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念起，唯恐觉迟 第28章 观战

庆典的喧嚣余韵未消，天横宗演武场已然战意沸腾。

斗法大赛正式拉开帷幕，按照修为划分为炼气、筑基、结丹三组，各自进行激烈的角逐。前三天，便是这三境弟子独自展现锋芒的舞台，团队赛则是第四天开始，第五天结束。

斗法大赛一般分炼气至金丹四组，炼气和筑基每届庆典都比，结丹期则是每两届，也就是十年一比，而金丹期则是每四届，二十年一比，本届刚好不是金丹的比试期，不过能看到结丹期的比试，已经能让很多低阶弟子兴奋了。

得到了对战安排的信息，向西洲小队的成员并没有急着去研究对手，而是饶有兴致地观赏起炼气期的个人赛。参加个人赛的大多是炼气期八层以上，零星有几个七层选手，最多的还是炼气九层的弟子。

“哎！快来快来，你们看，楚岁之还报了个人赛诶！”

“腻害！”

“不愧是宗主门下。”

“6。”

“这位楚道友是宗主门下？”

问话的是陆明轩，只有他不认识楚岁之。

“对，楚岁之算是我们这一届的榜首，已经炼气八层了。”

李灵婴介绍道。

陆明轩点点头，沉吟道：“难怪。宗主一脉承袭自凌虚仙尊，以剑道立身，剑修攻击极强，跨境界击败对手并不少见。”

跟着李灵婴的指引，看着站在比斗台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身形，陆明轩明白，这就是天横宗未来的天骄。

闻言，李灵婴突然看了一眼向西洲，心中暗道：这里还有位仙尊弟子呢，跟我们一起的目标只是败得好看一点。

向西洲接到小姑娘的眼神，但没看明白，对方就收回了目光。

不待向西洲询问，楚岁之的对手上台了，顿时吸引了小队所 人的注意。

楚岁之的对手是一位炼气九层初阶的普通内门弟子，身形修长，长相斯文，看起来更像一位文人骚客，与其手上握着的九节钢鞭形成极大的反差。

“黄襄，有礼了，请。”

“楚岁之，请。”

两人互报了姓名后，便起手战在了一块，身影快速交错。

黄襄并没有因为对方年纪小而保留实力，反而因为对方的资质潜力而拿出浑身本事，九节鞭挥舞间虎虎生风，灵力灌注下，鞭影重重，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更不时从刁钻角度甩出几道凝练如蛇的灵力鞭梢，阴险地抽向对手下盘或后心，端的是势大力沉又诡变难防。

然而，楚岁心的动作却显得异常简单、流畅，甚至……有些“慢”，他手中握着的，并非什么神兵利器，只是一柄制式精钢长剑，剑身光洁，并无半分灵光外泄。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那势大力沉的钢鞭，竟被那看似轻飘飘抬起的长剑剑脊精准地格开，沉重的力量被巧妙地引向一侧，砸在斗法台边缘的防护光罩上，激起一阵涟漪。

而就在格挡的同一瞬间，楚岁心握剑的手腕仿佛没有骨头般向下微微一沉，剑尖顺势画出一个极小却极其精妙的弧线。

“噗！噗！噗！”

三声轻响几乎不分先后！

三道阴险刁钻的灵力鞭梢，竟被这看似随意画出的弧线剑光，如同穿针引线般一一精准点破！灵力溃散，消弭于无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多余的力道，没有一丝华丽的剑光。楚岁心的脚步移动极小，身形几乎只在方寸之间腾挪，手中的长剑更像是他手臂的延伸，每一次抬起、格挡、点刺，都恰到好处，精准得令人发指，虽不凌厉，却如附骨之疽，逼得黄襄不得不回防，节奏完全被打乱。

这边黄襄越打越心惊，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那柄普通的精钢长剑，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壁，又像一条粘稠的蛛网，让他空有九层灵力，却处处受制，一身蛮力无处发泄，憋屈至极。

“可恶！”

黄襄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钢鞭，鞭身瞬间变得赤红滚烫，他不管不顾，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鞭影化作一片燃烧的扇形火幕，想要以绝对的力量范围压制楚岁心！

面对这狂暴的一击，楚岁心眼神依旧平静。他并未后退，反而迎着那灼热的火幕踏前半步。手中长剑不疾不徐地抬起，剑尖并非刺向鞭影最盛之处，而是点向火幕边缘、灵力流转间一个微不可查的点。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那狂暴的火幕被剑尖一点，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狂暴的灵力瞬间紊乱、溃散！炽热的气浪四溢，吹得台下观众衣袂翻飞，楚岁心却稳如磐石。

溃散的灵力反噬，让黄襄胸口一闷，招式顿时一滞。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楚岁心的剑动了。

不再是格挡，不再是点刺。

剑身划过一道简洁到极致的直线，快如惊鸿！

目标直指黄襄因招式反噬而微微敞开的胸膛中线——膻中穴！

剑尖未至，一股凝练至极的锋锐之气已然刺破对手护体灵光，让其遍体生寒，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我认输！”

黄襄魂飞魄散，嘶声大喊，手中钢鞭脱手落地。

楚岁心的剑尖，稳稳地停在他胸前半寸之处。那凝聚的锋锐之气缓缓散去。

“承让。”

楚岁心收剑，执了一个标准的剑礼，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场凶险的战斗只是信手拈来，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对战斗本身的专注与澄澈。

“乙组三号台，楚岁心胜！”

裁判长老的声音适时响起。

台下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

“好，好厉害！”林伊儿忍不住赞叹：“他的剑，怎么像自己会动一样？”

李灵婴和夏砚赞同地狂点头。

陆明轩也目露凝重，道：“基础扎实得可怕，尤其是最后那一剑……时机、角度、力道，无可挑剔。”

向西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楚岁心收剑归鞘的背影，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他那简单到极致却又精准到恐怖的剑招动作，和电视里那些大侠的比斗完全不一样。

他的剑……没有多余的花哨……

向西洲心中百转，格挡就是格挡，刺击就是刺击……动作幅度极小，却无比高效，就像师尊说的，剑是手臂的延伸，心意所至，剑锋所指……

他想起自己练习《定风波》时，有时为了追求招式的“形似”和“气势”，动作难免大开大合，甚至带上了几分表演性质，灵力运转也偶有滞涩。而楚岁心的剑，却像流水，像呼吸，纯粹而自然，一切只为克敌制胜。

原来，真正的基础扎实，是化繁为简，是心意与剑的完美合一。

每一分力量都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向西洲感到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他隐隐感觉到，自己那尚未完全入门的《定风波》剑诀，似乎摸到了一丝更本质的门槛——不在于招式的繁复，而在于心、意、剑的圆融无碍。

和楚岁之一届的四人都看得心潮澎湃，虽不如这位单灵根天才，但他们也渴望验证自己辛苦所学。

几人特别注意了一下，单人比斗好像只有楚岁之报了名，同届的另两个单灵根天才并没有参加，不过在团队赛或许就能遇到他们了。

当他们正在围观一位据说夺冠率很高的炼气九层圆满的灵峰弟子比试时，一位筑基期的灵峰弟子找上了向西洲。

“请问是向西洲向道友吗？在下是玉湛峰的李应典。”

来人的内门弟子服左胸靠上的地方正绣着玉湛峰三字，向西洲视线向上，看清对方的样子，阳光下深栗色的头发泛出明显的金棕色光泽，打理得不算特别规整，几缕额发随意垂落着，五官俊朗，一双凤眼带着笑意，嘴唇偏薄，嘴角似乎天生就微微上扬，像只聪明又爱玩的狐狸。

“我是，请问有何事？”

向西洲一头雾水，玉湛峰，没听过，没交集。

李应典一眼就看出向西洲不经世故的神态，脸上笑意更添一分，道：“在下师尊曾得令师指点，玉湛峰与天垣峰一向交好，庆典时得见向道友便想结交认识。”

向西洲恍然，原来是知道自己身份来结交的，这一点师尊在庆典前就提点过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过来了，自己一个炼气，修为太高的放不下脸面，筑基期则比较合适，不过一般灵峰也少有筑基期以下的弟子。

“呃，你好 ，嗯，李前辈。”

这种刻意来结交的，向西洲反而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另一边陆明轩心中也是千回百转，之前他一直没有特意询问过向兄弟出自哪座灵峰，不想却是拂罗仙尊的天垣峰，这让他突然想起斗蛇妖时向兄弟所说之言，一时竟有一种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向西洲的回应并没有打消对方的热情，李应典又上前一步道：“你我年岁相差不大，就不要叫前辈了，直呼师兄弟即可。向师弟要参加比斗吗？”

“嗯，我们报了团队赛。”

“哦！”

李应典有点意外，原来与向西洲一起的竟是他的队友，只是……这队伍能取胜吗？不仅有外门弟子，还有三个小菜鸟，看来这位仙尊弟子挺平易近人的。

“说起斗法大赛，蔽人也算是小有心得。”李应典又道，“在下正是在上届斗法大赛中被家师看中，进了玉湛峰。”

闻言，李灵婴的眼睛一亮，这是前辈啊，得好好学习学习。