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分手吗？ 第2章 2

“你非要这样吗？”眼见着汲轻尘从自己身旁走过，徐之桥猛地攥住他的胳膊，情绪像即将被捅破的鼓，几欲爆发。

汲轻尘不得不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这张自己倾注了所有爱意的脸，说出的话却是在用力将人越推越远：“别人分手怎么那么容易？”

一句话，叫徐之桥心脏像被扎了个对穿。

徐之桥以前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理智，在感情上从不拖泥带水的人，包括追求汲轻尘，他也是喜欢就去追了，对于汲轻尘满身的病，他也无所谓，只是要他精细照顾而已，又不是要他去死，更何况照顾自己喜欢的人，那多正常？那多欢喜？

没遇到汲轻尘前，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分手也会放潇洒。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前任。

和汲轻尘在一起后，他从没考虑过分手。

分手这两个字，就不应该存在。

但现在。

徐之桥翻覆了以往的认知，篡改了自己的词典。

对不起，他潇洒不了一点。

“到底是什么困难，我们不能试着克服一下吗？”徐之桥心都碎了。

偏偏汲轻尘还往上踩了踩：“因为我倦了，徐之桥，你别再这样了。”

“我哪样了？”徐之桥不服气，“你现在喜欢哪种类型了？”

汲轻尘扭头：“反正不是你这类型。”

“那是什么类型？”徐之桥困惑不解，“你以前说过，世界上只有我和别人。”

汲轻尘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床上的时候。”徐之桥斩钉截铁。

汲轻尘：“……”

汲轻尘皮薄，当即有点跳脚：“男人床上说的话你也听？”

“说明你那时候就好我这一口。”徐之桥真诚，“人的喜好是从一而终的。”

“……”

汲轻尘闭眼，深吸一口气后道：“那我是例外。”

“我不信。”徐之桥快速反驳。

“别犟。”汲轻尘松开他，转身往房间去。

徐之桥不想进房间，但还是硬着头皮跟进去：“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不要这样，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

话没说完，他看见汲轻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他不舍地摸了摸，才转身放到了床头，离徐之桥最近的位置。

“拿回去吧。”

徐之桥这下是真的来了火气：“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还给我的！”

“现在不一样，徐之桥。”汲轻尘不想再和徐之桥说下去，再说下去没完没了，他的心也只会越来越软，他再度深吸一口气，又从衣柜里取出来徐之桥给他买的衣服，鞋子，还有各种各样的配饰……

每交给徐之桥一件，徐之桥就扔一件。

汲轻尘也恼了：“徐之桥你能不能接受？”

“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你不要，就扔了。”徐之桥抿着唇，克制的沉默下是森森怒火。

他不知道为什么汲轻尘要这样，明明还那么要好，可现在汲轻尘却在践踏他一路以来的心意。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决绝？

汲轻尘拿出香水，转身的时候眼前晃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香水已经砸在了地上。

汲轻尘忙收回手，绷着脸道：“既然你不要，那砸了算了。”

见着徐之桥不为所动，汲轻尘狠下心，又连砸了一堆东西。

终于，徐之桥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

一道阴影猛地压过来，汲轻尘本能地后退半步，就被徐之桥穿过后腰抱起来，径直将人放回床上：“我走，行了吗？省点力气吧你！”

徐之桥怒气冲冲地拿来扫把簸箕，将碎片全都扫进去，动作粗暴得像又砸了一遍。

接着又用拖把简单拖了一遍，他随手用垃圾袋把那堆衣服鞋子配饰装起来放到一边，看也不看汲轻尘，转身带着行李箱走出去了。

片刻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

汲轻尘仍没有松懈，他缓了缓，起身走到客厅，发现徐之桥顺便把碗收拾了，还把外卖和垃圾都带走了。

汲轻尘：“……”

有点好笑，不过笑着笑着就笑就不出来了。

这也算吵了一架吧？汲轻尘心想，只是他们不会再和好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汲轻尘喉间发紧。

如徐之桥所说，徐之桥确实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被徐之桥照顾了这几年，汲轻尘已经依赖他到不能接受没有他的空间。

当然，在意识到以后都不会再拥抱徐之桥后，汲轻尘又忍受不了这个满是他的气息的房子。

收拾行李花了半个小时，排除掉所有和徐之桥相关的东西之后，仅属于汲轻尘自己的东西寥寥无几。

徐之桥就像只狗似的，所有与汲轻尘有关的东西他都想染指一下，连贴身衣物都不想放过。

丝绒盒子已经被徐之桥带走，就像也抽走了汲轻尘的精神支柱似的，他没什么气力再留在这，果断地转身逃离。

拖着行李快步走出公寓，汲轻尘半夜叫不到车，干脆发消息骚扰好友：【来成海小区接一下我。】

林安秒回：【我睡着了。】

汲轻尘：【那你现在醒了，过来接我。】

林安：【……】

林安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退出聊天框正想找徐之桥问问情况，才发现徐之桥一分钟前给自己发了消息。

徐之桥：【轻尘今天情绪不太好，我被赶出来了，他要是找你你多安抚他一下。】

林安打了个问号过去，又给汲轻尘发消息：【徐之桥呢？你们吵架了？】

汲轻尘脾气不好很爱炸毛，最开始和徐之桥就是吵吵闹闹过来的，后来徐之桥掌握了一门哄汲轻尘的技术，还练得炉火纯青。

汲轻尘这会儿回得慢了，过了三分钟才回复。

【我们分手了。】

林安差点扣坏屏幕，给汲轻尘发去了满屏的问号。

汲轻尘：【别犯病，来接我。】

林安赶紧起来，捞起椅子上的外套随手搭在肩膀上，跑到客厅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穿着拖鞋就往外赶，顺手把和汲轻尘的聊天记录转发给徐之桥。

到停车场的时候，徐之桥给他发消息：【他估计不愿意住你那个破房子，他自己那套公寓多久没住人了，你先送他去酒店，我预约了家政明天上门打扫，你记得说是你约的。】

林安发了段语音过去：“不是哥们，你和他吵架贬我房子做什么？他刚和我说你们分手了，咋回事啊？”

徐之桥听到车启动的声音，意识到林安在开车，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林安接通电话，放在支架上，启动车子往外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要和我分手。”徐之桥十分心塞。

林安听着不知道怎么说：“那你的意思是……”

“我还没同意，不过我很生气。”徐之桥说着来了火，“他把我送他的求婚戒指都还给我了，还把我送他的香水项链胸针眼镜全砸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绝情，还提前打包好了我的行李，我就干脆拖着行李出来了。”

林安沉默了一下。

这么看汲轻尘确实是决绝要分手的态度，但都这样了，徐之桥还没同意？

而且这么生气还不忘了喊他这个共友给人订酒店，还给对方叫家政？

哇噻你们小情侣真的……

“他爸让他回去联姻，他答应了，不是凭什么？”徐之桥越想越生气，“我是家世比不过还是长相比不过？联姻不考虑我？反正我气消之前我不会答应的。”

“那你气消呢？”

“那我更不答应了。”

林安：“……”

林安为了不让自己调头去打徐之桥，果然挂断电话。

开车到成海小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汲轻尘穿着休闲的衬衫长裤就出来了，晚上温差大，也不知道多加件外套，林安按了下车笛，闪两下车灯停下来。

汲轻尘直接走到车后排开门进去。

林安：“你行李不要了？”

“我手没力气。”汲轻尘一上车就开始闭眼，像是真的累惨了。

林安见状，服气了。

他在这哥们面前，永远都是当仆人的命。

他乖乖下车，提了行李去后备箱，回到车上的时候问道：“轻尘，行李这么轻，就住几天？”

“不，不回来了。”汲轻尘声音也很轻，像是快睡着了。

林安满肚子疑惑，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吵醒汲轻尘，果断开车。

沉默了片刻，车里安静得不行，就在林安以为汲轻尘睡了的时候，突然听见汲轻尘说：“送我去公寓。”

“你那个公寓多久没住人了，我安排了家政上门，明天清理完你再住进去，这两天先住酒店，听话嗷。”林安没法，只好把徐之桥安排他说的话说出来。

汲轻尘沉默着，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睡着了。

林安默默开到附近的酒店，一停车，汲轻尘倒是醒了，自己开车门下车。

“嘿，自食其力。”林安损了汲轻尘一句，去后备箱拿行李，又忍不住，“不回去了就拿这么点行李，剩下的不带走？”

“出租屋有他一份，算他的。”汲轻尘不想多说，接着剜了林安一眼，“今天话这么多？”

“行行行。”林安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然后手心向上，用口型道，“身份证。”

汲轻尘：“……”

他啪地拍上身份证。

触感冰凉，林安惊了一下，边把身份证递给前台边说：“你到底在那站了多久，手这么冷，都可以帮我冰一下可乐了。”

汲轻尘翻了个白眼：“我可以给你40度的额头降温。”

“我哪有发烧，还40度。”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丢外面烧到40度再进来。”

“……”

林安想，好狠。

斗嘴的这会儿，前台已经开好房间，汲轻尘拿了房卡和身份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林安赶紧问了房号，带着行李箱跟上去。

到了房间，水也没喝一口，汲轻尘拿走行李，对林安下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

林安：“敢情我就是来跑腿的？”

汲轻尘手机上点了两下：“跑腿费给你了。”

林安赶紧掏出手机，数着后面的零很满意。

太满意了。

林安家里没什么钱，得亏有个好脑子考上大学，运气好和汲轻尘一个宿舍。汲轻尘脾气不好，还很大少爷，能让别人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亲自去做。

当然，给钱也大方。

林安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是靠汲轻尘给的钱买的。

当然，装修和车子的钱是徐之桥出的，为了追到汲轻尘，徐之桥没少找他帮忙。

送走好友，汲轻尘关上门，快步走了几步路将自己砸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有了依靠，同一时间，似是察觉到汲轻尘放下戒备后，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的喉咙瞬间一紧。

汲轻尘慌张捞起被子捂住口鼻，身体不自觉弓在一起，苍白细长的手指深深陷进被子的褶皱中，浮起的青筋仿佛要穿破皮肤，手指下，层层交叠的被子也捂不住那一声接连一声的咳嗽。

咳嗽声不知响了多久，等汲轻尘再次醒来，看见晨光乍泄，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但这种事情已成习惯，汲轻尘疲惫地起身，脑袋晕晕乎乎得不行，他随手捂上额头，感觉有点发烫，本能地开口：“徐之桥，我要喝水。”

屋里没有声音，汲轻尘意识到什么，捂着额头的手缓缓往下，盖住了眼睛。

缓了好片刻，汲轻尘才起身，随手抽了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接着去洗漱。

刚出来，就听到门响，服务生说是送早餐。

他拿起手机，发现林安前面给他发了消息，说点了早餐，让他一定吃了再去公司。

汲轻尘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打开门拿进来。

早餐是南瓜粥配发糕，汲轻尘看着东西不多，勉强吃了，接着就打车到了公司。

早上便觉得不太舒服，中午的时候脑子更加昏沉，汲轻尘点了药去酒店，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副冷静自矜的样子。

连开了三场会，铁人也支撑不住。

汲轻尘倒了杯温水回办公室，没熬多久，就果断开车回酒店吃药。

说实话，以汲轻尘这副身体，普通的感冒药根本没什么效果，非得要去医院挂水不可。

但是公司最近有一个大项目不好抽开身，汲轻尘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生病，硬是把药当饭吃，如此熬到了周五下班，他回到酒店一测，发烧四十度的人果真成了他。

没办法，汲轻尘拿个鸭舌帽往头上一套，打车去附近诊所打退烧针。

回到酒店，汲轻尘靠在床头看手机，发现林安给他发了消息，说公寓那里清理好了，汲轻尘可以回家住了。

看到家，汲轻尘脑子里只闪过成海小区那间出租屋，而后是乱七八糟的，全是有徐之桥的片段。

等了片刻，没见汲轻尘回复，林安问要不要来接他。

汲轻尘想了想，回道：【不用，我自己回去。】

大晚上懒得开车，汲轻尘缩进被子里，昏昏沉沉地梦到了过去。

汲轻尘和徐之桥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汲轻尘当初费力气逃过了军训，本想办理走读，但因为流程的关系没能立马办下来，所以汲轻尘还需要住校几天。

结果在住校的第二天晚上，汲轻尘就发病了，偏偏药落在车里，而车子在校外停车场。

临时去找导员拿假条还需要理由，而且时间匆忙，他思考之下，决定翻墙出去，其他的事第二天再说。

结果就遇上了徐之桥。

很巧，徐之桥是学生会的，当即给汲轻尘拍下了证据。

“哥们，死亡角度拍得还这么好看啊？”徐之桥笑眯眯地冲墙顶上的人招手，“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给你把证据发到导员那？”

汲轻尘试图讲道理：“我有急事，能不能别记？”

“那不行，这关于安全责任，夜不归宿是严重问题，会得警告的。”徐之桥说着顿了一下，想起来了，“我记得你，汲轻尘是吧？长得很漂亮，查寝那堆人总爱去查你们宿舍。”

汲轻尘：“……”

要是汲轻尘没记错，查男寝的都是男的吧……

汲轻尘从没想过长得好看也成了错，他无语地看向徐之桥，努力憋着喉咙的那股气：“我真的有事，有东西落车里了，我拿了就回来。”

“出校的人都是这么编的。”徐之桥还是拒绝了他，“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你的导员，但是翻墙免了。”

汲轻尘一口气提不上，猛地呛咳起来。

徐之桥刚瞧着还觉得这人演技不错，只是看着看着突然感觉不对，他马上踹墙上跃，闪现到墙顶，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人扶住，声音瞬间慌乱了：“你这什么情况。”

汲轻尘咳得眼前花乱，但这不影响他一把将人推到墙外，接着掏出手机拍照。

“咳咳……现在，你咳……和我一样了……”

汲轻尘掏出车钥匙丢到徐之桥身上，报了个车牌号：“校外停车场……药在……副驾驶位上……不拿回来，我、我会死在这里……”

明明已经咳得脖子通红，身形脆弱得像株即将被碾碎的花，可汲轻尘却扬起得逞的笑意：“我……还没出校门……”

徐之桥：“……”

他后来说，这会儿月光落到汲轻尘身上，照得人身上盈盈地勾勒了一圈月光，徐之桥脑子里轰隆隆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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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