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温静站在机场到达厅,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电子屏上显示着从波士顿飞来的航班已经落地,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半年了。整整一百八十二天。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项链,那个刻着“W”和“X”的链坠已经被她摩挲得光滑发亮。这半年里,他们靠着视频通话和电子邮件维系着感情,但再清晰的画面,也比不上一个真实的拥抱。
人群开始涌出,她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她的手机震动,是许行知的短信:
“穿白衬衫,推着灰色行李箱,在找一只迷路的小猫。”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他比半年前瘦了些,肤色深了,轮廓更加分明。白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带着太平洋彼岸的风尘,也带着这半年来所有的思念。
“你瘦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
“你也是。”她把脸埋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气,眼眶忍不住发热。
回家的出租车上,他们的手一直紧紧相握。许行知细细端详着她的脸,仿佛要把这半年的空缺都补回来。
“录取通知书应该这几天就会到。”她说。
“我知道。”他微笑,“我查过了,你的分数很稳妥。不过...”他顿了顿,“就算没考上清华,你也是我的骄傲。”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盛夏的梧桐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温静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突然觉得这半年的分离像一场梦。
许行知在家只待一周。这一周里,他们像要把错过的时间都补回来。
第一天,他们一起去高中母校。暑假的校园很安静,梧桐树比记忆中更加茂盛。他们坐在曾经的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熟悉的光斑。
“那时候,我就坐在这里。”他指着她斜后方的位置,“每天看着你的背影。”
她回头,仿佛能看见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低头认真演算,偶尔抬眼看向她的方向。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有一次我假装东西掉了,弯腰去捡,其实是为了偷偷看你。”
他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原来你也会耍这样的小心思。”
第二天,他们去了常去的那家书店。老板还认得他们,笑着说:“好久不见,还是老位置?”
他们相视一笑,走向那个靠窗的角落。许行知熟练地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这些是清华物理系大一会用到的参考书,你可以提前看看。”
她接过书,发现每本书里都夹着便签,上面是他写的阅读建议。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波士顿的时候就买好了,一直放在行李箱里。”他轻描淡写地说。
第三天,他们在护城河边散步到深夜。他给她讲麻省理工的趣事,讲他在实验室通宵的日子,讲波士顿的雪。她则说起高三这一年的点滴,说起每个挑灯夜战的夜晚,都是靠着他的信撑过来的。
“最难过的时候,是你生日那天。”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连个给你过生日的人都没有。”
他握紧她的手:“那天我收到你寄来的包裹了。毛衣很暖和,我经常穿。”
“可是波士顿的冬天那么冷...”
“想着你,就不冷了。”
第四天下午,温静正在家里帮妈妈准备晚饭,门铃响了。邮递员送来一个厚厚的快递袋——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颤抖着手拆开,当看到“物理系”三个字时,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许行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我说过,你一定可以。”
妈妈在一旁偷偷抹眼泪,爸爸则用力拍着许行知的肩:“好小子,你们都是好样的!”
那天晚上,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许爸爸的身体已经好转很多,气色红润。许妈妈拉着温静的手说:“行知在波士顿的时候,每天都在念叨你。这次回来,也是特意请的假。”
温静红着脸低下头,桌下,许行知的手悄悄握住了她的。
离别来得很快。在机场,许行知把一个盒子塞进她手里:“开学礼物。”
盒子里是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封手写信:
“用它记录你在清华的每一天。我会在屏幕另一端,陪着你走过大学四年的每一个时刻。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永远在你身后。”
她抱住他,第一次在分别时没有流泪。
“波士顿见。”她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要申请交换项目?”
“嗯。”她点头,“你等我一年。”
他笑了,那个笑容比盛夏的阳光还要耀眼:“好,我等你。”
飞机起飞后,温静打开那封信。在信纸的背面,他写着一行小字:
“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意外。”
她摸着那行字,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飞机,在心里默默地说:
“等着我,这次换我去找你。”
回到家,温静打开许行知送的笔记本电脑。开机后,她发现桌面背景是他们在高中梧桐树下的合影——那是去年他临去波士顿前,两人在母校拍的。照片上,她靠在他肩头笑得很甜,而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更让她惊喜的是,电脑里已经安装好了所有大学可能用到的软件,还有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文件夹。点开后,里面分门别类地整理着清华校园地图、选课攻略、教授评价,甚至还有各个食堂的招牌菜推荐。
文件夹里还有一个加密的子文件夹,密码提示是“初遇的日子”。温静输入高中开学那天的日期,文件夹应声打开。
里面是许行知这半年来写的日记。
9月15日:波士顿入秋了。今天在实验室待到凌晨,回宿舍的路上想起她高三时也常熬夜。希望她在清华不要学我,该休息时要休息。
10月3日:收到她的信,字迹还是那么工整。她说物理很难,但我相信她可以。把我当年的笔记扫描发给她吧。
12月25日:第一个不在她身边的圣诞节。在哈佛广场看到一对情侣,女孩笑起来的样子很像她。买了个她一定会喜欢的音乐盒,等回去时带给她。
温静一页页地看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里,他也同样在思念着她。
她打开视频通话,许行知很快就接了。背景是麻省理工的宿舍,窗外刚刚破晓。
"看到文件夹了?"他微笑着问,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嗯。她哽咽着,“你熬夜了?”
刚做完实验。“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喜欢这个惊喜吗?”
“很喜欢。”她擦掉眼泪,“但是以后不要熬夜等我的消息了,我可以在你方便的时候再联系你。”
他摇摇头:“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笑脸,就是我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波士顿的天空完全亮起来。挂断前,许行知突然说:“我申请了下个学期回国做课题研究,导师已经批准了。”
“真的?”温静惊喜地睁大眼睛。
“嗯,大概能在清华待三个月”。他笑着说,“所以,我们很快又会见面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温静一整天都处在兴奋中。她开始规划带他去吃清华哪个食堂的麻辣香锅,去哪间教室自习最安静,甚至想着要带他去未名湖看日落。
晚上,她给许行知发了条长长的消息,详细列出了她的"清华约会计划"。他很快回复:
“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放下手机,温静打开崭新的日记本,在第一页郑重地写下:
“今天,我们的距离从太平洋缩短到了三个月。而我知道,总有一天,这个距离会变成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