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花[悬疑] 第4章 交换

周一，闻夏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的课，放学回到家，刚在书桌前坐下，书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

【你是闻夏吗？】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但她立马便猜到对方是谁，有些紧张地拨通了这个号码。

对面很快接起，但两人一时都沉默着，片刻后，对面先出了声，又问出了短信里的问题：“你是……闻夏吗？”

原来自己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听起来是这样的。

“我是闻夏。你是姜晓霜吗？”

“对，我是姜晓霜。”确认了不存在第二个自己，姜晓霜似是松了口气，好似身体交换就更好一样。

开了话头，接下来的话便也都不难开口了，顶着闻夏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姜晓霜攒了一肚子的疑问，终于有机会问出来：“我们这是交换了身体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确定……”闻夏抬眼望着窗外的落日西斜，“交换身体前，你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姜晓霜显然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快：“没有，我就是正常的待在家里，那天都没有出过门，等我第二天睡醒，就发现变成了你。”

“那看来或许是因为我。”闻夏眼前又闪过那晚的画面，缓缓吐出口气，“我应该是死了，再醒来，就到了你的身上，而且还回到了四年前。”

“你死了？！”姜晓霜一时不知重点在哪，“现在是四年前？？那我会不会也死了？你四年后认识我吗？”

闻夏倒没想到过这个，她回想了一下，“我不认识你，好像也没听到过关于你的事情。”

“嗯……”姜晓霜有些苦恼，“那为什么会和我交换呢？”

“我也一直没想明白。”

她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将无辜的姜晓霜牵扯进来，打乱了她原本平和的生活。闻夏的日子是变得好过了，或许她还能帮姜晓霜考上更好的大学，可这“更好”的日子，要姜晓霜自己过上了，才能算是被她帮到了。

万一她们永远都只能用对方的身份活下去呢？

她忽地想起死后刚醒来的时候。柔软的被褥，明亮的窗，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却温馨。

可那个她熟悉的家呢？

躲债躲到一个月也不露一次面的闻尧，连饭都要吃不上的精打细算。虽然学校有助学金，但姜晓霜如果拿不到学校提供的奖学金，她的日子只会比自己曾经的更难过。

闻夏抿了抿唇，“你……过得还好吗？”

“嗯？我还好啦。刚开始不太好过，现在还好，你姑姑挺照顾我的。”

说起姑姑，闻夏好奇问道：“这个手机号是你的吗？你有手机了？”

“对，我之前有一次住院了。”姜晓霜觉得有些尴尬，不想提起，但想到这个身体还是对方的，又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轻咳一声，继续道，“我……饿晕了，被送到医院，医院联系不上你爸，最后找来了你姑姑，后来她就突然给了我一个手机。”

“……”原来她去闵湖的那次，正巧撞上的是这件事。

看来是因为有更惨的事情发生了，于是姑姑做出了类似的回应，反倒让姜晓霜提前拿到了手机。

这个原因太过令人意外，让闻夏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真算起来，还是她的错。

她不由叹了口气，愧疚道：“抱歉，是我害你经历这些。”

“你不用道歉，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好好活到了四年后吗，那我一定也可以的。”

距离她们交换身体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实际只剩下三年两个月的时间。

闻夏心里一沉，她要怎么才能把姜晓霜的人生还给她？

“你……”闻夏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手机却又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是运营商发来的话费即将耗尽的提醒。

这样的长途电话消耗话费的速度的确很快，闻夏也没钱这样挥霍，便道：“我的话费要没了，我们短信或者企鹅聊吧。”

“好，我在姑姑家楼下呢，一会儿我会借电脑用，我马上就加你的企鹅，不过可能不会经常看。”毕竟流量也是要花钱的。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很快闻夏的企鹅便收到了好友申请。

这个账号看起来很新，闻夏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觉得自己之前的疏忽有些好笑。她向“闻夏”的企鹅申请了好友，却没想到姜晓霜不知道密码，根本登不上去。

她通过了申请，姜晓霜很快发来了第一条消息：要吃饭了，我晚点再和你说。

闻夏：好。

闻夏压下纷乱的思绪，从书包里拿出今天的作业，写了两个题，却又控制不住地想：

如果交换身体的起因是她的死，那找出杀死她的那个凶手，让这辈子的“闻夏”平安活着，是不是就是破局的唯一办法？

等她写完了一科的作业，吃完饭后再拿起手机，发现十分钟前姜晓霜便发来了消息。

闻夏进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企鹅回复她：我也吃完饭了。

姜晓霜：嗯嗯。

姜晓霜：你成绩很好吧？我爸妈是不是很高兴？

闻夏：还行。

闻夏：你没有联系过你爸妈吗？

姜晓霜：联系过的。

姜晓霜：但是电话接通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实话实说，感觉听起来就很不真实，他们应该也不会相信我吧。

闻夏不太会安慰人，手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动作。

姜晓霜：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考好成绩，让我爸妈高兴呢。

闻夏沉默片刻，敲下一行字：我想过了，如果我们要换回身体，最有可能的办法，也许是找出杀了我的那个犯人，让“我”活下去。

闻夏：但是要这样做的话，我们需要重现我死前的所有人生轨迹，而且也有风险，如果我们失败，也许就是真的死了。

输入框里的光标闪烁，对面一直没有回复，似乎知道她的话未尽，正在等待她继续发送。

闻夏：如果你害怕，我们也可以避开这条路，你不去榆城，应该就不会遇上那个凶手。

可相对的，到了大一那年的暑假，前世的她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但她不想给姜晓霜压力，没将这话说出来。

屏幕画面静止了几分钟，对面才弹出了新消息。

姜晓霜：你是怎么死的？

姜晓霜：知道犯人是谁吗？

闻夏：夜班结束的时候，被人偷袭。

闻夏：不知道是谁，但我应该看见了他的脸，不是很清晰。

又等了两分钟，姜晓霜发来了疑似肯定的答复。

姜晓霜：我觉得我们还是很有机会的。

姜晓霜：其实我还挺爱看推理小说，身体交换这样的事也挺刺激的，对吧？

姜晓霜：有种我们变成了小说主角的感觉。

房间书架上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书籍忽地在闻夏脑海中有了痕迹，她好像明白姜晓霜是怎么和陈佳成为好朋友的了。她们都爱看小说。

在她分神的时候，聊天框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姜晓霜：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闻夏对着这句话愣神许久，直到眼睛都被电脑屏幕的亮光晃得有些酸涩，才缓缓打出几个字，按下了发送键。

闻夏：考上榆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