是一个白色的光球。

“你会光魔法！”缪斯大叫道，激动得站了起来。

露娜继续轻声念到：“Invisible”。光球包裹她的全身，然后她整个人渐渐淡去，消失在缪斯眼前。

缪斯试探地伸出手，突然感觉她的手被抓住了，被迫往上抬着，摸到了嫩嫩的皮肤，应该是露娜的脸。缪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和她同窗大半年的室友居然会水加光两种魔法，全国的光魔法师就屈指可数，还是如此罕见的双系，这资质和校长有的一拼了。

露娜又念咒显形，说到：“怎么样？我可以让我们隐形，然后去搭顺风车到西部城邦。”

“谢谢你！”缪斯激动地抱住她，“我保证不会讲出去的！”

露娜摸了摸她的头，拍了拍衣服说：“那我们回去吧，收拾收拾东西，再明天偷偷搭上一辆马车往西走！”随后哼着歌蹦跶着下了坡。

缪斯望着露娜，又回头看了看山坡上远处的林地。

“露娜。”

“嗯？”露娜停住抬头看着缪斯。

“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玩啊？”

风拂过草地，吹动少女的衣摆，她们伫立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静静看着彼此。

露娜低下头，银白的头发遮住了淡蓝色眼睛，她身后的蓝天，也飘来了几朵白云。

缪斯走下坡，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带我逛一下呀？”

露娜抬起头，眼里闪动着泪光：“嗯！”

她带着缪斯在水潭里光着脚抓发光小鱼，又带她去林间找小兔子。玩累了就坐在草地上休息，看着蓝天白云。露娜给缪斯展示她的光魔法，她如同变魔术一样，让各种各样的鸟儿飞出她的手心，缪斯也热情地鼓掌叫好。她还凭空从缪斯手里变出一只松鼠，松鼠沿着她的手臂窜进了衣服里，缪斯滑稽地跺着脚一顿乱挠。她也造出了那只毛绒小熊伯恩利，小熊跟缪斯抬手打着招呼，露娜在一旁搞怪地配着音，逗得缪斯咯咯地笑。

临近傍晚，露娜用光屏障把整个草地罩住，用魔杖当做画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配合着天边的晚霞，用不同颜色的光粒子，画着脑海里各种奇思妙想。

她们躺在草地上欣赏着漫天的画作，心中也如这烟霞一般绚烂夺目。

“校长说光粒子可以重构自身，没想到光魔法能干这么多事情啊，我还以为只能照明和催眠呢。”缪斯感叹道，瞳孔里映出五颜六色的光。

“每个人对光粒子的使用不一样，它很特别，感觉说一点古精灵语就能懂我意思，并不需要太复杂的话，而且能知道我在用魔杖指引它。”

“那它可以变成别的物质吗？比如小草？”

“嗯……”露娜说，“可以，但需要我在脑海里想象出物体的各种细节，想象它的光泽、大小、内部构造，光粒子就有可能重构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当然重构之后光粒子就回不去了，彻底变成了那个物体。”

“这么神奇？难怪你要藏住呢，这么厉害的天赋被发现，可不得天天被打扰，除非像校长那样强大。”缪斯羡慕地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能力，妈妈肯定开心坏了。”

露娜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她问：“你知道暗魔法吗？”

“不清楚，我只记得老师说过，距离上次有人说自己能看见暗粒子，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

露娜看着逐渐暗淡的天穹，缓缓道：“我能看见。”

缪斯迅速直起身，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啥？”

露娜也坐起来说：“我只是能看见，但是不能控制它们。它们漂浮在阴影里，到了黑夜会变多。诺，这就有一个。”她指了指前方。

“天哪！露娜，你是能看见光暗水三种粒子的魔法师？这……这已经超出当今所有金袍法师的天赋了吧？”

“可是这并不是恩赐，更像一种诅咒，我多么希望暗粒子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露娜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眼里透露出一丝恨意，“它毁了我的家。”

“露娜……”缪斯用手轻轻搂着她，她从未见过露娜这样的一面。缪斯感到一丝惭愧，一直以来都是露娜安慰她，但她对这个朝夕相处的舍友并不了解。

“我爸妈一开始还因为我有水元素天赋而高兴，但后来，他们发现我一旦流泪或者大吼大叫，我的周围的事物，就会凭空冒出很多的空洞，一开始只是墙壁、桌椅，后面就是……周围的人。”露娜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失控，咬着牙强忍着泪水，站起身掏出魔杖，为缪斯上了一道贴身的光粒子护盾，“现在快天黑了，我的光粒子不多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回去也挺久的。”

缪斯紧紧抱着露娜，说：“没关系露娜，你别忘了我也会两种元素护盾呢，不会有事的，我在听着。”缪斯为两人都开启了贴身的护盾，并且在空中点了一团火，照亮了两人的草地。

露娜也双手紧抱着缪斯，随后畅快地放声大哭着。

缪斯看到草地上果然冒出了很多圆形的洞，像是土元素粒子吃土后留下的痕迹，东一块西一块，有大有小，她的火元素护盾也好像在防御着什么，粒子不断闪烁着。

哭了好一会儿，露娜说：“这就是暗元素粒子的能力，它们能重构除了元素粒子以外的所有物质，但目前它们只会在我难过或者生气时把事物解构成原子。”

缪斯记得课上说过，德谟克利主张万物由原子构成。那这种暗物质的重构能力，应该是把物质解构成原子再重组成别的分子，可露娜控制不住它们，所以粒子只是在她情绪影响下完成了前半部分。

“那你的爸妈……他们怎么看？”缪斯试探性地问。

“妈妈因为我，曾丢了右手，爸爸陪着妈妈进了很多次医院，最后受不了了，离开了我们……”露娜掩面抽泣，缪斯抱着她，流着泪默默听着。

“后来校长发现了我，治好了妈妈的手，但每次回家，她的眼里只有对我的恐惧。我被校长安排提前入学后，她每年也会给我寄点生活费，除此之外我们就没有交流了。”

两人坐在草地上，安静地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期间露娜不停地小声抽泣，火焰的温暖也让她放松了一点。

缪斯把头埋进露娜怀里，说：“谢谢你，遍体鳞伤了，还在安慰我的坏情绪，而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苦衷。”

露娜摸摸她的头：“哪里的话，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些，而且每次安慰你，就像安慰曾经那个小小的我。”

缪斯抬起头看着露娜，眼里映出温暖的火光：“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露娜微笑着说：“我也是，会一直陪着你。”

月光洒在草地上，树林也被镀上了一层银边。发光小兔的耳朵在灌木丛里若隐若现，萤火虫在林间闪烁，像是树木眨着眼。缪斯看着周围，问：“这片地有名字吗？”

“没有诶？你有什么好名字吗？”露娜歪着头问，语气变回平常俏皮的语调。

“那就叫‘月光林地’怎么样？”

“可我都是白天来啊，怎么也得叫‘日光林地’吧？”露娜打趣道。

缪斯叉着腰说：“有我这个厉害的火魔法师照明，以后我们晚上也能来这玩啦！这里晚上的夜景更美，不是吗？”

露娜环视四周，开心地说：“好呀，就叫‘月光林地’！”

缪斯用土魔法竖起一块大石头，又用元素粒子在上面刻下了地名。趁露娜找装饰的空挡，她用土魔法悄悄把草地上的空洞填平了。

两人满意地看着花环装饰的地标，拉着手走下了草地，借着缪斯的火光，沿着小河走回学校。

月光从云隙间透出，照在石头上，上面写着：月光林地——露娜和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