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相遇 第10章 第10章:圣诞节

1. 从酒店大楼到海滩是草地和花圃，以及一片椰子林。白色的沙滩上成排的躺椅都架在椰叶顶的草棚下，游客们穿着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泳衣或躺或卧，在享受着阳光海浪……

飞羽和李娜、柳南三家人也早早地在这里聚首了。

牡丹和Vivian、Wendy在海里边游边嬉闹，小卓与Kevin在沙滩上挖沙筑城，Oscar和Felix被各自的爸爸带着在踩着一波一波奔涌而来的海浪，咯咯咯的笑声伴着浪潮声荡漾。

“我们也下海游一会儿吧！”三位妈妈穿着比基尼，互相帮着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涂上防晒霜，踩着细白的沙子走进海水里。

飞羽先下水。浪花轻柔地漫过小腿，凉得她倒吸一口气，不过几秒，身体适应了，便感觉到温柔的暖意。此时也是加勒比海的冬天，海水的温度并没有那么高。

李娜跟在后面，笑着泼了她一身水：“蒙特利尔那边零下十度，你还嫌冷？”

“哈，偷袭我！”飞羽笑着反手拍了一道水花

最怕冷的柳南最后才下海。她把头发高高扎起，试探了几次，才走进海水里去。三个人一边游泳一边聊天，远远看着几个白人在打沙滩排球，还有酒店工作人员穿着红绿圣诞服，在教一些酒店客人跳拉丁舞蹈，圣诞节的气息浓烈。

时间很快消磨到中午，阳光也越来越炙热啦孩子们也玩累了，纷纷上岸，嚷嚷着要去吃午餐。大家裹上浴巾，在洗浴区冲掉浑身沙粒，各回各家收拾，约好餐厅见。

2. 午后两三点，阳光灿烂而不炙热。儿童游乐区，很是热闹——水花扑溅声、孩子们的尖叫声、身体滑下滑梯的摩擦声，混在一起。

江华明坐在遮阳伞下，一边拿着一杯朗姆酒一边看着那几个小男孩在水里闹腾。

小卓带着Kevin、Oscar，还有最小的Felix。

在那座“城堡泳池”里奔跑—一那是个色彩鲜艳的儿童水上乐园，蓝白相间的城堡塔顶，红色滑梯从上蜿蜒而下，滑进水池。

Felix穿着长袖连体印着小鲨鱼的蓝色泳衣，从滑梯上急速滑下来，小卓在滑梯口一把接住他，以免弟弟冲进水里呛到。

“真是个好哥哥！”躺在江华明旁边躺椅上的路大维赞叹道。

“是啊，我这个儿子确实很懂事，比他姐姐体贴。”江华明点点头。

Oscar紧接着也从滑梯上飞速而下，噗通沉到水底，一会儿就冒出头来。

“慢点，小心撞到人！”杨树喊着，泳池里还有不少白人小孩儿。

Kevin带着护目镜招呼小伙伴们一起来玩水中憋气比赛，于是路大维走过去给他们做裁判……

江华明靠在躺椅上，酌着朗姆酒，看着孩子们在泳池里嬉闹，心里忽然一阵感慨。

这一年年的，他一直忙碌在客户、会议、文件、数字之间，自从飞羽带着孩子们定居在蒙特利尔，他们更是聚少离多。“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下来了？”他自问。

海风带着特有的腥味儿扑面而来，阳光温暖地亲吻着他的肌肤，“原来这就是全包式度假的感觉啊。”他暗暗想，“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吃吃喝喝，难怪飞羽说这是养猪之旅，每年都要来两次。确实很惬意啊！””

可他又忍不住去操心了：公司明年的计划，员工、开支……又想起西山那套房子的价格能不能谈下来？是不是一定要买？或者说，一定要买这套房子吗？要不要再找别的房产经纪看看……

他总这样：一件事情会翻来覆去地想，不断地权衡利弊，不断地推翻之前的决定……所以飞羽常常很恼火地说他是坐坐一个主意，站站一个主意，让人无所适从……但是他认为自己是思虑周全。

远处，飞羽她们的笑声随着椰风吹过他的耳边。

原来，三个妈妈领着三个女孩子在泳池一侧的花园里拍照。

阳光透过椰树的叶缝斑驳地洒在草地上。花园中央是一条蜿蜒的小径，路两边紫红的九重葛像燃烧的火，开得正艳。

三个女孩相互搂着，穿着白纱裙的牡丹最高，站在中间，长发被风扬起一缕。她一手一个搂着Vivian和Wendy，三个青春少女露着洁白的八颗牙齿，笑容明媚张扬。

飞羽蹲下身，帮牡丹理好被风吹起的裙摆。抬起头，正好看到女儿自信而骄傲地抬起的下巴，竟有些恍惚。

那一刻，她忽然很羡慕牡丹。牡丹笑得那么快乐无忧，眼里全是光——那种被爱包围着的笃定感安全感，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飞羽的眼睛有点湿润，她在心里对十岁的自己说：“你看，我做到了，那时候我对自己的承诺：我一定一定会非常非常爱我的孩子们，绝不会让他们胆战心惊爸爸妈妈不爱他们！”

“好了，准备——三、二、一！”李娜拿着手机对女孩子们说。

Vivian说：“妈妈，你和阿姨们也合个影吧！”Vivian热情大方，性格活脱脱一个小洋妞。

三个妈妈并排坐在草坪边的石阶上，身后是浓密的竹状棕榈。

3. 金乌正缓缓下沉，海天交接处的云霞被染成深橙到金红的渐变色。Hotel Riu的沙滩上，仍然有不少游客在散步，几个孩子还在堆沙堡。

飞羽赤着脚拎着拖鞋和江华明沿着海岸散步。这双粉色的拖鞋是江华明在淘宝上买的专门为旅游设计的折叠款，飞羽之前一直嫌弃太薄了，不过，还是体会到江华明的细心：他一直记得飞羽最爱粉色。

脚下的沙子细腻柔软，两串脚印在他们身后延伸……“这就是爱的脚印吧。”和江华明手拉着手，飞羽内心柔情万千。虽然两人常常为了琐事争吵，但是飞羽还是很爱他也坚信他对家庭的忠诚与负责。

“再往前走一点，”飞羽说，“昨天早上我们就是在那边捡到大贝壳的。”

她指着远处，那里已经接近另一家酒店的边界，海滩上都是千疮百孔的礁石，没有沙滩，所以也几乎没有游客。

孩子们玩了一天，都累了，而且对捡贝壳毫无兴趣，于是留在房间里看电视玩手机。今晚是路大维订的日料餐厅，要7:30开始，所以夫妻俩就出来散步，说好到时间和姐弟仨在餐厅碰面。

这是久违的俩人独处时间。江华明握着飞羽的手走了约一千米，沙滩渐渐变窄，前面就是昨天早上来过的礁石区了，飞羽穿上拖鞋，和江华明说：“你眼神好，还是到海水里捡吧，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水里的东西。我到礁石上看看，会不会和昨天早上一样，海浪把贝壳冲到那些礁石的窟窿里去。”

说着，她放开江华明的手，手脚并用爬到黑黢黢地礁石上。

看着妻子像孩子一样欢快地爬上礁石，江华明一阵紧张，他知道飞羽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性格，忙喊道：“你慢着点，小心！这些礁石都是陡峭不平，尖锐的很，牙齿一样，一不小心脚就会戳破的！”

“好，我知道啦！”飞羽头也不回，来到昨天早上发现的秘密据点：一个大礁石中间，亿万年来被海水冲刷出来的出来的大石洞。只见那里已经躺着几个颜色鲜艳的海螺。

飞羽开心地举起一个冲着走到海水里的江华明说：“老公，你看！很大很漂亮呢！”

江华明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走进海水里。海浪一阵阵拍上来，冲到他的小腿。他盯着水面，等浪退下去，就弯腰去捡。一个、两个、三个……海浪每冲过来一次，就带来新的礼物。

回到房间时，天已经完全暗了。

飞羽把手上的贝壳往桌上一放，就冲进浴室三下五除二，冲洗了一下。穿好衣服，正想着叫江华明赶紧去餐厅，却听见卫生间里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走过去一看，江华明弯着腰，拿着淋浴喷头在一只只冲洗贝壳、海螺。

那些贝壳在水柱冲洗下闪着湿润的光，他冲得很仔细——每个贝壳都翻过来，再翻过去，把细沙冲出来。

飞羽有点着急：“你随便冲一下就好了呀，孩子们已经在餐厅等我们了！”

江华明头也没抬：“不洗干净，回头放旅行箱里全是沙子！”

“好吧，随便你吧。”

飞羽拿起已经冲干净的贝壳走到阳台，拉开玻璃门，铺开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

“你看，”江华明捧着一堆贝壳走过来说，“这几个颜色好看，回去找个玻璃罐放着，也是一个装饰品。”

飞羽说：“这点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起了！小时候在同学家看到过那种小小的白色贝壳，闪着荧光，可羡慕了！到四十几岁才实现这个梦想：亲手捡漂亮贝壳放家里当装饰品！”她忍不住笑起来。

“走，日本餐厅。”飞羽拿起包，“孩子们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